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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的火浪肆虐着原本华丽的宅邸,某几处刺眼的光芒后,接连几声恐怖的轰鸣声让现场一阵骚动,惊呼、哭喊、呼号、倒塌的部分建筑让阿德丽娜从心底产生出了深深的恐惧。而最诡异的是那层包裹住整个宅子似有似无的靛青色雾气,缭绕着一股痛彻心扉的冰凉感。
阿德丽娜认得,那是老师的招数。
“看见了吗阿德丽娜,”乔托的声音就这么暗淡了下来,他也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就这么哽咽着在她耳边说,握住阿德丽娜肩膀的手自然地下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那是戴蒙的给埃琳娜最后的安慰,我们都无能为力。”
阿德丽娜在他的怀里发抖。她的心中一揪紧,疼痛得说不出话。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一阵强烈过一阵的风声,迎合着埃琳娜的笑容在眼前缠绕。
疼痛得,呼吸一口心脏就要爆炸般。
她第一眼就明白了,老师制造了雾之屏障阻止了外人进入他的家,而他有了时间和埃琳娜度过两人最后的时光。
这就意味着:
埃琳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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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琳娜的葬礼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举行,原本是来参加她和戴蒙婚礼的宾客都陆续在这几天致哀归去了,只有和双方熟识的人才被允许参加葬礼。说简单点只有彭格列的高层人员和埃琳娜的家属。
大火被扑灭后,斯佩多的私宅被毁,他暂时搬到了罗斯切尔德别墅住下来休养。
乔托不管想跟他说点什么,都被告知斯佩多这几天不会见任何人。他的属下们络绎不绝地往他临时的办公房间送各种情报和公文,就程度看来他这几天都没有合眼了。
其中多数情报消息都是阿诺德方面送来的,阿诺德他并不是因为斯佩多的事才愿意来掺一脚,而他讨厌的是有人扰乱法律制度。
戴蒙在查这次悲剧的始作俑者,即使乔托在第一时间下令封锁的整个小镇,但袭击宅邸的恶人还是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佩多在自己身周筑起了一道比当时更令人无能为力的冷漠屏障。
阿德丽娜这时表现得比几天前的晚上理智多了,不过戴蒙这几天也拒绝见她。
葬礼的前一天下了一晚上的雨,翌日早上就停了,空气里依旧是湿漉漉的,眼前似乎一直蒙着朦胧雾气。
阿德丽娜看着送到房间的黑色长裙思考了良久,还是换上了埃琳娜送她的红白色裙装。她说过这是最适合她的,红色是最配她的颜色。
她还是在裙子外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把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脚边的白色花边。
她打开门,门外出现的人是戴蒙。
虽然明显看得出憔悴的脸色和微微发黑的眼眶,但他惊人的意志力并没有显示出丝毫的倒塌状况。他在阿德丽娜微微愕然的眼睛中映出依旧那么魅惑微笑的脸,道:“吾王,忘了我教的规矩吗?”
阿德丽娜的眼泪霎时间简直要喷涌而出,她使劲眨着眼睛把自己没用的泪水全部挡了回去。她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点头致意:“贵安,我亲爱的老师。”
“Nufufufu……不愧是吾王,还是那么深得我心。”戴蒙的漂亮的客套话一贯都有种迷人的魔力。他把手里拿着的一束火红的玫瑰花递给阿德丽娜,之后两只带着黑色头套的手捧住她苍白的脸,低头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去吧,亲爱的吾王。”
“老师……”阿德丽娜的眼中一刹那烟波浩渺,她开始怀疑身前的是不是戴蒙,不然他的身影为什么那么模糊摇曳。
“别让我说第二次,亲爱的。”戴蒙淡然勾起嘴角,半阖眼睛。
“是的,老师。”阿德丽娜明白戴蒙的意思。
她再次向戴蒙行礼后,一手挽着裙边,一手拥着花束跟她擦身而过。
阿德丽娜将玫瑰花小心护在黑色斗篷下,带上了斗篷的帽子往屋外走。来到房前时,乔托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大家清一色黑色的正装在她看起来就像浅薄的慰藉。
看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大家都明白戴蒙不会去参加葬礼。阿德丽娜婉拒了乔托邀她上马车的手,吩咐马夫给朝圣者换上了侧骑鞍。穿着黑色斗篷的她骑着朝圣者,让它小跑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乔托没办法,只能让G和纳克尔几个人先上了马车跟在后面。
埃琳娜的墓地在小镇郊外的一处僻静地方,乔托他们到达的时候,墓前已经有十几位同样着素色衣装的男男女女安静地站在一侧了。
那些就是埃琳娜的家人吧,阿德丽娜这么想。
明明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骄傲的时候,埃琳娜小姐要是知道大家现在的表情她一定会生气的。偏偏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美丽的时候,她却要在这里忍受无尽的黑暗寒冷和孤独。
下过雨的缘故,草地上的水渍很快就染湿了阿德丽娜的裙边,她静静地站在阿诺德身后,看着乔托作为彭格列方面的代表和对面家族的参加者一一握手,嘴里说的都是让他们节哀的话。
之后纳克尔神父主持了整个葬礼。
他的哀悼词说得很顺利,时不时还是有不自然的地方,作为经验丰富的神父,纳克尔的状态明显不好。几天前还在“究极地”为戴蒙婚礼准备司仪词,几天后又要将贺词变为悼词,没有一个人会轻易地接受这样残忍的改变。
接下来是献花的时候。
阿德丽娜上前一步,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篷帽,解下斗篷让它直接滑落到地上。她火红色的裙装就像一把钢刀撕烂静谧的气氛,和在场一片黑白的气氛大相径庭,显得那么狂妄而洒脱。对面埃琳娜的亲属们甚至开始失礼地交头接耳,轻声细语地议论彭格列的无礼女人和她怀里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大束玫瑰。
彭格列这边的人当然也吃了一惊,乔托想要拉住阿德丽娜但是被她的目光逼了回去。
她的头上是月桂、木槿和黄蔷薇编成的花环,阿德丽娜慢悠悠地从队伍的最末端走到埃琳娜黑色大理石的墓碑前。在一片非议声中,轻描淡写似蹲下了,黑色光滑的墓碑上映下她憔悴的脸和头上开得正盛的花朵。
她心中自嘲,无论如何还是做不到老师那样波澜不惊。
她将火红的玫瑰送至墓前,把头上的花环取下来放到墓碑顶端。口中如同呓语一样低声喃喃:
“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①”
你留给我月桂木槿黄蔷薇,你留给我王者的胜利、温柔的坚持和永恒的微笑。②
可是埃琳娜,我给了你什么呢。
我曾发誓“在危难时给你举起利剑”,可是我这个失败的执剑者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只能徒然在这里为你献上玫瑰。我曾以荣誉向你起誓“尊敬的公主大人”,我所要保护的公主却躺在冰冷的地下,失职的罪人只能为你低颂致哀。
你教导我身为淑女的优雅,赞美我的尊严,我只能在你受到威胁的时候对你逝去的生命狂追不舍,直到它消失,而我则万劫不复。
埃琳娜,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最好就将我一并带走,最好撒旦畏惧你灵魂的纯洁将你放回,我将用我一生的使役去换取你的重生。
被众人指责的本应该就是我。
她缓缓站起身,从埃琳娜的家族面前走过,那些如同锋利刀剑的鄙夷目光硬生生就要穿透她的皮肤。阿德丽娜以戴蒙教授的礼节昂着头颅带着莫名的贵气目视前方,即使她心中已经失去了引以为豪的资本。
她看到埃琳娜家属一边,站在对前方代表一家之长前来哀悼的女士仔细端详阿德丽娜的脸,忽然捂住了嘴。她扭曲的面容暴露了她的震惊,那位高贵的女士之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就是埃琳娜以前所说,代替她死去母亲来照料她的姨妈,她母亲的亲姐姐。
而阿德丽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唇角一瞬间的扯动,她明明无声喊的是:“安娜。”
安娜,安娜。
阿德丽娜目不斜视地继续挽着裙边保持淡定自若的神态回到彭格列方面。
她回到队伍的最末位,在那里穿着黑色长裙的约瑟芬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搭上,阿德丽娜没有力气表示谢意就陷入了混乱的沉思。
G彬彬有礼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围在约瑟芬小姐身上。
阿德丽娜的母亲,她在这个时候居然和十三年未见的母亲再次相遇。
她完全能够猜想到自己十岁那年发生所有一切事的背后:母亲本是贵族小姐,因为爱和父亲私奔远走。在穷困潦倒的日子中榨干了最后一丝生活的希望,偶然得知埃琳娜母亲因病去世后留下幼小的她无人照看,于是以长女的身份回到了家族,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生活,将自己对女儿的愧疚和爱转移到了埃琳娜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一切。
阿德丽娜并不怨恨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改变自己对埃琳娜的尊重,她只是对自己的生活感到了一丝无力和感伤。
回忆的过程中感觉到突兀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利器一下接一下刺着她的心脏,愈深就更加无法自拔汹涌出殷红的血液。一直在眼角积聚的水分令他的双目有了潮湿的感觉,阿德丽娜强迫沉浸在回忆之中的自己回到现实,睁开眼睛。
“约瑟芬,G借我一下。”
随后她不由分说就趴在G的胸口小声抽泣起来,他为难地拍拍她的肩膀。
阿德丽娜不想让对面的视线再次落到自己无助的脸上;对于埃琳娜的死,她是不会哭的,因为埃琳娜喜欢的是她的笑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