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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慢慢露出了海面。
陆陀开了手机,拨维娜的电话。却关着机。他想太早了,维娜肯定还在睡觉。也不管是否吵着她,便挂了她家里电话。
有人接了,正是维娜。
〃维娜,你好!〃
〃你是谁?〃维娜问。
陆陀觉得奇怪:〃怎么了你?我的声音你听不出了?〃
维娜又问:〃请问先生是哪一位?〃
〃我是陆陀呀?我在烟台。〃
〃你就是陆叔叔?我是雪儿,维娜的女儿。〃
陆陀几乎不敢相信,雪儿的声音听上去就是维娜的声音。〃哦,是雪儿呀。你回来了?妈妈呢?〃陆陀问道。
雪儿没有回答,只说:〃陆叔叔,你能回来吗?马上赶回来吧。〃
陆陀说:〃我正要告诉你妈妈,我今天就赶回来。向你妈妈问好。〃
陆陀早饭匆匆收拾行李,往机场赶。买好机票,还得等两个小时。他早早地进了候机厅,见人就打招呼,像个开朗的美国人。旁边坐着位年轻人,陆陀同他攀谈起来。他惊奇自己的思维比平时还活跃些,普通话也说得很溜顺。小伙子竟问他是不是北方人。他说自己是荆都人,小伙子居然很吃惊。
上了飞机,陆陀又不停地同临座聊天。他居然恶作剧,同别人谈到了陆陀的小说。他说自己不喜欢陆陀,因为陆陀的小说太道学,太政治,太沉重,就像托尔斯泰。他说他也不喜欢托尔斯泰。其实陆陀很热爱托翁。偏偏那位朋友喜欢看陆陀小说,指责身边这位陌生人只怕是特权阶层,不然不应该对陆陀小说如此不容。
下了飞机,陆陀叫了的士,直奔维娜家。开门的是雪儿。天哪,雪儿同她妈妈像是一个模子捏出来的。雪儿望着陆陀,面有戚容,只道:〃您是陆叔叔吗?〃
陆陀来不及纳闷,猛然抬头,望见了客厅里框有黑边的维娜画像。他脑袋嗡地一响,人就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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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告诉叔叔,怎么回事?〃
雪儿说:〃车祸。〃
陆陀说:〃你妈妈开车很稳的啊。〃
雪儿说:〃她去北湖,看郑秋轮叔叔。那天正是郑叔叔的生日。妈妈喝了酒,过北湖大桥时,冲断了栏杆,翻到湖里去了。〃
〃天哪!〃陆陀浑身颤抖起来。
〃打捞了空车上来,却不见妈妈的遗体。〃雪儿痛哭着,说不下去了。
陆陀同雪儿相对而泣,谁都忘了安慰对方。
雪儿说:〃陆叔叔,感谢您陪我妈妈度过了最后的日子。妈妈她,太苦了。〃
陆陀觉得奇怪,雪儿怎么会知道他同维娜的交往?
〃你爸爸好吗?〃陆陀问。
雪儿说:〃谢谢。爸爸老了,不想呆在美国。他同我一道回来了,不想再去美国了。他在那边语言不通,很孤独。〃
陆陀低着头,没说什么。
雪儿说:〃陆叔叔,您稍坐一下,我上去取个东西。〃
陆陀站起来,望着维娜的遗像。〃维娜,娜娜,娜娜,你怎么就不可以等着我回来啊。我说我要回来找你啊!〃陆陀说上几句,就嚎啕起来。
〃陆叔叔,您别伤心了。〃雪儿拉着他的手,请他坐下。
雪儿手里拿着个精致的本子,说:〃陆叔叔,这是妈妈的日记,我想交给你。由你保管着,最合适了。〃
这是个棕红色羊皮封面的日记本,散发着淡淡馨香。
某月某日
太像他了。翻开他的小说,扉页上的照片让我吃惊。他简直就是郑秋轮。或者说郑秋轮如果长到三十八九岁,就该是这个模样。
看完他的小说,我几乎有些害怕。这是位很有血性的作家。郑秋轮当年,不也是如此?他却早早地去了。
……
某月某日
我终于约见了他。我知道自己很冒昧,但我控制不了想见他的欲望。
他长得真像秋轮,比照片上更像。只是肤色白些,比秋轮稍矮。
同他聊天,我常产生幻觉,似乎我的秋轮复活了。真想扑进他的怀里去。
他很健谈,这一点也像秋轮。他说起自己写小说后的遭遇,我听着胸口发冷。他却一笑了之。他是个忘了现实功利的人。又有些唐吉诃德的味道,勇武得令人悲凉。
……
某月某日
……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让我心神不安。我不敢猜测他的心思。
他知道我的心思吗?
我怀疑自己悄悄爱上他了。他也许就是个令人又敬又爱的男人。
我今天喝得酩酊大醉。心太烦了。不知怎么,他来了。等我醒来,他伏在我床头睡着了。我见自己穿着睡衣,立即心跳如鼓。是他替我洗了澡,是他擦遍了我全身。
我会成为他的女人吗?
某月某日
今天他显得很怪异,说话莫名其妙。他说也许不会回来,如果回来了就来找我。这是什么意思?我反复思量,迷惑不解。
过几天,就是秋轮的生日了。我想去趟北湖,坐在湖边,说说自己心里的话。我要告诉秋轮,我爱上一个人了,请他原谅我。
我会关了茶屋,同他走遍天涯。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搭几间木屋住下来。他写作,我来照顾他的生活。不再有尘世的喧器,但闻松泉鸟语。
读着维娜的日记,陆陀胸口生生的痛,几乎要背过气去。他若早些向她表白,她或许安然无恙吧?他若不去烟台,天天守在她身边,或是陪着她去北湖,她也会平平安安吧?陆陀又恨又悔,直想把头往墙上撞。
雪儿说:〃妈妈车上,空酒瓶还在,人却不见了。〃
〃雪儿,妈妈同你说过亡魂鸟吗?〃陆陀问。
〃亡魂鸟?〃雪儿摇摇头,〃从没听妈妈说过。〃
陆陀低头默然。这也许是天意,维娜命该同郑秋轮到一起去的。那浩浩渺渺的北湖,又多了一只亡魂鸟了。
不断有维娜的朋友前来探望。有人见了陆陀,睁大了眼睛打量他。他们的目光有些怪异,神情几乎是惊恐的。陆陀先是觉得纳闷,心想他们是否见他有什么异样?他心里就突突跳了起来,担心自己只怕不像正常人,八成是疯了。后来又想,他们准是老知青,见他长得像郑秋轮吧。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下楼来。陆陀猜着这人是谁了。郭浩然最后竟要守着维娜留下的别墅终老。上帝真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坏小孩。
2000年11月一稿于长沙
2001年7月、8月再稿于会同、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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