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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侍郎颜师古的态度,则有些折中:“……不若分王诸子,勿令过大,间以州县,杂错而居,互相维持,使各守其境,协力同心,足扶京室;为置官寮,皆省司选用,法令之外,不得擅作威刑,朝贡礼仪,具为条式。一定此制,万代无虞……”
朝臣众说纷纭,我于是召集了一些重臣,在御书房商议,而这些大臣的意见,几乎是一边倒地反对。
出任左都御史的长孙无忌奏道:“臣以为,分封之议,万不可行,百年之后,恐为贻患,伏祈陛下深思!”
“中书侍郎颜师古之议,倒是有几分道理。”我试探着说道。
此时,一干大臣尚未开言,一个当值的小官却突然朗声道:“颜侍郎之议,看似有理,实谬不然!”
裴蕴见状,喝道:“皇上与群臣商议,你一个五品中书侍御史,也敢鸹噪?”适才说话的,是中书侍御史马周,原本只是奉旨做个“文秘”工作。
我摆摆手:“你既要说,朕便与你这个机会,说的有理,赦你无礼,若是说不出道理,一并惩处。”
马周行礼道:“皇上,昔日周公制礼仪,然传数百年,不免礼崩乐坏,天下诸侯纷乱,当是前车之鉴!”
“既有前车之鉴,只需将礼制立的完备,自然可以避免。”萧瑀争辩道。
“周公制礼之时,时人岂不称之完备?然时过境迁,今日之规,未必行得百年之后。初者,周公以武庚之乱,宗室参与,而制礼仪,维护文王武王基业,数百年后,却是王道不行,周室沉沦,不过求一城一邑之主而不可得。”这马周,倒是懂得些“与时俱进”的道理。
长孙无忌闻言道:“马御史言之有理!”
兵部尚书屈突通道:“皇上,臣是武人,比不得他们文官会讲道理。臣只知道,这些年咱们大隋扬威天下,一个法子,便是对番夷分而治之,让他们不仅不能合起力来,还彼此掣肘。既是如此,咱们若是分了,岂不是给了他人欺负的机会!”
而裴矩也不忘插一句:“皇上,莫要忘了汉王故事!”裴矩提醒我的,是杨广刚登基的时候,弟弟汉王杨谅在晋阳起兵反对。
第二百一十一章 西洋商社
作为一个从公元两千年以后过来的人,曾经受了那么多年教育,我当然懂得,搞分封制………中学历史上都说,郡县制是历史的进步………是在“开历史的倒车”。
不过,我最后还是采纳了并没有多少人支持的“封建”。
首先,萧瑀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意见。
萧瑀的身后,是萧皇后。
当然,我并不责怪她,“老太太”这样做,心痛的是孙子。
我前面讲过,萧皇后心里,最喜欢的,是作为嫡孙的代王杨侑。可是杨侑自己,却并没有当皇储的心思,加上韦妃的糊涂,皇储落到了虽是皇长孙却并不是嫡传的越王杨侗身上。
老太太心中,总觉得亏欠了杨侑。杨侑越是不在意,她的亏欠感越重。
除了杨侑,杨炎和杨正道,也是她的亲孙儿啊,虽然亲疏有差,但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
既然不能当皇位的继承人,老太太便希望其他几个孙儿,也能多多少少分点“家产”。
而我自己个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我现在,也有三个亲儿子了,因为年纪小,不能让他们当中的某个当皇帝………主少国疑,是最不妙的事情。但是,人越老,新月软,为儿女难免考虑得更多。
我是终归要死去………说好听点叫做“驾崩”的,那时,他们该怎么办?
杨侗看起来应该是不错的皇位继承人,可是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杨广当年,不是也是个超一流的“优秀青年”吗?
就算杨侗宅心仁厚,可是这三个孩子长大了以后呢?难保没有哪个“皇叔”动点心思………权力的诱惑从来都是巨大的,到那时,杨侗做某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了。
既然皇后又这个心思,我何不借坡下驴,借梯上房?
再说,我也有考虑………分封的地域,都在被征服的“边鄙”,可以说是“孤悬海外”,就算折腾什么,也不会妨碍到中华的主体。而真有一天改朝换代………这是必然的事情………的话,说不准还能给杨隋留下几条延续的血脉。
我特别“约法”………“十三道之地,永不分封!”以后,又扩大到全国的十五个道,除了原有的少数民族地方首领出任世袭的地方官,也不搞分封制。这样一来,顾虑分封的大臣也不再反对了。
我采取分封的另外一个考虑,是希望可以借此加强往这些地区的移民。每个“国王”“就藩”的时候,都要带上一支“护军”,人数依其受封地的实际,由一千到一万人不等,连上眷属,则要增加一两倍,比如杨侑,一万护军,就是两三万人。杨杲上任,也是一万护军,两万多人。这是两个大藩,其他的当然没有这样的规模。
此后,南洋商社在南洋诸岛拓殖移民,与当地人进行贸易,十余年间,建立移民点一百余个,移民五六万人,其势力西抵今天苏门答腊岛西端,东达所罗门群岛,甚至在澳洲北部(今达尔文、约克角等处)也建立起四五个移民点,只是因为遇到沙漠,才停止了南进。而南洋水师,高峰期有战船三十余艘、商船一百余艘,参与了对反叛的罗艺部和对波斯的军事行动。
当然,这些地方,并不能算作隋的领土,只是建立起一些沿海的小型居民点,所从事的也以贸易为主,而并不像吕宋和加里曼丹岛北部那样有组织的开发农业。而当地土著,也大多与隋建立起商业贸易,有的称藩,有的进贡。
移民真正的困难,还是当地恶劣的自然环境,尤其是瘴疠横行。不过好在我还懂得医理,知道其中大多数是因为疟疾,所以派人教授移民防蚊,并对病人使用青蒿(抗疟疾的青蒿素是从中提取的)、金鸡纳霜(这东西在南洋诸岛都有生长,也是防止疟疾的主要药物)治疗。同时让大家不饮用生水,“极南瘴疠之地,其水有瘴气,不可生饮,务当以火煮沸”。这样,便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疫情。
而西洋商社也积极向西扩展贸易,同时也为大隋开展“外交”。此时的印度,南北分裂(古代历史上的印度从来没有真正统一过,虽然文化相通,但种族、宗教差异巨大,就是疆域最广大的孔雀王朝,也没有统治印度南端),戒日王在联合(或者征服)了北部四十余个城邦国家后,一面加强中央集权,一面企图统一整个印度。
西洋商社成立后,首先发展和僧伽罗“狮子国”的经贸,从而引起了泰米尔人的不满。隋大业二十八年(公元六三二年)七月,泰米尔人王国袭击了僧伽罗人王国北部,杀死了十几名隋的商人,掳去四十余人及大批货物。八月,刚刚组建,只有三只战船的西洋水师在天竺水师的协助下,袭击泰米尔人,将其击败,泰米尔人送回被俘者和抢去的货物,并表示希望可以与隋通商。
商人的目的,是做生意,有生意做,谁和谁打并不是问题。于是,在泰米尔人答应赔偿抚恤后,西洋商社也与他们开始了贸易。无论是南部的僧伽罗人还是北部的泰米尔人的地盘上,都有港口可供商社使用。
与泰米尔人的商贸,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与印度半岛南部的泰米尔人也建立起联系。
此时的戒日王帝国,在征服摩腊婆(栗妃的故国)后,又征服吞并了较强盛的翟折多(首都比罗摩罗,在今印度拉贾斯坦邦巴尔梅尔)王国和阿难陀补罗(今印度古吉拉特邦北部与拉贾斯坦邦南部)、跋禄羯咕婆(今印度古吉拉特邦东南部布洛奇)、伐剌毗(今印度古吉拉特邦包纳加尔)、苏拉宅(今印度古吉拉特邦朱纳格特)等几个小国,此时的疆域,东起瞻波(今印度比哈尔邦帕格尔布尔),西到者兰达罗(今印度旁遮普邦贾郎达尔)和至那普底(今印度拉贾斯坦邦费罗兹普尔),南抵耐秣陀河(今印度纳巴达河)南岸,北与泥婆罗接壤。只是因为印度的城邦国家分裂散漫(或者说自由)惯了,戒日王不得不花大力气加强内部的团结,从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扩张。
而耐秣陀河以南的高大山脉(萨特普拉山脉),也客观上阻碍了戒日王向南的脚步。
这一年的十月,迫于戒日王的咄咄逼人,乌涂(今印度奥利萨邦布巴内斯瓦尔附近)王效仿邻国耽摩栗底(今印度加尔各答以西的西孟加拉邦塔姆卢克),向隋称藩,希望得到隋的援助。此举激怒了戒日王,发动八万军队入侵。在隋军的帮助下,乌涂国虽然避免了灭顶之灾,但西北部将近三分之一的国土,被戒日王夺去。
戒日王的这一军事行动,引起了南部诸国的担忧,而一个多月后,戒日王又对乌涂的邻国恭御陀(今印度奥利萨邦阿斯卡)发动入侵,恭御陀国王逃亡乌涂。
大业二十九年(公元六三三年)三月,在隋朝使者………也是西洋商社的商人的游说下,南部的羯陵伽(今印度安德拉邦东部斯里卡库兰)、驮那羯伽(今印度安德拉邦维杰亚瓦达)、茱丽叶(今印度安德拉邦南部内洛尔)、秣罗矩吒(今印度泰米尔纳德邦大部及喀拉拉邦部分,首都马杜拉,在今印度泰米尔纳德邦马杜赖)、摩诃拉宅(今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孟买东北纳西克)、乔萨罗(今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昌达)、安达罗(今印度安德拉邦瓦拉加尔,首都瓶耆那)等十余国会盟,组成反对戒日王的南部联盟,推选安达罗国王为盟主。而南部联盟,自然也与隋建立起密切的商贸………政治关系。至于亡国的恭御陀国王,非常遗憾,无论隋还是南部联盟,都还不具备帮他复国的能力,随他出逃的数万百姓,大多数被乌涂国吞并,少数归隋,被安置在天竺国………杨侑的地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