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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的操练,也有人看过,舞大刀的,刺长枪的,敲锣的,打鼓的好不热闹,可是这样的操练,那种无声之中,给人一种直透心底的冷冽。
越来越多的队列出现,踏步声越来越大,却仍然没有一丝杂质,清脆而有节奏。
昂着头的少年们从御道的尽头一步步踏过,跃过人群,跃过禁军,眼看就要到正德门。
这就是武备校尉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武备校尉的军纪绝对天下无双,仿佛眼前便是出现成千上万的敌人,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踏过去,不会有任何迟疑。
赵佶不禁暗暗点头,那种整齐划一的感觉,让他不禁感慨地道:“号令如一,纵论古今,唯武备校尉而已。”
这时太皇太后和太后也踱步过来,在众人拥蔟下兴致勃勃地看起来,太后忍不住地道:“陛下,他们在天子面前昂头,是否逾越了?”
太皇太后欣赏地看了沈傲一眼,道:“昂头挺胸,方有男儿气概,不算逾越。”
赵佶情不自禁地点头:“你看,他们昂着头,都是看着朕的。”他抿了抿嘴,有股冲动想向他们招招手,却最终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只是看着那五个方阵发呆。
队伍已经到了正德门,突然,铿锵一声
长刀出鞘的吟声豁然而出,韩世忠拔刀,刀锋指向天穹。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便是站在城楼上的赵佶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当着皇帝,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嫔妃、皇子、帝姬的面,突然拔刀,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锵
校尉们整齐划一地拔出刀来,锋利的儒刀寒芒在孔明灯的照耀下发出渗人寒芒。
“以吾之血,定国安邦,以吾之躯,护国安民,克己复礼,永葆大宋”
八百个校尉的声音一齐吼出,随着踏步的声音,如林的长刀指向天穹,随即又是刷的一声,长刀同一时间回鞘,脚步在轰鸣,声音随着寒风回荡,队伍渐行渐远
方才那一下,气势如虹,杀机腾腾,连御道旁手持长枪的禁军也不禁骇然,差点儿没有一屁股坐下,这个震撼,让御道之外的百姓也一时沉默,随即爆发出阵阵呼声,连那仍带着几分矜持的读书人,也不由爆发出喝彩。
大宋羸弱了一百年,禁军的德行谁能不知,建中靖国元年,安化兵乱。四年,昭州酋长之乱。随即又是方腊之乱,西夏叩关,契丹南下,这一桩桩屈辱,不止是朝廷焦头烂额,便是安分的百姓亦有一种朝不保夕的感觉。
而那一句话,和校尉们散发出来的压迫力,无形中是一份安定剂,让他们生出一丝安全感;国家糜烂日久,终要有一些人挺身而出,去收复失地,去建功立业。武备校尉,恰恰是在黎明的黑暗中出现的一丝曙光。
“万岁”
有人激动地大吼,人一激动,就难免需要宣泄。
“万岁”
所有的人也随之大呼起来,也有人叫:“大宋万岁。”
这一下子,整个庆典变成了万民的狂欢,一开始设计好的规制都乱了套,有人振臂出来,高呼:“收复燕云”
无数人振臂出来:“王师北定,收复燕云”
这声浪差点儿把黑夜都要驱散了,汴京城里,呼声不绝,有些没有参与庆典的,从夜梦中惊醒,先是惴惴不安地听着动静,一下子也激动了起来,从街上窜出来,高声大呼:“收复燕云了吗?王师是不是已经到了大名府?啊呀,万岁,万岁”
这一下当真把殿前司和京兆府衙门的官员吓了一跳,一旦人群疯起来,那也不是好玩的,这个干系谁担得起?于是连忙上城楼来觐见,上了二楼,二楼里的一些年轻的皇子们也激动地大叫:“万岁,万岁,杀契丹狗啊,杀金狗啊”帝姬们则是一头雾水,觉得这些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喊打喊杀的,过后肯定要给赵佶训斥。
京兆府府尹摇摇头,杀契丹狗?人家契丹使节还在楼下呢,那是盟邦;不过皇子们都是少年心性,尚可理解
等那京兆府府尹上了三楼,灯火中这城楼里人影绰绰,也看不清谁是官家,纳头就拜道:“陛下,为免生枝节,是不是该派禁军和差役上街弹压,施行宵禁?”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耳边有人叫道:“收复河套,收复燕云,万岁,万岁”
他擦擦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家伙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官家的面大声喧哗,朦胧中好不容易看清大叫之人,却是沈傲沈大人,沈傲这时还在那喊着:“杀契丹狗,杀西夏狗,杀他娘的。”
府尹无语,这哪像个少傅,怎么和那些个市井流民一个德行,不过沈傲他是不敢弹劾的,耳边又听到有人道:“金狗也要杀。”
“对,还要杀金狗,万岁”
府尹抬头,要看那杀金狗的是谁,却是捋着袖子脸颊通红的赵佶,他无语
第三章送到,今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家晚安啦
第四百六十四章:没事的,开玩笑而已
第四百六十四章:没事的,开玩笑而已
“陛下”京兆府府尹硬着头皮低唤。
那要杀金狗的赵佶缓过劲来,那种山呼万岁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还有那武备校尉沿着御道惊鸿而过的场景,牢牢地烙印在赵佶脑海,置身在这种场景之中,偶尔胡闹,倒也算不得什么。赵佶晒然一笑,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切的不愉快,还有那京畿北路的隐忧刹那之间变得不再重要了。
“听,外头的呼声”赵佶打断府尹的话,侧耳倾听。
那回荡的声音绵绵不绝,轰隆隆的如波浪一波一波地朝沙滩撞击,一浪高过一浪。
这种声音很悦耳,比什么丰亨豫大,什么文成武德更深入赵佶的心脾,赵佶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大宋,这就是他的天下和他的子民,他第一次感受得如此真切,绝不是那种木偶似的吾皇万岁和曲意的逢迎。
“爱卿,你要说什么?”赵佶满足地笑了,喜笑颜开,这才意识到府尹有话要奏。
府尹不得不大声道:“陛下,是否施行宵禁,以防不测?”
“宵禁”赵佶手指着府尹,欢快地笑着道:“出去,快滚出去,传朕的旨意,今夜你宵禁了,乖乖地呆在城楼上,不许走动,不许说话”
府尹吓了一跳,连忙道:“臣万死,臣万死”
“还不快去宵禁,来,把他押下去,看住他。”赵佶挥挥手,厌烦地叫他下去;这个家伙,平白来搅人兴致,实在可恨。
宫外头沸腾了,也显得有点儿乱,年轻的皇子哇哇乱叫,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王公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也拿不定注意,晋王、齐王几个更是从矮墙里探出头去招手:“喂,喂,快来,这里头就有契丹人,碎尸万段,把他碎尸万段。”
那契丹国使耶律大业坐立不安,冷汗都冒出来了,呆呆地坐在那儿,看到周边几个时不时露出不怀好意之色的郡王、亲王大叫,还有那外头一浪高过一浪杀契丹狗的声音,吓得他面如土色,又惊又怕
那礼部尚书杨真见状,连忙过来给这位国使大人消火道:“咳咳国使大人不必害怕,这这哈哈这是开玩笑的,说笑而已”
“是是我明白,我明白。”耶律大业冷汗淋漓地苦笑表示理解。
那边有人又是大叫道:“禁军呢,护卫呢,没听到吗?杀契丹狗,城楼里就有一个。”
杨真无语,尴尬地道:“笑言尔,笑言尔。”
耶律大业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强忍着害怕,小鸡啄米地点头,左右胆战心惊地四顾,生怕真有禁军进来,还不忘道:“对,对,笑言,笑言”
楼上真真切切地听到赵佶的声音:“契丹辱我大宋,该死,该死朕有朝一日,必要夷灭耶律九族”
耶律大业的双腿不禁地打起了哆嗦,这一下真的不听使唤了,牙关咯咯地在响。杨真坐在他身旁,笑道:“今日难得这么喜庆,官家也爱说笑的,再者说了,宋辽盟誓是我大宋国策,更是沈大人一力促成,有沈大人在,自然会劝谏陛下慎言。”
耶律大业脸色青白,哆嗦着口齿道:“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正是这时,又听到沈傲的声音在大叫:“杀光了契丹狗还要杀金狗”
耶律大业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呆滞地看着杨真;杨真一拍大腿,心里骂,一群混账,一群混账,这屁股老子也不擦了站起来,朝着远处的户部侍郎打招呼:“赵大人,哈哈,老夫今日想起来了,今次的庆典还有些花费还没有和户部核实”
留下一个耶律大业,真是欲哭无泪,既担心又害怕,时不时看到几个皇子从楼下窜下来,口里大叫:“皇叔,皇叔,契丹狗在哪里?”
我的娘,快跑耶律大业立即离了座,躲到人堆里去,本来今个儿天气冷,他穿的是契丹特色的狐裘皮衣,还带着顶圆顶暖帽,这一下是不敢穿了,寻了个机会把皮球和帽子脱下,丢在一处角落,只穿着一件内衣,瑟瑟发抖地蜷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这一夜的狂欢足足折腾到了天亮,事后想起来,谁也不知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反正看到别人宣泄似地大叫,整个人都变得火热起来,这种从众的效应持续了半夜,终于随着体能的耗尽抽丝拨茧地消耗一空,各自回家,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两后、嫔妃和帝姬们吃不消,早就受不得这些‘疯子’,子夜时就各回寝宫睡了,不过外头这般喧闹,倒也没几个能睡下。
等到黎明的曙光拨开黑雾,赵佶仍然兴致勃勃,他的嗓音有点嘶哑,看到冷清清的宫墙和疲倦的禁军、皇子、王公大臣,抖擞精神,对沈傲道:“武备学堂要赏,你也要赏,这一趟你替朕办了一件大事,回去侯旨意吧,朕不会薄待你。”
沈傲道:“陛下打算赏赐武备学堂什么?”
赵佶心情好极了,略带疲倦地道:“教官、教头、博士都晋一级吧,各人赏银百两。至于校尉,朕倒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沈傲道:“给校尉们封官进爵不合适,自己的前程,该他们自己去建功立业,凭着一个校阅就封官许愿大为不妥。不若这样,他们既是天子门生,陛下总得给他们赐予一个信物,不如打制纹章,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