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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竟然是开着的!
楚庭深看着面前洞开的那堵墙,心下不由得大惊。
原本已经很急迫的他,此时更是焦躁起来,一个闪身,就进了密室。
如他所预料,沈绾心果然已经进了这里。
书桌后,她紧紧地合着眼睛,像是被呛晕了一半。
“再从书房出去,绝对是不行的。”楚庭深迅速思量着,两人的退路,然后眼珠子一转,就凝在了沈绾心身后的墙壁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堵墙外,就是楚宅里的人造池塘。
危机时刻,人的动作永远都是快过思虑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抡起拳头,狠狠的砸起了墙。
因为时间的缘故,他根本顾不了别的,所以没一下,都有石灰飞了出来,每一下,墙上都见了血。
就这样,一堵结实的墙,活生生的被他砸出了一个洞。
然后托起已经晕厥的沈绾心,片刻不留的跳进了池塘。
*
是夜,楚庭深顾不得自己的伤势,顾不得婉华院里那场痛彻心扉的早产,只一心,看着梅先生,帮沈绾心疗伤。
前次的箭伤还没好全,这次又烟熏火燎了这么久,还在池塘里泡,此时的情况,简直是危急的不成样子。
一夜的忙碌慢慢吞吞的走过。
沈绾心没有醒。
而婉华院那边,大夫人则是拼死产下了楚宅的嫡长子。
“先生,她怎么还不醒?”楚庭深的下巴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没工夫注意,只是认认真真的看着沈绾心痛苦的睡容,心也痛的无法呼吸。
“不知道。”梅先生摇了摇头:“和前次一样,不想醒吧。”
顿了顿,他又道:“楚宅里的事,我也听阿善说起过一些,可能,是小姐跟这里八字不合吧。”
“再在这里呆下去,她迟早,会失了这条命的。”
听梅先生这么说,楚庭深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他却没办法反驳,只能叹了口气道:“一切还是要仰仗先生。”
梅先生没说话,只是径自收拾着自己的医箱:“我回山里拿药。”
楚庭深点了点头,一脸的郁色。
不知过了多久,善善才走了进开,脸色很不好,不过还是强打起气,对着楚庭深施了一礼:“大官人,大夫人那边,已经诞下了大公子,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嗯。”楚庭深慢吞吞的点了点头:“我正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要是,绾心她醒了,记得来婉华院请我。”
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沈绾心是薛初见带去书房的,这句话,他从来就没有忽视过。
而薛初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这还用说吗。
她背后的主子,除了陆氏,还能有谁。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赶到婉华院,迎接他的却是乔氏。
“怎么是你?”看着低眉顺眼的乔水苏,楚庭深的心里闪过一抹不悦,他要找的,可不是她。
“回爷的话,大夫人难产,今早才诞下大公子,可是她,却不幸殁了,而薛姐姐,一听大夫人殁了,竟然也一头转死在了产房的柱子上,等请来莫大夫的时候,已经没治了。”
“哦?”楚庭深挑眉,眉眼里跳动的,是不甘的怨火:“她临死前,可说过些什么?”
“这个……”乔氏犹豫了下,没敢说话。
“说!”楚庭深暴怒:“不然就跟她们一起上路。”
“是,爷!”乔水苏往后退了两步,颤了颤,才道:“二夫人死前,只说,谢大夫人厚德,她终于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了。”
“这样……”楚庭深咬牙:“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啊!”
薛家人,果然都是祸害。
合眼,他沉思许久,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很久后,才道:“薛初见,送回薛家,陆浓华,送回陆家,至于孩子,就叫楚罪,乳名,非儿,交给你抚养。”
说完,就扭头离开了,也不管乔水苏能不能照顾得了那孩子。
毕竟,连她自己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啊。
*
沈绾心这一睡,就睡了半个多月,薛初见和陆浓华也被送回了各自本家。
这一次,楚庭深是彻底的无奈了,绝望了。
银针扎手,十指连心,都唤不起她,情话绵绵,情深意重,都感动不了她,狠厉威胁,以毒攻毒,更是石沉大海。
此时,坐在沈绾心的身边,他只能目光呆滞,深深凝望,像个流浪汉,看着自己最爱吃的鸡腿,却怎么也咬不到似的。
“大官人,你就放弃吧,小姐她,根本就不想醒来,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换个地方养着呢。”不知何时,善堂的管家也走了进来,语重心长的劝道。
“不,不可能!”楚庭深癫狂的叫道:“我是不会放她走的,我已经孤单了十几年了,我怎么能放她离开。”
“唉!”善堂管家叹了口气:“可是不走,她会没命的。”
这时候,梅先生也跟着附和道:“管家说的不错,在楚宅,小姐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这环境,根本就不适合她,也难怪小姐不肯醒来,与其这样死撑着,还不如,就此放开她,从此之后各不相干,至少,大家都是好好的。”
“是啊!”善善也红着眼睛道:“自从夫人进了府,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请大官人饶小姐一命!”
说着,善善就跪了下去。
而善堂管家和梅先生,也都跪了下去,一起道:“求大官人饶小姐一命!”
“你们,你们……”楚庭深红着眼睛,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思绪也有些恍惚起来,总感觉那几个人已经站起了身子,张牙舞爪的像他逼来,想抢走他的爱人。
情急之下,他直接就拔出了靴子上的尖刀,抵在了沈绾心的脖子上,大声喊着:“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然后,我再自杀,陪她一起死,黄泉路上,谁也不孤单……”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起来:“庭深与绾心,宁可死别,都绝不受生离之苦。”
他的语调苍凉而又热忱,久久的盘旋在清凉阁寝房之中。
此情此情,就连见惯生离死别的梅先生都没话可说了,还有谁能不动容。
“血,夫人流血了。”眼尖的善善惊声喊着,经她一提醒,众人才瞧到,沈绾心的颈子上,是真的见血了。
但已经癫狂的楚庭深却根本发觉不了,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女人。
所幸的是,他的手上没有再继续用力,所以沈绾心脖子上的那一道血线,很快就凝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庭深的神志才恢复了清明。
但低头一看,怀中的女人,却是哭了。
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一直流个不停,使她的整张脸都遍布着纵横交错的泪痕。
“绾心—绾心……”他腾出一只手,拍着她的脸颊,轻声唤她。
但她却像是睡不醒一样,只是哭。
“梅先生快来看啊,她流泪了!”自己无能为力的楚庭深这才想起了一直跪在那里的梅大夫,忙出声叫道。
梅大夫闻声,忙爬了起来,走上前去,弯腰察看了半天,才道:“小姐只是不想在楚宅再呆下去,无奈身子骨太差,只能眼泪来表示自己的意思。”
“你胡说!”楚庭深捶床,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会想要离开他呢?
他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骑马看雪吗?
难道她都忘了?
“大官人身体不适,先歇着吧,我跟管家就先告退了。”梅先生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搀起管家,一步一顿的离开了。
“你说呢?”楚庭深抬头,忽然就将目光放在了善善的身上。
“回大官人的话,奴婢也觉得梅先生说的有理。”善善抿了抿嘴,慢慢的说着自己的意见:“夫人这一年来,过得确实很不好,相信大官人也看在眼里,而且这不好,也不尽是身体上的受伤,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压抑,别说夫人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了,就算她与奴婢一般大,想来也是受不了那种朝不保夕,无人可亲,无人可近的日子的。所以,奴婢相信,夫人不是醒不过来,而是不愿意醒过来。再者,大官人你说,您与夫人宁愿死别,都不愿受生离之苦,您是这么想,没错,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夫人是怎么想的呢!奴婢记得,夫人曾告诉过奴婢一句话,叫什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奴婢智拙,虽然不是很懂这是个什么意思,但奴婢却直觉,它能代表小姐的意思。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大官人与夫人,这几年无缘,但人生这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所以与其相看两相厌,倒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沉淀几年,待您和夫人都对过往释怀了,再从新认识。”
“说完了?”楚庭深抬眼,眉里眼里,尽是虚无。
脑中却被善善的那一句“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充斥着”。
“是,奴婢说完了,要打要罚,但凭大官人处置。”善善昂头,一脸的大无畏。
“我会考虑下,你先下去吧。”出她意料的是,楚庭深却没有惩罚她的意思,而是和气的让她下去,还说会考虑她的意见。
善善思量着他可能同意自己的可能性,一边往外走去。
只是临走之前,她又有些踌躇的回了一下头,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大官人从来都不觉得四夫人可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庭深抬头,一脸的讶异,因为他确实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乔水苏。
“没什么,奴婢只是想起沈夫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越是不可能的,其实就是最可能的,而且,四夫人出身医学世家,乔老太医又是知交满天下。”话说到这里,善善就住了嘴,有些事情,确实应该适可为止,点到为止。
“恩,你说的,我会去查,你先下去吧。”“是,大官人。”善善点了点头,然后就扭头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沈绾心的眼泪还在流,只不过跟前一天相比,明显少了很多。
楚庭深一脸揪痛的抓着帕子,帮她抹泪。
嘴里呢喃着:“绾心,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我只能放开你吗?可是我明明才刚刚决定要对你好啊!绾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起来。
明明是想要一生疼爱的人啊!可到头来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爱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