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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管他的那个黑小子呢。”查利说。“他们干吗让他到处乱跑。”
“别哭,班吉。”凯蒂说。“你走开,查利。他不喜欢你。”查利走开去了,我收住了哭声。我拉着凯蒂的衣裙。
“怎么啦,班吉。”凯蒂说。“你就不让我呆在这儿跟查利说几句话吗。”
“把那黑小子叫来。”查利说。他又走过来了。我哭得更响了,使劲拉住凯蒂的衣裙。
“你走开,查利。”凯蒂说。查利过来把两只手放在凯蒂身上,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哭声更响了。
“别,别。”凯蒂说。“别。别这样。”
“他又不会说话。”查利说。“凯蒂。”
“你疯了吗。”凯蒂说。她呼吸急促起来了。“他看得见的。别这样,别这样嘛。”凯蒂挣扎着一他们两入呼吸都急促起来了。“求求你。求求你。”凯蒂悄声说。
“把他支开去。”查利说。
“我会的。”凯蒂说。“你放开我。”
“你把不把他支开。”查利说。
“我会的。”凯蒂说。“你放开我。”查利走开去了。“别哭。”凯蒂说。“他走了。”我停住了哭声。我听得见她的呼吸,感到她的胸脯在一起一伏。
“我得先把他送回家去。”她说。她拉住我的手。“我就回来。”她悄声说。
“等一等。”查利说。“叫黑小子来。”
“不。”凯蒂说。“我就回来。走吧,班吉。”
“凯蒂。”查利悄声说,气儿出的很粗。我们继续往前走。“你还是回来吧。你回来不回来。”凯蒂和我在小跑了。“凯蒂。”查利说。我们跑到月光里,朝厨房跑去。
“凯蒂。”查利说。
凯蒂和我跑着。我们跑上厨房台阶,来到后廊上,凯蒂在黑暗中跪了下来,搂住了我。我能听见她的出气声,能感到她胸脯的起伏。“我不会了。”她说。“我永远也不会再那样了。班吉。班吉。”接着她哭起来了,我也哭了,我们两人抱在一起。“别哭了。”她说。“别哭了。我不会再那样了。”于是我收住哭声,凯蒂站起身来,我们走进厨房,开亮了灯,凯蒂拿了厨房里的肥皂到水池边使劲搓洗她的嘴。凯蒂象树一样的香。
我没一遍遍地关照你别上那边去吗,勒斯特说。①他们急勿匆地在秋千座上坐起来。昆丁伸出双手去理头发。那个男的系着一条红领带。
①又回到“当前”。这里的昆丁是小昆丁。
你这疯傻子,昆丁说。我要告诉迪尔西,你让他到处跟踪我。我要叫她狠狠地抽你一大顿。
“我也管不住他呀。”勒斯特说。“回这儿来,班吉。”
“不,你是管得住的。”昆丁说。“你只是不想管就是了。你们俩都鬼头鬼脑地来刺探我的行动。是不是外婆派你们上这儿来监视我的。”她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如果你不马上把他带走,再也不让他回来,我可要叫杰生用鞭子抽你了。”
“我真的管不住他。”勒斯特说,“你以为管得住你倒试试看。”
“你给我闭嘴。”昆丁说,“你到底把不把他带走。”
“唉,让他待在这儿吧。”那个男的说。他打着一条红领带。太阳晒在那上面红艳艳的。“你瞧这个,杰克②。”他划亮了一根火柴,放进自己嘴里。接着又把火柴取出来。火柴仍然亮着。“你想试一试吗。”他说。我走了过去。“你张大嘴。”他说。我把嘴张大。昆丁一扬手,把火柴打飞了。
②对不知道名字的人一种带轻蔑性的称呼。
“你真浑。”昆丁说。“你想惹他哭吗。你不知道他会吼上一整天的吗。我要去跟迪尔西说你不好好管班吉。”她跑开去了。
“回来,小妞。”他说。“嗨。快回来呀。我不作弄他就是了。”
昆丁朝大宅子跑去。她已经绕过厨房了。
“你在捣乱,杰克。”他说。“是不是这样啊。”
“他听不懂你的话。”勒斯特说。“他又聋又哑。”
“是吗。”他说。“他这样子有多久啦。”
“到今天正好是三十三年。”勒斯特说。“生下来就是傻子。你是戏班子里的人吗。”
“怎么啦。”他说。
“我好象以前没有见过你。”勒斯特说。
“嗯,那又怎么样。”他说。
“没什么。”勒斯特说。“我今儿晚上要去看演出。”
他瞧了瞧我。
“你不是拉锯奏出曲子来的那个人吧,是不是。”勒斯特说。
“花两毛五买一张门票,你就知道了。”他说。他瞧了瞧我。“他们干吗不把他关起来。”他说。“你把他领到外面来干什么。”
“你这活不要跟我说。”勒斯特说。“我是一点儿也管不着他的。我不过是来找丢掉的一只镚子儿的,找到了今天晚上才能去看演出。看样子我是去不成的了。”勒斯特在地上找着。“你身上没有多余的镚子儿吧,是吗。”勒斯特说。
“没有。”他说。“我可没有。”
“那我看我只好想法找到那只镚子儿了。”勒斯特说。他把手伸进到自己的兜里。“你也不想买只高尔夫球吧,是吗。”勒斯特说。
“什么样的球。”他说。
“高尔夫球。”勒斯特说。“我多了不要,只要两角五分。”
“有啥用呢。”他说。“我要它有什么用。”
“我琢磨你也不会要的。”勒斯特说。“咱们走吧,蠢驴。”他说。“上这边来瞧他们打球吧。拿去。给你这个,你可以拿来跟吉姆生草一起玩。”勒斯特把那东西捡了起来,递给了我。那东西亮光光的。
“你在哪儿找到的。”他说。他那根在太阳光底下红艳艳的领带一点点的挨近我们。
“就在这丛矮树底下找到的。”勒斯特说。“我一时之间还以为是我丢失的那只镚子儿呢。”
他走过来把那东西拿过去。
“别叫。”勒斯特说。“他看完就会还给你的。”
“艾格尼斯·梅比尔·贝基。①”他说,眼睛朝大房子那边看去。
①这是二十年代美国通用的一种避孕工具的牌子。勒斯特在地上见到装避孕工具的铁皮盒子,捡起来给班吉玩。那个打红领带的人见到后心中明白小昆丁另外还有情人。
“别嚷嚷。”勒斯特说。“他肯定会还给你的。”
他把那东西给我,我就不叫了。
“昨儿晚上什么人来看过她。”他说。
“我可不知道。”勒斯特说。“每天晚上都有人来,她可以从那棵树上爬下来的。我可不爱打听别人的秘密。”
“他们当中的一个倒是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了。”他说。他朝大房子看去。接着他走开去,在秋千座上躺了下来。“走吧。”他说。“别来跟我捣乱了。”
“快走吧。”勒斯特说。“你闯祸了,昆丁小姐肯定已经在迪尔西面前告过你的状了。”
我们来到栅栏边,透过盘绕的花枝朝外面张望。勒斯特在草丛里找东西。
“我在这儿的时候钱还在身上呢。”他说。我看见那面小旗在扑闪,太阳斜斜地落在宽阔的草地上。
“一会儿他们①就会来的。”勒斯特说。“来过几个了,可是又走了。你过来帮我找呀。”
①指打高尔夫球的人。
我们沿着栅栏往前走。
“别闹了。”勒斯特说。“他们不来,我又有什么法子让他们来呢。等一会儿。过一分钟就会来的。瞧那边。可不是来了吗。”
我顺着栅栏一直走到大铁门那儿,背书包的姑娘们总打这儿经过。“喂,班吉。”勒斯特说。“你回这边来呀。”
你从大门里往外瞧有什么用啊,T·P·说。②凯蒂小姐早就不知上哪儿去了。嫁了人了,离开你了。你拽着门哭哭喊喊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她可听不见你。
②、班吉从勒斯特说的打球的会来联想到大铁门外路过的女学生,所以一直走到那里,想起了1910年5月(凯蒂结婚后不久)在大铁门口的情景。
他想要什么呀,T.P.,母亲说。你就不能陪他玩让他安静些吗。
他想到门回去看大门外面,T.P.说。
哦,那可不行,母亲说。在下雨呢。你只有好好陪他玩,让他不要吵。你乖点儿,班吉明。
根本设法儿让他安静,T·P·说。他以为只要他到大门口去,凯蒂小姐就会回来的。
胡说八道,母亲说。
我听见她们在说话。我走出屋门,就听不见了,我一直走到大铁门,姑娘们背着书包打这儿走过去。她们看了看我,把头扭开去,走得更快了。我想说话,可是她们只管往前走,我就沿着栅栏跟着她们,想说话,可是她们走得更快了。接着她们跑起来了,我走到栅栏拐弯处,没法往前走了。我拽住栅栏,眼看她们走远,我想说话。
“你呀,班吉。”T.P.说。“你溜了出来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迪尔西会抽你一顿的吗。”
“你这样做有什么用,隔着栅栏朝她们哼哼唧唧,嘟嘟哝哝。”T·P·说。“你把这些小女孩都吓坏了。你瞧瞧,她们都打马路对面走了。”
他怎么出去的,父亲说。①你进院子时没插上门吧,杰生。
①后来,1910年6月2日以后的某一天,班吉溜出大门去追逐女学生。下面写这件事发生后康普生先生与杰生的对话。杰克逊是密西西比州的首府,该处没有州立精神病院。柏吉斯太太是该女学生的母亲。
怎么会呢,杰生说。我怎么会这么马虎呢。您以为我愿意出这样的事吗。咱们家的名声已经够糟糕的了,老天爷呀。这话我早就该跟您说了。我看这一来您该把他送到杰克逊去了吧。要不柏吉斯太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