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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阴德与他父皇不同,唯唯诺诺的沉吟,才道:“神鬼莫测”
这句话可谓贴切到了极点,沈傲的性子让人很难琢磨,明明别人以为他不敢做的事,他偏偏要做,明明别人以为他会做的事,他却突然含笑轻轻揭过去,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有很大的压力,不过耶律阴德心中得意的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和那沈傲倒是有点儿交情,不管真情还是假意,多少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耶律大石冷冷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锋芒,双目落在摇曳的烛火上,淡淡道:“女真人已经完了,现在对我们大辽来说,真正可怕的人却是那沈傲,现在能篡我大辽江山的也正是此人。”
耶律大石一番话,让耶律阴德满是诧异,期期艾艾道:“这”
耶律大石冷笑,继续道:“对这个人,父皇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不管如何,也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宋军现在拿了大定府,谁能保证吞灭金国之后,他们会不会假道伐虢,这沈傲神鬼莫测,父皇倒是要看看他的胃口有多大。”
耶律阴德忧心忡忡道:“如何试探?”
耶律大石闻言一笑,道:“传朕的旨意,敕封沈傲为契丹辅政亲王,天策上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过问大辽军政事。”
“啊”耶律阴德大惊失色,道:“父皇”
耶律大石淡淡笑道:“你是不是想,父皇这么做,岂不是给了那沈傲天大的好处,沈傲在大宋已被敕为辅政王,在西夏是摄政王,天下的权柄都已掌握在他的手里,我大辽这么做,岂不是引狼入室。”
“你错了”耶律大石看着耶律阴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失望,这个儿子和自己比起来实在相差万里,将来叫自己如何将天下交给他。耶律大石心里叹了口气,继续道:“父皇是要试探他的态度,若是他接了旨意,欢天喜地揽我大辽的权柄,那么我大辽尚且还能苟延残喘,可要是他拒不接受,可见他所图甚大,父皇能给他的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耶律大石吁了口气,神色黯然道:“这才是最教人心寒的,这旨意,你去传递。看他怎么说吧。”
耶律阴德苦笑道:“好吧,我去一趟。”
当日夜里,耶律阴德带着数百个骑兵侍卫抵达联军大营,自报了身份,辕门处的宋军不敢怠慢,立即禀告,迎了耶律阴德进去。
沈傲对这耶律阴德倒是热络的很,二人在西夏颇有些交情,当日西夏招选驸马,便是耶律阴德与沈傲同气连枝,一起对付女真皇子,现如今,虽然已是物是人非,可是这交情总还在。沈傲穿着尨服,看到耶律阴德,立即把住他的臂膀,大笑道:“耶律兄真是稀客,来,来,来,坐下来说话。”
耶律阴德依言坐下,正想说圣旨的事,谁知沈傲满是豪言的道:“来人,上酒,耶律兄与我是故交,今日重逢,岂能无酒。”说罢向耶律大石道:“今日我大宋、西夏与大辽合力围堵金军,灭金只在今日,今日又是故友重逢,好事成双,耶律兄今夜也不必回营了,与本王共谋一醉吧。”
听了沈傲这般热络的话,耶律阴德心中生出惭愧之心,心里想,人家和我攀私交,我若这时候与他斡旋,未免太不讲人情了,便呵呵笑道:“好极了,正要见识沈兄的海量。”
一夜宿醉,等到耶律阴德头昏脑胀的醒来时,又去寻了沈傲,正要谈及圣旨的事,便听到外头周恒卷开帐帘子进来,急匆匆的道:“殿下,金人来了个信使要求见殿下。”
沈傲含笑对耶律阴德道:“耶律兄便在这里安坐,看我见金使如何?”
“妙极。”耶律阴德抢口答应。
这时候,外头一名穿着皮袄的女真人脸色紫青的进来,双目扫视了帐中一眼,昂着头,并不跪拜,只是道:“谁是大宋辅政王?”
周恒大喝一声:“大胆,见了殿下还不跪下”
这女真使者闻言冷笑,道:“女真人双膝只跪萨满神和阿骨打”
沈傲却是笑了起来,气定神闲的道:“本王没兴致和你们这些将死之人白费口舌,完颜阿骨打叫你来,到底为的是什么事?”
女真使者冷冷一笑道:“明日清晨,我家大王会单人独骑到大定东城三里小坡处等候殿下,与殿下有几句话要说,就怕殿下不敢去。我家大王还说,殿下可以带两个侍从,省的殿下心中不安。”
他话音刚落,耶律阴德和周恒一齐道:“不可去,这定是完颜阿骨打那狗贼的奸计。”
金人使者怒道:“我们女真人不像你们契丹人和南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殿下不敢去便罢,何必要找这个借口。”
沈傲的眼眸闪烁,淡淡笑起来,道:“完颜阿骨打要见本王?这好极了,本王倒也想看看这完颜阿骨打是什么样子,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明日清早,曙光初露的时候,本王一定到。”
金人使者脸色才缓和下来,道:“这便好,我这就去回禀。”说罢昂首阔步的出去,不见丝毫胆怯。
等那使者走了,周恒急道:“殿下说不准这背后有阴谋诡计也不一定,现在女真人穷途末路,难保不会使诈。”
耶律阴德也道:“女真人残暴阴狠,切不可相信他们。”
沈傲抿了抿嘴,道:“安全方面的事,自然要极力保障,这件事就由周恒来负责。不过本王若是不去,岂不是教人小看?那完颜阿骨打敢孤身来,本王难道就不敢与他会晤,去,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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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光荣的去死
第八百四十二章:光荣的去死
见沈傲态度坚决,周恒和耶律阴德也不好再劝,耶律阴德更不好提起圣旨的事,仓促地回到辽军大营求见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听他回来,也是急于要知道沈傲的态度,立即召他入帐,劈头盖脸地问:“沈傲可接了旨意吗?”
耶律阴德苦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最后无奈地道:“儿臣见他待之赤诚,是以一直寻不到开口的机会。”
耶律大石捶胸顿足,不由道:“你这般心善,难堪大任。沈傲是当世的枭雄,什么待人赤诚?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耶律大石气的脸色铁青,可是看耶律阴德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不好撒气了,心里想,朕这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没有心机,这样的人就是让他登基,若是国家没有外患倒也罢了,至少还是个守成之主,可是眼下大辽风雨飘摇,难道真的要靠他来力挽狂澜?
耶律大石心中黯然,不由地剧烈咳嗽起来,耶律阴德见了,连忙过来为他捶背,道:“父皇要保重龙体。”
耶律大石苍凉地道:“朕死不了,就算是死,也要为大辽周旋到底。”
耶律阴德默然。
一日过去,第二日拂晓的时候,一队队宋军斥候飞马而出,远远眺望完颜阿骨打约定的会晤地点,这里的地形早已有人勘探过,除了一处小丘,其余都是一览无余的雪原,不必担心藏有伏兵。
果然在曙光初露的时候,完颜阿骨打只身一人打马过去,在小丘上驻马而立,便有斥候回去通报,紧接着,又是一支接应的骑军出来,在那小丘的三里外驻马戒备。再之后,沈傲打着马,带着两个骑兵校尉飞马朝完颜阿骨打过去。
沈傲穿着一身铠甲,头顶紫金冠,腰间系着牛皮带子,披着火红的绒毛披风,坐下骑着雪白骏马,当靠近那小丘时,勒马放缓马速,远远眺望到那小丘上的完颜阿骨打,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完颜阿骨打的形象与沈傲想象中的不同,身材不过七尺,很是矮小,身材有些臃肿,双鬓斑白,在这朔风之中略带几分弱不禁风。
这个人就是不可一世的完颜阿骨打?沈傲心里生出疑问,等他打马走近了,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因为从完颜阿骨打的眼中,沈傲明显地看到了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眼神,那双眼睛,深邃而有力,仿佛每一个人都被他看穿;明明身材不高,可是当你直视他的眼眸,竟会不自觉地生出甘愿低头的冲动。
那眼神只是在沈傲身上扫视了一遭,却让沈傲生出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若换做是别人,只怕已经吃不消了。不过沈傲的性子本就是不向人低头,吃软不吃硬的,这束让人不自在的目光落在沈傲身上时,沈傲不自觉地抬起了下巴,与他四目相对。
完颜阿骨打的眼神仿佛咄咄逼人的饿狼,而沈傲却是一种秀外慧中的高贵,仿佛天生就带有某种优越,儒雅之中又带着几分超凡脱俗。
朔风疾吹,刺骨刮面,在风雪之中,二人遥遥驻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做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苍茫的雪原和这两个驻马于天地之间的人。
完颜阿骨打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转为欣赏地看了沈傲一眼,只是这欣赏中仍然带着某种彻骨的恨意,他慢悠悠地道:“你就是沈傲?”
这句话的口吻,就仿佛是不相信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居然如此年轻。
沈傲淡淡一笑,带着某种淡漠地反问:“你就是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大笑,豪爽大方地道:“是,我就是完颜阿骨打,你很好。”
你很好这三字,带有一种赞赏,也有一种不甘,既有对对手的尊重,也有一种滔天的怨气。
沈傲直视着完颜阿骨打,淡淡地道:“见笑了,不知金国国主请本王来此,所为何事?”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一刻也不动地盯着沈傲,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交出我的母亲和家眷,许诺再不犯我大金边境,我愿退出关内,自此之后,以关隘为边界,与大宋万世修好。”
这句话,若不是完颜阿骨打亲口说出,只怕谁都会笑说这句话的人是疯子,可是偏偏,完颜阿骨打说出这番话居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这口吻,倒像是四面楚歌的是宋军,而完颜阿骨打给予了大宋恩赐一样。
完颜阿骨打的眼睛,随着这句话的吐露,一下子变得赤红起来,宛若一柄尖刀,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