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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路12父亲嫌疑人-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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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的开幕式结束了,签名售书也便开始。地点就在图书大厦宽广的大厅里算是图书节第一天的门面。

  迎着进门的人群签名售书,最容易混上人气。

  阎老家伙被吴姨推着轮椅坐在为首的签名台,算是文化联合会第一代艺术家。隔开一段距离是龙向光蒋帅文的签名台,他们是第二代。再过来第三代就是孙武高勇。再过来陈雅虎是第四代。

  最末是我阿男算第五代。

  他们的人物介绍自然是联合会会员。我的人物介绍居然写着从小在联合会大院长大,姥爷姥姥母亲都曾或仍在联合会供职。我冷笑了一声,没有撕掉台旁这张告示。

  咽下一口气,算是暂忍了又一条扎在身上的捆妖绳。

  能够告诉看官的是签名售书绝非盛况空前那是假新闻。人如潮水一样涌进门来,大多数像绕开挡水的石头从签名台旁流过。这年头人们急着买电脑书买股票书买外语书买发财之道书,没几个人扯淡买艺术要买大多也是冲拳头加枕头去。我和父亲嫌疑人们各自做了一会儿中流砥柱。

  进人高潮过去,大厅里形成司空见惯的签名格局。

  我一边签名一边恶心这些父亲嫌疑人居然和我算五代同堂,这纯粹乱了辈分伤天害理。大概是我狗崽子好斗记仇劣根性难改,边签名还想打量那边四代父亲嫌疑人的生意。

  读者挤歪我的桌子,我趁机后退几步站起身将大厅扫了一遍。

  阎老家伙桌前只站着几个和他说话的老男老女。老家伙挺撑得住,坐在轮椅上谈笑风生。龙向光台前空无一人,他抱着双肘很难受的表情,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蒋帅文签名台干脆空着座位,听说他坐不住冷板凳借故去忙图书大厦了。孙武台前排着七八个人,他笑呵呵一边签着一边和面前的男女说话。据说延缓签名速度是他保存人气的绝招。再过来高勇人气稍旺一些,三四十人排队拿着刚买的高勇摄影集等他签名。再过来陈雅虎台前人头稠密,有六七十人。

  金字塔底座最大,到了我这里闹闹嚷嚷足有几百号人。

  我又无毒不丈夫坐下签名了。一大片人只有签得快才能保住人气,长长的队伍走不动了人们就可能懒得排在后面。

  孙薇薇来了,肯定是为她爹使劲儿又为我高兴。陈小燕小妖精似的闪来闪去,一样向着她爹又向着我脚踏两只船。高倩拿着喇叭筒跟着摄像机打了个照面,说是先去采访首长和外宾,过会儿采访我们。

  美眉端着相机给我照了不少,一定对她设计的形象很得意。

  我没忘了和她挤下眼表示会意。

  半上午过去,阎老家伙摊前的几个老男女早都撤了,只有吴姨推着轮椅陪在一边,老家伙干脆转过身与一旁守冷摊的龙向光说道起来。孙武签名再慢和读者说话再和蔼,面前也已稀寥无人。这几位这次都推出了自选精品集,落如此冷下场大概都没想到。据说阎老家伙回家后把自选集一丢说:了此一生。龙向光当天就犯了血压高。高勇比他们几个略强些,坚持到这会儿凑到他桌前也只是鸡零狗碎。陈雅虎摊前也早已人气不足,东张西望露着底虚。

  我阿男的摊前始终堆满了少男少女。

  有几拨是刚看了电视听了广播跑来的,拥进大门就把我的摊位围得水泄不通,桌子挤塌了好几回,大厦的保安售书小姐推着嚷着招架不住。

  阎老家伙这时被吴姨推着轮椅过来了,伸手大声嚷道:年轻人急什么?排好队让阿男一个个给你们签名。龙向光也像警察一样伸开双手走过来维持秩序。他们比那些年轻的保安更有气势,居然把阵势稳了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帮我照顾起摊位,让后边的人排好队,将要签名的书翻到扉页一个个顺序来顺序走。

  我阿男吃软不吃硬,两个父亲嫌疑人在身旁吆喝护驾,我居然像挨冻的小狗落到暖窝里。这种堕落的感觉让我两眼有点发湿,狗崽子是十足的记吃不记打下贱坯子。我知道那边孙武高勇还支撑着冷摊子,这边陈雅虎还在卖调侃招揽自己的摊前生意。我对阎老家伙和龙向光的堕落心理也扩及他们,真想动员我摊前的人群去几个光顾他们。

  高倩伸着喇叭筒跟着摄像机过来了,同来的还有十来家报纸和电台记者。

  他们采访我们五代同堂的感想。

  孙武高勇陈雅虎三人各在他们的摊前说了,阎老家伙和龙向光在我一左一右说了。阎老家伙放得开脸,说:我人老了写东西也老了该退出历史舞台了,站好最后一班岗,给我们阿男当护卫。龙向光放不开脸,冠冕堂皇说了些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老生常谈。

  五位父亲嫌疑人都谈到文化联合会几十年来硕果累累。

  最后,喇叭筒录音机摄像机都对准了我。

  阎老家伙笑眯眯看着我做了上镜的配合,我却感到开天辟地的困难了。孙猴子已经被一道道捆妖绳捆紧捆软了,他只要再乖一点,就会说一篇感激感动继承发展虚心进步再接再厉,但我看到美眉在人群中冲我挥了拳头。

  我看到自己不乖不妥协的装束,一下挣脱捆妖绳抡起了金箍棒。

  我说我对五代同台没什么特别感受,我对联合会还是原来看法,那是一个养闲人养官僚养腐败惟有不养文学艺术生产的可有可无的机构。 
 

 
三十八 募捐告示像大白鸟飞到夜空里
 
  我用啤酒灌醉自己免得大脑胡思乱想多管闲事。我在冬天的大马路上摇晃自己别人管不着。

  看着寒风里呼啸而过的救火车,我就想是不是文化大院着火了。

  母亲躺在医院里好一阵坏一阵,这两天又靠近了病危,话说不大清楚,却还问到文化大院的存亡。她在大院里上班大院里住,联合会摘牌子大院过高速路和她相关。就凭这一条人们也该知道我阿男绝不至于千方百计做文化大院的掘墓人,这么一棵罩荫护凉供众人休闲的大树也不是我这小蚍蜉能撼动的。

  喇叭筒逼过来,我说三两句真实想法,纯粹是狗崽子改不了不会说假话的吃屎毛病。倘若大树倒了正赶上蚍蜉爬了两下,也大可不必归罪于它。

  图书节过后几天,似乎就传来联合会要摘牌子的正式消息。

  对于一个即将倒闭的文化大院,高速路尤其要让那几棵千年古槐不让它了。

  我在图书节对记者的胡言乱语成了把大树撼倒的蚍蜉叫唤,家中几扇玻璃窗全被砖头石块砸碎了,大冬天千疮百孔地过开穿堂风,让你体会前后透心凉。我本可以搬到租下的房子住,但我要守着母亲的窝,也不想临阵逃脱给他们舒服,硬是拿塑料膜把破窗户一贴亮开电灯照常码字。

  大晚上竟然还冷不防有石头砸进来。

  冬天的风在我房里南来北往,我想起冰窖里吱吱乱叫的灰老鼠。

  听说孙武高勇召集文化大院内阁会议,号召大家在困难时看到光明。为了保住联合会牌子不被摘掉,挡住高速路不过文化大院,要上下团结做最后努力。我灰着脸傍着西北风在大院穿行,遭到的冷眼斜视像掉到冰窟窿里划脸的冰碴,连最事外的大嫂大妈外带帮忙的小保姆都另眼看你,好像你是偷遍全院的贼。

  我体会到自绝于文化大院的滋味了。

  几个父亲嫌疑人仍免不了照面儿,孙武那一贯笑呵呵的国字脸也冷淡起来。两人在楼下相遇,他看着我家破窗户说了一句:去后勤看看有没有玻璃。真是罕见的四平八稳,稀有的宽宏大量。高勇大猩猩一样冷着脸迎面过来,擦肩而过时说了一句:你做事也太绝了。这就是动刀子的意思了。陈雅虎裹着皮夹克侧着脸戗着寒风过来,瞟我一眼不离流氓本色地调侃一句:嗬,还在这儿住哪?

  我心说我倒要看着推土机成群结队开过来。

  龙向光架两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灰头灰脸地对面走过来,眨眼看着我不知该不该说话,最后站住唉声叹道:你阿男在签名售书上的答记者问让阎老家伙受了意外打击,回到家就躺倒不能动了。

  这是另一种向我捅刀子的样式。

  要是这几天地球转得不匀了,也该算到我阿男头上。

  我这才注意到龙向光的胳膊里夹着根拐棍,看来他拄拐棍也该是我阿男的罪恶。我终于明白了,你们这些父亲嫌疑人没活好都该由我小杂种担责任。倘若你们吃软米饭还掉牙,该怪软米饭还不够软。倘若大石头压在地面上沤烂了,该怪下面拱出的小草。倘若天上风不吉云不祥,该怪鸟儿乱飞乱叫惹来灾。

  我修炼到今天获此开悟真是无上幸福。

  我把自己搞醉了,抱着吉他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酷自己。酷到最繁华街道的地下通道里,坐在台阶上弹起吉它卖开唱。一个空易拉罐就是我的讨钱罐,下压一张大白纸写着“为一个即将消亡的大院募捐”,还注明只收一毛以下的零钱。

  看官们便都知道我阿男又在搞一个讽刺意味的行为艺术。其实我哪敢讽刺?我不过是一只被人追逐痛打的野狗躲开棍棒石头又舔着伤口撒开无名欢了。

  不要以为迎着人流坐在地下乞讨有多恶心,你们在大街小道上走惯了,不知屁股落地何等舒服。再滑下半个脊背,两腿一伸半躺在别人只能匆匆立行的通道上,真是世界如此多娇。看着男人女人的腿在两边哗哗过去忘乎所以地弹唱赛过济公活神仙。

  我的募捐布告一定太邪门儿,长发遮在眼前也太奢侈,过往行人丢下的都是莫名其妙的眼光。偶尔有三两个钢镚落到钱罐里,胜过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个晚报记者居然认出我,立刻拍了照。

  我知道这又是个好看的花边新闻,不过在心里做了声明:我喝多了,对父亲嫌疑人管辖的文化大院又抹什么黑纯属无意。

  警察不认识我,大夜晚的把我推上警车拉走了。

  他们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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