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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找雪君说话了。不料霜铃却抢先于我,开口问道:“雪君,你怎么和雨蕉医邪他们一起回来,路上碰到的吗?”
那知她柳二小姐听了这句,竟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其实龙老大的二叔就是医邪的师傅拉他那叫什么医邪,真名何当归。…何当归!真老土?是吧?还有更土的,何首乌…哎呦哟,笑死我了…二叔说当年捡到他时,他裹着大红大绿的破棉布,口里还含着一颗何首乌,嗷嗷大嚎…于是乎,二叔就顺便给他取了何首乌这个名,简单又易懂…后来长大,嫌这名字不好听,吵闹着要改名,大家就决定抓阄取名,纸条上写着各种药名,抓到啥就叫啥…呵呵…结果手背,得了何当归这个名。”雪君说得断断续续,几次笑岔了气,但我也听懂了个大概。
只是雪君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某人已经黑脸,随时准备爆发杀人。可雪君的公主骑士也是很厉害的,眼见就要开始一场毁灭性极强的武林大战,我与霜铃都识相地匆匆离开。
为了尽快离开,竟慌不择路,在回廊转角处又一次撞上柳风。
柳风浓眉微皱,表情严肃,道:“怎么这样慌张?”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缩于霜铃身影斜后,垂首不语,霜铃答道:“没事,只是雪君出了点小事,便走的急了。”
柳风略顿,而后道:“你们什么时候北上,我先安排,让福伯备着马车。”
霜铃接道:“十八日,还离有一段时日。”
然后柳风颔首,匆匆离去,仅留下一阵萧杀的风。
自从那日荒岛求生返回之后,柳风就恢复了过往肃穆,目光锐利,面无表情。
我曾坚定地以为,我与柳风会一直缄默不语,各自将荒岛时光从脑海中抹去,一干二净,不留丝毫痕迹。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想法错的离谱,荒岛于大海是真实存在的,荒岛上所发生的事于我与柳风也是真实存在的。
正月十七,晚,早春寒风峭峭。
明日大伙儿就要散了,我与霜铃将要北上打理钱庄,她们也要随各自相公回家,日后难见,四姐妹便聚在一起开了个饯别宴。宴上被她们多灌了几杯酒水,只觉得浑身燥热,我便独自一人走到后花园,想着吹一下凉风,散散酒气。
可能是喝醉了,竟遥见得石凉亭中好像坐着柳风,若只是幻影我也避了,就旋即转身往回走。
“就那么不喜欢见到我?”淳厚嗓音响起,略带嘶哑,原来真是柳风。看来是无法回避了,我只有硬着头皮上,回道:“这里光线太暗,故才没瞧见大表哥,是扶柳疏忽了。”
柳风一把带起桌上梅瓶,悬空倾斜,猛仰脖,琼浆直灌咽喉。
而后回头,目光如新磨的刀刃,脆亮,锋利地直刺心脏:“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扶柳,真的如此讨厌我,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讲。”柳风咄咄逼人,直指死穴,将我困入死巷,再无回旋余地。
既然柳风开门见山,我也就没有必要维持这层窗户纸。
借着酒气,迎上柳风的目光,道出心中想法:“大表哥目光太过锐利,压抑之极,让我浑身不自在,犹如针刺,故扶柳避而不见。”
“是吗?”柳风叹道:“扶柳,你有三次闯入我的视线。第一次,我为你拾起《吴史》,小小年纪,知苦涩文史;第二次,碧波翠竹林中,翻手攻城,巧输柳云,玲珑无比;第三次,议事书房内,大抒己见,环环相扣,组建密部。扶柳,你步步深入,进了我的脑海。”
柳风缓缓而语,目露柔情:“荒岛深夜,你说,海王星君与月宫仙子相爱却不能相守,神色忧伤,我的心突然痛了,噬骨的痛。这时,我才明白,扶柳你不是深入我的脑海,而是闯入我的心里。扶柳,明日你就要北上,可不知怎么地,我心里总觉得你会一去不返,所以今晚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那你愿意与我相守吗?”
一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惊呆,手足无措,顿时倚在凉亭石柱上。
柳风什么时候爱上我?
我大脑好似被抽空,一片空白,仅凭着本能,断断续续道:“大表哥在扶柳心中,一直当你是哥哥与大哥无异…只是哥哥”
柳风身形快闪,至我面前,抓紧我的手腕,眼神朦胧,道:“扶柳,只要你不喜欢的地方,我全改,直到你喜欢为止,好吗?明日我就与爹说明,请他为我们主婚。”
我轻咬嘴唇,皱眉道:“大表哥,你醉了,脑子也糊涂了。”
柳风神色扭变,双臂展开,用窒息的力道将我搂入怀中,力道之大犹如铜箍,我根本动弹不得分毫。然后,他低下头来,在我耳旁轻喃道:“扶柳,其实,我知晓你与雨蕉她们一般,要找个一心一意的男子,相守终生。在此我对天发誓,倘若柳风娶得上官扶柳为妻,定待她如珍似宝,即使日后无子,也决不再另娶他人,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听得誓言,我心里似炸开了般,即使现代男子,也未必能做到这般。
这时,压着我的力道突然消失,柳风直直地倒在地上,然后我就看到了流苏的脸。
流苏简单道:“点睡穴。”
我回望一眼柳风,长叹一声,可叹你竟如此深情,但今生你既为我表哥,那就绝无结果,“我乏了,流苏,回房吧。”
我轻拨着屋内油灯灯芯,满腔心事。
那日海上,霜铃说,扶柳,虽然你拥有能力,可以解决世上难题,但你对感情总是那么迟钝。
我当时笑道,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以计划事情,却把握不住人的感情,也控制不了别人的感情,我只能支配我自己的感情而已。
是的,我在等一个人来教会我爱情!
问情否?我淡然一笑,放下灯拨,吹灭灯火。
第二日,我离开山庄,留下一封信交给福伯,让他转交柳风。
大表哥:
扶柳自小视你为亲兄,昨晚之事,实不敢想,望表哥日后觅得良配。
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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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仲夏,荷花别样红。
长安,汇通钱庄,一通忙乱。
掌柜的拿着一张银票走进书房,汗水已从他的额头淌到瘦尖的下巴上。他分外紧张地问道:“三小姐,这是金陵汇通钱庄开的一千两银票,一名年轻人刚拿来兑换银子。我掂量着这事重要,就让他先在外面侯着,给他兑吗?”
一阵疾风吹开书房纸糊的窗,我走至窗前,迎风淡道:“当然要兑,霜铃,山雨欲来风满楼!”
掌柜的用衣袖擦拭汗水,急道:“四小姐,兑不得了,这几日已连续兑了不少大额银票,怕是幕后有鬼。”
我合上纸窗,轻笑道:“打开门当然要做生意,倘若钱庄不能兑银子,那还叫钱庄吗?”
“可我们没多少银子了”掌柜的支吾道。
突得霜铃打断掌柜的言语,坚定道:“立即去兑,无论如何不能失了信用。”
八月初秋,荷花始调。
一向冷静的霜铃,轻跺着脚问我:“扶柳,到底还剩下多少银子?”
我翻开帐薄,手指尾数,道:“不多,还有五万两,可如果将长安伊水坊和悦来楼的银子全部提过来,能凑足十万两,尚可支撑十日。”
此时,掌柜的急入书房,禀报道:“三小姐,长安丰源钱庄商少爷求见。”
“不见。”霜铃一瞪掌柜的,略带赌气地道:“害得我这般狼狈。”
“请商少爷进来吧,再上一壶好茶。”我支走掌柜的,步入书房内的绣花屏风后,一直以来我做的只是幕后老板。
片刻之后。
“久闻柳三小姐商界英名,柳小姐在长安开店已有半年之久,商某此时才来拜访,未尽地主之宜,实属不敬,还望柳小姐莫怪。”一个精明商人的开场白,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我透过屏风缝隙,开始打量起这位北方商界的传奇人物,商少维,他站在那里优雅而斯文的笑着,眼极亮,闪有褶褶光芒。
“小女子哪敢怪罪于长安第一钱主商少爷,商少爷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到寒舍亲临拜访,实在是霜铃的荣幸。”霜铃正在气头上,句句讽刺。
那商少维倒也不在意,仍旧优雅地啜着茶:“不瞒柳小姐,商某此次前来的目的,正是要和柳小姐谈生意的。”
霜铃机关炮似的快道:“有什么好谈的?你商大少爷特意从江南收集汇通钱庄的银票,现在来挤兑我家钱庄,不就是想让我关门大吉。”
“非也,非也。”商少维摆手,悠悠道:“柳三小姐真是误会在下了,其实商某只是想将丰源钱庄与汇通钱庄合并为一家钱庄,这样资金雄厚,方能干得大事”
霜铃立刻打断他的话语,道:“本小姐不愿在你手下干活!”
商少维闻得此言,眉峰一挑,慢条斯理道:“哦,难道柳三小姐还有其他选择吗?据我所知,半年前柳三小姐携百万白银北上长安,开设汇通钱庄,轰动一时。可如今好像贵钱庄最多只能凑得十万白银,而从江南急调的白银却因遭遇水灾,至少还有一个月,方能运抵长安。敢问柳三小姐要如何度过这一个月呢?”
霜铃俏脸发白,顿时拍案而起:“本小姐多的就是银子,你有多少银票尽管拿来兑,我奉陪到底,慢走不送。”
商少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拱手道:“既然如此,商某先行告辞,日后定会带上银票再次拜会柳三小姐。”
待商少维跨出书房,我方从绣花屏风后徐徐踱出,轻笑道:“果真是个人物,竟能知晓我们只剩了十万两存银。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这位商少爷居然能将我们家的冰霜美人,脸都气白了。”
霜铃立即狠瞪了我一眼,道:“这时连你也落井下石,欺负起我来。”
我淡然一笑道:“柳三小姐,请放宽心,十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