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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随即又摇头,喃喃道:“是了,方才我试探你时,你竟连眛昧我思之都不知何解,看来并没有读过经史。”慨然叹息:“怪哉,不精通四书五经,竟能作这样好的词,写这样好的字。”
陈济正色道:“男儿岂能不考取功名,不如这样,你教我行书,我教你经史精益如何?以你的资质,考进士科定能高中。”
宋朝的科举分为两种考试,一种是进士科,另一种是明经科。宋朝科考的题量相当大,不是答一张卷子就能获取功名。进士考需要试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这其中以诗、赋、论三项为最重。
而明经科考的也是相同的内容,只不过诗、赋、论三项摆在了次要的位置,而贴论语,对春秋、礼记墨义最为重要。
这就导致了进士科的生员往往瞧不起明经科,因为明经科主要依靠死记硬背,不像进士那样文采飞扬。
陈济对沈傲入科举很有信心,诗词赋自然难不倒他的,只要恶补一下论语、春秋、礼记、策论即可。
沈傲却是摇头,道:“本书童对之乎者也可不感兴趣,你要学行书还不容易,我写一个帖子,你自己拿去临摹体会即是。”
陈济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不由有些懊恼,道:“没有功名在身,你要一辈子为人奴仆,为人趋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道理沈相公莫非不懂?”
“人各有志,难道不考功名我就不用活了吗?陈相公贵为状元之才,功名傍身,也不见有多快活。”沈傲本来就是不循常规的人,否则在前世就已是一个乖宝宝了,又怎么会去做大盗。
他想要的,只是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
陈济摇头喟叹:“罢了,陈济亦不愿受人恩惠,你既不愿让我教导,这行书我也不学了。”说罢,对又聋又哑的芸奴使了个眼色。
芸奴板起面孔,便把沈傲、春儿往外推,大门一关,算是闭门谢客。
沈傲苦笑,这人真怪,一言不合便教人吃闭门羹。他甩甩袖子很生气的朝着那紧闭的大门骂道:“我若是皇帝,也不让你做官。”
春儿却是抿嘴不语,方才陈济的话倒是拨动了她的心思。她是真心希望沈傲好,就连陈相公都说沈傲毕竟高中,又说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些道理春儿岂能不知?是以她真心希望这个沈大哥去科举,博取一个功名。
春儿想劝说沈傲。可是随即又想,若是沈大哥有了功名在身,只怕再也不愿意和我这个奴婢在一起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耳根一红,羞怯的说不出话。
沈傲和春儿沿着小径往回走,一路上,人渐渐多了一些,春儿怕羞,便加快了步子,故意把沈傲落在后面,以免被人看见他们并肩而行。沈傲脸皮厚,三脚两脚的追上去。春儿回头,又羞又急,压抑着心里的不忍虎着脸道:“这里人多,沈大哥不要跟着春儿好吗?”
沈傲抱着手,饶有兴趣的看着‘翻脸无情’的小妮子,道:“小春儿走小春儿的路,本小厮走本小厮的路,两不相干,怎么说是跟着小春儿?”
春儿在沈傲面前终究还是拉不下脸皮,呢喃祈求道:“被人瞧见不好,而且我要去佛堂见夫人了。”
沈傲嘻嘻笑:“真是巧了,我正也要去见夫人呢。”
春儿愕然:“你见夫人做什么?”
“我为什么见不得夫人?昨夜夫人还说有空暇去佛堂陪她说说话,我现在有空的很。”
春儿呢喃无语,只好旋身继续走,沈傲在她脚后跟追,引得不少人侧目。
到了佛堂,春儿前脚进去,沈傲后脚就跟来了。这佛堂并不大,香烛气息浓郁,四周是白璧,脚下是几个蒲团,再前头便是香案、佛龛。夫人捻着佛珠盘膝念着经文。见有人进来,那阖着的眼睛微微一张,看见沈傲,微微一笑,便道:“来坐。”
沈傲坐下,一点拘泥都没有,仿佛他不是周府的下人,倒像是贵客一样。
其实很多人对上位者都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在他们面前蹑手蹑脚。其实他们也都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并不是吃人的怪兽。
夫人放下佛珠,这经是念不下去了,依旧坐在蒲团上,道:“沈傲不用给佛主上香吗?”
沈傲坐着不动,大言不惭的回答:“佛在沈傲心中,不拘形式的。”他话音刚落,心里在说:“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不知是哪个家伙发明出来的,很对本书童的胃口。”
夫人便收了佛珠,在春儿的搀扶下站起来,笑吟吟的道:“这么说,我倒是拘泥了。”
沈傲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夫人心诚,上香、念诵经文既可表达对佛主的敬意,同时也能宁心安神,并没有坏处。”
夫人颌首点头:“你这孩子倒是什么都能说出个理来。”
沈傲便笑:“沈傲敬重夫人,所以言辞之中总是拐着弯的赞美,许多话还没有思量,便脱口而出了。”他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意思是说,我奉承夫人可不是刻意的,而是随心而动,是心中所想化成了溢美之辞。
这**屁的杀伤力很大,夫人忍俊不禁的抿嘴笑起来,那一双美眸露出一丝欢喜,在沈傲的对面坐下,对春儿道:“教人上些糕点来,去和厨子说,叫他们今日多做几份素食,沈傲留下来陪我吃斋饭。”
春儿应声去吩咐了。沈傲眼睛落在墙上悬挂的观音像处,忍不住站起来驻留观看,口里道:“这观音像不知是何人所画,让人看了很静谧,很舒服。”
第十三章:周小姐很伤心
其实沈傲很无耻,这观音像画锋欠了些苍劲,显然是女子所作。寻常的女子哪会画像送人,想必作画之人就在周府,不是夫人就是周小姐画的了。他故作不知,夸耀一番,夫人肯定喜欢。
不出沈傲所料,夫人笑面如靥的道:“这是若儿画的,难得你也喜欢。”
若儿便是周小姐,亲生女儿被人夸画作的好,做母亲的既自豪又欣慰。至始至终,夫人都觉得沈傲这个人嘴巴很甜,又不是寻常人那样刻意额度阿谀奉承,仿佛一切都是由心而发,很让人舒畅。
“这个孩子倒不像是寻常人,看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夫人越发觉得沈傲的好处不少,对他也更加和蔼了。
沈傲欣赏完了画,便道:“找一日功夫我也为夫人画一幅观音,夫人看看我和小姐哪一个画得好。”
夫人连声说好,于是便问沈傲的家世,在她看来,沈傲这样好‘教养’的人不该入府来做仆役的,想来必有缘由。
沈傲睁着眼睛说瞎话,编的故事声情并茂。说自己原也是读书人家,家境尚可,后来父亲去世,便被族中的亲戚们欺负,母亲受不了气很快也跟着去世了。
夫人听了,眼睛里便团团闪着泪花,女人心软,最听不得这种悲剧,对沈傲又多了几分同情。
沈傲继续瞎扯,说自己父母没了,世态炎凉,遭尽了族叔、族伯的白眼,只好流落到汴京。
到了汴京之后,又如何乞讨,如何受人欺负,最终签了卖身契进了周府。
夫人唏嘘感叹,抚慰道:“你进了周府,这即是佛主说的缘分,以后再没有人欺凌你了。”说着说着看沈傲那一副‘尽量很坚强’的样子,又忍不住疼爱起来。
沈傲连忙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磨其筋骨。有了这些经历,我才发现人世间的虽然灰暗,但是总有闪光的色泽。也更珍惜眼下的一切。”
夫人连连点头,心里说:“原来这孩子竟这样苦命,以后可不能慢待了他,他的家世不错,也不能将他当奴仆看待。”口里道:“你这话倒是没有错,恒儿自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现在还是一个孩子脾气,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
沈傲道:“周公子是贪玩一些,本心却是很好的。有这样的慈母庇护着,总是难免会有些小性子。”
这个时候,春儿上了糕点来,夫人叫沈傲吃。沈傲不客气,捏起一块蜜饯糕便塞入口里,狼吞虎咽,吃相有点难看。夫人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慢点吃,往后要是喜欢,我教厨房每日送一些去。”
说完又教人给沈傲递茶,沈傲吞了茶。夫人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便问沈傲:“赵主事待你如何?”
夫人提及赵主事,一旁的春儿有些发窘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沈大哥让她对夫人说那些话,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编排’了沈大哥,夫人对沈傲更热络,对赵主事有些冷落了。
沈傲放下茶盏,很真挚的回答:“赵主事人很好的,虽然为了竞争书童时抢了他的侄子的名额,但是我可以看出,这个人很和善,不会和我生出嫌隙。”
夫人颌首点头,那一双眼眸很值得玩味的深望了沈傲一眼。
赵主事教唆丫头编排沈傲,而沈傲却说赵主事人很好,两个人的言行高下立判。夫人心里想:“这个傻孩子,真不知人心险恶。”口里道:“这样就好,往后有什么事,便径直来和我说,我为你做主。”
沈傲很无耻的答应了,二人相谈甚欢,沈傲这个人见识多,说些前世套上后世背景的笑话给夫人听,夫人笑得连最后一点矜持也放不下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笑。
不多时,便有一人进来,披着一件轻盈的蓑衣,戴着斗笠,问:“母亲笑什么?”
沈傲瞥眼去看,只见周小姐在浑身湿沥沥的,在丫头的帮助下脱下蓑衣。因穿着这厚重之物,所以里头穿得不是衣裙,衣饰较为狭隘,凸显出姣好的身材。
原来这会功夫,外头已经下雨了。周小姐单名一个若字,原本看着母亲笑吟吟的,可是眼角的余光落在沈傲身上,眉头微微一蹙,那鹅蛋般的面容顿时冷下来。
沈傲觉得周小姐似乎并不欢迎他,也不知自己在周小姐的印象中为何这么差,好在他脸皮厚,向周若问好道:“周小姐好。”
“嗯。”周小姐冷着脸陪到母亲身边。
夫人看在眼里,便笑吟吟的对周小姐道:“若儿,不要轻慢。”
周小姐原本还对沈傲若有若无,最多只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