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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今晚你也去看花灯吗?”
我一怔,没想到日子过的真快,已到了正月十五,随即莞尔笑道:“姐姐相信藤球是你送个表哥的了。流苏,将藤球还给他们吧。”
两个小孩欢天喜地的道了谢,便手牵着手笑着跑开了。
铃银的笑声还在巷子中,望着男孩女娃亲密无间的背影,我笑有感叹:“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好……”
“小姐。”流苏突然唤我。
“嗯。”
流苏眼中闪有犹豫,下嘴唇几乎咬得不见了。
我淡笑道:“说吧,再憋在肚子里,你的脸就要皱成老核桃了。”
“知道大表少爷的消息吗?……”流苏的嗓音垂得极低:“大表少爷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寻找小姐的行踪,密部的人都说大表少爷疯了,因为搜不到消息,竟一连换了密部大半的分舵掌柜,搞得现在西柳山庄人人自危。”
我乍听,几许惊讶,而后回望巷口,男孩女娃早已远离,浅浅笑起:“他一向沉稳,怎么也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要通知密部吗?”流苏问的迟疑。
我轻摇头:“不必,通知了徒添烦恼。”
流苏蹩眉道:“小姐,如果当初答应了大表少爷,就不会离开江南了;如果不进长安,就不会遭遇危险,险些丢了性命;如果……”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事情就这样,定了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我打断了流苏,叹道:“可是,流苏,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昨天少爷来信,嘱咐我不要说出。”
“你也会违背他的意愿?”
“我只想……只想让小姐可以自己做决定……大表少爷是真心的……”流苏已经词不达意了。
我半眯着眼,瞧着流苏因激动而皱起的眉,笑问:“难道哥只说了这几句?”
“少爷说,情债,最难还。所以不要告诉她了。”流苏眉眼间流露出些许迷惑。
情债,最难还,哥你也知道吗?我的笑容在脸上扩大,只是掺杂了太多的无助:“流苏,等到再见到哥时,你在他面前坦荡荡的问上一句,情债难还,上官去疾,你还得了吗?”
流苏怔住,惊骇半晌,又突兀问起:“可小姐,你知道怎样才还得了情债吗?”
“不晓,”我冷冷笑道:“所以哥才不让柳风找到我,当债无法还时,就不要再欠更多的债。”
“大表少爷或许能帮……”流苏的声音断了,瞳孔对着我身后,渐渐模糊。
我定神回首,愣一愣,随后嘤嘤笑起,笑得纯粹,纯的如同最完美的碧波翠竹的髓绿,不染一丝纤尘。
白杨树后的洛谦亦一愣,缓缓淡笑,舒开了刚才蹙的极紧的眉,换上了一点儿的不解。
我语笑嫣然:“洛大人的头发……嗯……很有形状。”
洛谦轻抬掌,抚上发束。其实他的头发早已被干枯的白杨枝刮的凹凸不平,挑出不少发丝,长长短短,凌乱的铺在头顶。
洛谦有些懊恼的逸气,随后又眉眼弯弯的笑问道:“扶柳,今天是上元灯节,晚上去看花灯吗?”
“嗯,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了。”
晚上朔方的街头果真热闹,处处张灯结彩。朔方本是边塞小镇,远不及京城繁华,却不想城内居民都上街庆祝时,这喜庆气氛倒毫不逊色于京城。
我、流苏、洛谦及洛文四人行走在朔方的大道上,笑谈风俗。
忽然,身后“砰砰”数响,我扭头回望,看得深空中朵朵烟花绽放,煞是美丽。
人群顿时兴奋起来,众人高呼着,形成一股巨大的人潮,向我们所在的方向涌来,将我们四人冲散。
在人群中,开始有人接二连三地向我撞来,最后瞧得一位体型粗壮的婶子飞速冲来,我的身子不由地向外飞起,几个回旋,眼见就要倒地。突的感到右手手腕一紧,我立即借着这股力,站稳了脚跟。
撇头相望,原是洛谦拉住了我的手,他轻笑道:“人潮拥挤,逆行是很容易被撞伤的,跟着人群走便会没事的。”
我浅笑点头,随着洛谦与人群缓缓而动。
洛谦的手干燥而温暖,掌心及指尖磨有薄润的细茧,走动时微摆手腕,便滑过我冰凉的手心。
喧嚣的人群中,我与洛谦都没说话,只是牵着手,淡然笑着,顺着人群徐徐前行。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松手,怕是人潮再度拥挤;我也没有刻意抽回,怕是为了那寒夜中掌心的温暖。
人群很快将我们带到一个宽广的圆场,场中央搭有高台,但是距离太远,瞧得不太真切。
时间缓流,烟花不停绽放,人也越聚越多,后面的人不断推搡,竟将我与洛谦挤到了高台前方。
这是,我方仔细打量起高台来,轻纱曼布,瑰丽花灯,好一个奢华舞台。高台右侧矗有三丈高的立杆,杆下垂有一串连环红花灯,灯上贴有金字,伊水坊三字正映着火红烛光,闪闪耀眼。
我尚未弄清何事,一名徐娘半老的中年妇女就登上了台子,她浓妆艳抹,脸上涂有半寸的脂粉,倒叫人瞧不出真实面目。裙色艳丽,随风轻摆,似瑰红月季,中年妇女对着台下抛了个媚眼,便开口笑言:“哎哟哟,大伙儿可真捧场啊,来了这多人,玉娘先代表伊水坊谢过大家了。想必大伙都听过消息了,真实非常幸运啊,今年伊水坊将发布新裳的舞台放在了咱们朔方……”那叫玉娘的中年妇女虽然面妆画得夸张,可声音却是清亮,说起话来,如唱曲般拿着调,悠扬轻快,余音袅袅。
台上讲得热闹,台下亦不含糊。
“白大婶,今年伊水坊怎么会把这等重要的场子摆在朔方啊?以前不全是在长安、余杭吗?”
“这些天没去巷尾的王婆家,不知道了吧?今年的伊水坊全由柳二小姐一手掌控,其他小姐都忙着别的事呢?”
“柳二小姐当家,与场子在朔方有什么关系啊?”
“净守着你家男人吧,连柳二小姐嫁到傲龙堡,做了堡主夫人都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
忽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连台上的玉娘也止了音。高台中的轻纱缓缓打开,一群妙龄少女从中摇弋步出,一步一婀娜,纤腰细摆,款款风情。
台下顿时一片抽气之声,我瞧着也不禁目惊口呆。
少女们一律长裤衬衫,腰间系着各式编织腰带,领口点缀几朵鲜怒绢花,长发全部干净利落的挽成一个简单发髻,然后仅斜插一枚碧玉簪子。不可否认,这身打扮的确优雅出众,但是用现代的审美眼光,可放在这里,古代的西华,就叫做伤风败俗了。
台角的玉娘仍继续高亢叫道:“今年伊水坊的穿衣主题就是摆脱裙子的束缚!”估计被开场吓得灵魂出窍的人们现在才回了神,这才有了一点反应,掌声稀稀拉拉,响应者寥寥无几。
我无奈轻叹,看来今年是不能指望伊水坊能赚银子了,只要不赔老本,便是好的。
台中玉娘也明白冷了场,想活跃一下气氛,便笑道:“刚才柳二小姐送来一盏花灯。如果在场的哪位能猜出灯谜,就可以获得伊水坊的精美礼品一份!好了,我要点人上台了,想猜谜的请举手示意,”
玉娘随后扭着腰肢在台上绕了一圈,然后走到我们这边台前,指着洛谦笑道:“也请这对金童玉女上来试一下!”
我瞧着她脸上的厚粉簌簌下落,在昏黄灯光反射中,但真有白雪茫茫的气势,只不过更像厨房的面粉团子,我不禁笑出了声。
洛谦有些疑惑,笑问:“有什么可开心的吗?何不说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斜望洛谦,眨巴着眼,笑得惬意,轻声道:“只是觉得这位婶子有学问,竟想的出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但洛大人也是精通养生之道的,能掩盖住原本的金父玉女。”
洛谦唇角的笑容瞬时凝固了,我笑得益发惬意。
洛谦很快便恢复常态,扬起长眉,意味深长的瞧了我一眼,叹道;“那也只能说是老夫少妻。”
顿时两人换了表情,我的脸僵住,趁着此时,洛谦拉我上了高台。
台中站有一排人,玉娘从一盏精致花灯中取出一张纸条,扬声念道:“柳二小姐出的谜面是……”玉娘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大颗的汗水,流淌下来,将脸上的粉化成了硬块,想来雪君不知又出的什么歪题,玉娘说得有些磕绊:“远看一只狗,近看肉骨头,的确不是狗,也非肉骨头。”
台上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我轻笑,死丫头出得什么不上台面的灯谜。
洛谦也是困惑不解,眉头略皱,想到刚才拿他开了一番玩笑,算是补偿吧,我轻声道:“或许鱼与熊掌可兼得。”
洛谦奇道:“难不成是狗啃肉骨头?”
玉娘立即如获大赦,笑奔过来,对着洛谦恭维道:“这位公子好学问,谜底就是狗啃肉骨头!”
一顿爆笑哄然而起,洛谦亦无奈频频摇头。
玉娘仍笑道:“答对灯谜的礼物,就是伊水坊的新裳一套!”
笑声似乎更加火暴了。
我记得,天朔九年,正月十五,圆月挂空。
在朔方,我牵着洛谦的手,拿着一套不伦不类的衣衫,回到了官仓小院。
漩涡(一)
天朔九年,正月十八,天阴冷,飘小雪。
“流苏,你来得正好,瞧一下这衣衫怎样改一下才能穿出门?”我比划着猜谜赢得的新裳,唉,不禁又叹了一声,伊水坊的金字招牌要毁在君丫头手里了。
“练武正好,”流苏一脸平静,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少爷刚寄来的书信。”
“先放在桌上吧,”我抖了抖衣衫,自言道:“或许这套衣衫还有得救。”
天朔九年,正月二十,雪尽放晴。
院子里洛文备马车,陋鞍骏马,极不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