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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河峰显示出少有的理论性,也许这就是他在看守所服刑期间思考的结果。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高了起来,多少还显露出一丝愤然。了解到下面的事情,读者就会明白王河峰发出这种感慨的原因。
我们被拆散了
你对你和刘芳的未来有过设想吗?对于将会面临的打击有准备吗?
没有,我俩在一起就是觉得很快活,很幸福,一直以为太平无事,直到有一天,班主任找我们谈话,像审讯犯人。
“你是不是和刘芳干了那事?”
“没有”
“全校人都知道你们的事,你还嘴硬?”
接受完老师的批评之后,我和刘芳调开座位。刘芳原地不动,我被调到最后一排,距刘芳有三米多远。再接着,校长在全校师生大会上不点名地批评,说有些学生很不要脸,还没长成人就学着谈恋爱,再这样发展下去,先把他开除掉。我知道学校领导是有所指的,但恐怕不只指我一个。
但是,这话的分量非常重,它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回到家里,又遭到了父亲的一顿痛打。
尽管这样,我俩还是顶住压力,继续保持着隔一两天见一次面的记录,相互鼓励,相互安慰。后来,学校准备把我调到另一个班级。据说,那个老师收拾捣蛋学生有一套办法。更糟糕的是,刘芳的父母到我家大吵大闹,说我把刘芳“欺负”了,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并准备把刘芳调到又一个很远的学校。
知道消息的那天,我们在空旷的田头躺了整整一夜,她哭得像个泪人。听着她嘤嘤的哭泣,我的心如刀绞一般。
后来,我们的担心变成了现实,她去了别的学校。从此,再难见面,相互之间没有交流的时间和机会,偶尔听到对方的信息,也是被一些背后有指指点点毛病的人戳得稀烂。
从此,我讨厌这个学校,憎恶这个班级,恨不得瞅个机会把班主任好好地揍一顿。
堕落得不可救药
你是说学校和家长把你们强行拆开并没有让你变回一个好孩子?
是这样吧!他们以为这样做了就没事了,根本没人耐得下心来告诉我为什么做错了,所以我的怨恨一直积蓄着,直到后来把所有的怨恨泼给学校和社会。
我开始学着喝酒、抽烟,有时喝得烂醉如泥,还被饭店的老板用车送回家。到家后,尽管奶奶还护着我,疼我,但还是逃脱不了被母亲骂,被父亲打的厄运。他们都恨我不争气,给王家丢了脸。
在学校里我无心学习,上课时总是迷迷糊糊的。老师也不愿管我,同学们更不愿接近我。在这之前,初一期中考试时,我还是班里的尖子生。可到了期末,我的名次一落千丈,排在了倒数的行列里。
一个星期天,我辗转30多公里,坐公共汽车到刘芳的学校找她。门卫听说我要找刘芳,说啥也不让我进去。他还说,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找刘芳。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无奈,我在刘芳就读的学校门口等了整整一天。我希望她能奇迹般地出现在校门口,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这种期盼最终变成了泡沫。见不到她,我只好灰心丧气地返回。
迷茫、失落和无助的我,坐在院内的凳子上发呆。忽然抬头看见墙头上疯长的蒿草,在微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摇曳,在风的作用下不停地摇着,好像得了哆嗦病。我问自己,我难道不是一棵无助的墙草吗?
由于不求上进,父母不再给我足够的钱,奶奶也不像原来那样疼我。没有钱,我只好到饭店赊账,或找亲戚们去借。我不断地打听刘芳的消息,甚至给她写信,但是没有得到她的半点信息。
我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学习环境越来越差,心理的承受能力也越来越弱。初二那年,我几乎在寂寞中度过。
你愿意这样子吗?
我也曾经想要努力,想得回曾经的成功和荣誉,但看到老师、同学冷冰冰的脸,我就又气又伤心。他们都把我当作一个坏孩子,我干脆就整天吊儿郎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初二年底考试,我的语文仅得了27分,数学得了12分,我正式地被列为全班的倒数第一,并成为全校的“重点生”。那时,我真想痛哭一场,真想找老师彻底谈一次,也真想找父母好好地沟通一回。然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特别是再次受到老师生硬的警告和父亲严厉的责骂之后,我感到彻底地绝望了。我还听说,父母为了不让奶奶护着我,竟和奶奶顶起了嘴,气得奶奶大病一场。
2003年寒假过后,我开始逃学,不想再回到令我伤心、厌烦的学校。我在学校的周围闲逛,在游戏厅和网吧里度日。为了不被父母发现,我按照放学的时间回家,再按照上学的时间出门。其实,离开家门,我就到了游戏厅,一混就是20多天。
网吧的生活能够带给你什么呢?
至少没有人歧视我,束缚我,没有监督我,我还能从游戏里获得发泄的快感。在网吧里,我平均每天玩两三个小时是司空见惯的,最多可达七八个小时,有时候很难把自己从游戏中停下来。我喜欢一个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若“警察”占上风,我便迅速加入“劫匪”行列。要不了多大功夫,便能率领人马将局势扭转过来。倘若“劫匪”占了上风,我又变身为“警察”,调整作战方案,部署兵力,凭自己高超的“战术”将劫匪逐一歼灭,最后成为“霸主”。在游戏里,我体会到控制别人的快感,在现实里我那么无奈,那么弱小,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游戏里我是自由的、强大的,我感到满足。
也许我有足够的钱泡吧玩游戏,我就不会犯事了吧!
王河峰在叙述自己在网吧里的“游戏人生”的时候,出现了少有的兴奋。可是他最后的那个问题,让我感到很可笑,也替他感到悲哀。
那你又是怎么走上犯罪这条路的?
玩游戏是要钱的,我每天在网吧里都要花10多块钱,多的时候要几十块钱。父母每次给我的“学习费”,在游戏厅里只能坚持两个小时。我像断了线的风筝,迷失了方向,失去了动力。
2003年2月的一天下午,我站在路边正为没钱玩游戏发愁。这时,一个认识的女孩恰好路过。她叫小雪,长得和刘芳一样漂亮。
“小雪,有点事我想给你说”,我拦住了她的去路。
“有啥事,这么神秘”,小雪问。
“到里面讲”,我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屋。
小雪跟着我进了小屋,问我找她到底有啥事。我看着她,走过去,小声地对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想和你交朋友”。她听后非常生气,愤恨地说“流氓”,然后夺门欲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在她准备开门的一刹那,我扑上去拧住她的胳膊,捂住她的嘴,然后就把她强奸了,之后还从她的身上抢走了5块钱。
做完之后你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那是犯罪吗?
其实做完后我心里也特别乱,脑袋里好久都缠杂着小雪的哭泣和流泪伤心的脸,也有点后悔,知道自己做的事很下流无耻。蠢事做了,自然无法挽回。
所以我心里也怕,怕小雪报案,怕警察抓我,就向母亲撒了个谎,称学校组织学生到外地参观,过几天才能回来,之后我在外面躲了三天。那几天真是不好过,整天提心吊胆,特别是看见警察或者警车,就绕着走,听到警笛声,就紧张得不得了,生怕被抓走了。晚上睡觉也不踏实,老是做噩梦。有一次,我梦见小雪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朝自己砍来,一下子就惊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到了第四天,我悄悄地潜回村里。在打听小雪家没有任何动静,平安无事时,悬着心才搁进肚里。
是不是小雪没报案、你没被警察抓走让你胆子更大了?
也许吧。回家后的第二天,我假装上学,实际上是去游戏厅玩。路上,经过一个水塔时,从一个女孩裤兜里强行掏走30元现金。再次发现没事后,很快我就变成了一个与游戏里完全一样的“劫匪”。一旦没钱,就想办法去抢,如果是漂亮女孩就顺便占点便宜。我跌入了犯罪的泥潭,而且越陷越深。
2003年2月21日下午4时许,王河峰看周围无人,将一女孩强制猥亵后抢得3。5元。
3月5日下午4时许,尾随一姓张女孩到一无人路段,抢得现金30元。
3月7日上午9时,将女孩霍某某骗到僻静处,先抢得现金3元,又意图强奸,因霍某反抗呼救未遂。当天下午被公安机关抓获。
从被抓获到现在,你对你所犯的罪行应该有了新认识吧?
我很后悔。那天下午,我将抢得的钱在网吧里挥霍完后回到家,正准备躺下睡一会儿时,警察就破门而入冲到我的卧室里,把手铐铐在我的手上。
被带走时,向父母、奶奶告别,才知道自己对那个家多么留恋,我哭了,眼泪都没办法擦,我一步一回头,看到奶奶哭得死去活来。
现在我知道自己对别人犯的罪行,不仅给社会带来了严重危害,而且给那些女孩的造成了无法补偿的创伤。我悔恨,不仅断送了自己美好的前程,而且也给一直清白的家庭涂上了污点……
(说到这里,王河峰哭了,他哽咽得不能说下去。这一次,他可以抬起手擦掉悔恨的泪。)
◎采访手记:
几个小时的采访,我能够感受到往事带给王河峰的痛苦。他时而为自己曾经有过的荣耀兴奋,时而为已经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而后悔。他是个独生子,有着很不错的家庭环境和良好的学习条件,本应该为父辈或家庭承担起责任,但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在监狱里,他有了反思剖析自己的机会。他的经历有很多值得成人思索和总结的教训。首先,作为长辈要对子女负起教育的义务,引导他们认清良莠,辨别是非,矫正方向。千万不可把溺爱当成真爱。其次,学校对所谓的“重点生”不要另眼看待,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