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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文字语言种族都灭亡消失了。你说汉族文化征服了落后的草原民族,那也不全对,蒙古民族就长期保留着自己的语言文字、图腾信仰、民族习俗,至今坚守着草原。要是蒙古民族接受了汉族农耕文化,把蒙古大草原开垦成大农田,那中原的华夏文明可能早就被黄沙吞没了。赫鲁晓夫就是想用大俄罗斯的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来征服哈萨克斯坦的游牧文明,结果怎么样?竟然把世界少有的一大片优质草原,征服成了沙漠……女知青孙文娟一看几位好战的男生又要爆发舌战,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平时放牧各组远隔几十里上百里,好不容易才聚到一块,可一见面又要开仗。你们男生一到草原都快变成狼了,一见面就掐,你们有完没完啊!
二郎看到那么多人来摸它的猎物,很不舒服,它慢慢走近他们。孙文娟以为知青包的狗从不咬知青,便从怀里掏出两块奶豆腐来犒赏它,她说:二郎二郎,好样的……二郎一声不吭,也不摇尾巴,瞪着恶眼,朝众人走去。孙文娟有些害怕,连退几步。陈阵大喝:回来!但为时已晚,只见二郎大吼一声,向知青们猛扑一步,吓得孙文娟坐倒在地。杨克气得大骂:混蛋!抄起马棒就要下手,可是二郎挺着脖子,一副宁可挨打也不逃跑的架势。这可是一条一气儿杀死四条狼的野狗,杨克怕打出它的狼性来,不敢轻易下手,只得放下了马棒。
王军立气呼呼地说:往后谁还敢上你们包?要不是看在它杀狼的份上,我非得剥它的皮,吃它的肉不可。陈阵连忙道歉说:这是条怪狗,狼性大,不通人性。你们得常来,混熟了,它就认你们了。
大多数知青都散了。陈阵拍了拍二郎的脑袋,对它说:你看,我的同学都快让你得罪光了。杨克压低了声音说:养了条恶狗就把人吓成这样,要是……要是小狼崽长大了,谁还敢到咱们包来?陈阵说:不来拉到,动物比某些人有意思,咱们就跟狗和狼做伴儿。
张继原走到二郎身旁摸摸它的头说:我倒是越来越欣赏二郎了,人是得有点狼性才成。我没套住那条狼,不是技术问题,是我胆气不够,手软了。
二郎向尸塔走了几步,望着白生生的狼尸发愣。几十条大狗都站得远远的,又敬又畏,冲它摇尾巴,只有巴勒昂首阔步走到它跟前,二郎不卑不亢地和它碰了碰鼻子。二郎在得到牧场领导和牧民的首肯之后,又终于被二队的大狗们接纳了。但陈阵发现二郎眼中却流露出失落,陈阵搂着它的脖子,不知该如何安慰它。
毕利格老人被包顺贵请到猎手最多的圈子里去。在圈子中央,老人用草地上捡来的羊粪粒和马粪蛋摆沙盘,讲解这次打围的战术。大伙儿都听得很仔细。包顺贵一边听一边问,不时叫好。他说:这一仗真是可以上军事教科书了,比狼群围歼马群那一仗还要精彩,您老真是个军事家了。这场战斗就是派一个团长来指挥,也不定打得赢。陈阵插话道:要是在成吉思汗时代,毕利格阿爸准能成为大将军,能跟木华黎、哲别和速不台那几位大将不相上下。
老人慌忙摆手说:可不能这么比,这么比我,要惹腾格里生气的。那几位都是蒙古的圣人,一打起来,就能打下七八个国家几十个城几十万军队,没有他们,蒙古大草原早就让别人开了荒了,我一个老奴隶,哪能跟他们比埃天近中午,巴图还没有回来,大队人马准备回营。这时,一匹快马从西北方向十万火急地奔来。马到近处,马倌布赫气喘吁吁地对乌力吉和包顺贵说:巴图让你们快过去,你们早上才圈了一半的狼,还有一半在天亮以前都溜出包围圈,钻到西北山下的苇地里去了。毕利格瞪了一眼说:没那么多吧?布赫说:我跟巴图钻进苇地转了半天,雪上尽是狼爪印,全是新鲜的,巴图说起码有20多条狼,那条老白狼好像也在里面,就是杀马群的那条头狼,巴图说非得抓住它不可。
乌力吉对包顺贵说:人马都饿了一夜半天了,狗也伤了不少。那片苇地我知道,太大了,有几千亩,咱们这点人哪能圈得过来,我看就算了吧。
包顺贵满眼狐疑地盯着毕利格说:外来户和一些知青都向我反映,说你尽替狼说话,你这回不会是故意放狼一码吧?以你带的人和狗,应该是能把那20多条狼圈进围场来的,要是圈进来咱也能敲掉它们!
乌力吉忙说:你这么说就不大得劲了。今儿早上圈进来的狼不多也不少,正好包了一个大馅饺子,狼再多,包围战没准就成了击溃战,饺子皮就该撑破了。
包顺贵对毕利格说:我想你一准是故意给我放了这些狼。
毕利格老人也瞪眼道:围狼不像你们捞面条!天那老黑,人马中间的空档那么大,能不漏掉一些狼吗?要是让你带队圈狼,八成连一条也圈不进来。
包顺贵脸色青绿白红,最后憋成了紫色。他用马鞭拍击着自己的手掌吼道:人马狗虽然不够,可咱们的枪还没使上劲呢。不管怎样,这回发现了苇地里的狼,我就不会放过,敌情就是军情,这一仗由我亲自指挥!
包顺贵骑马走到高处,对全队的人说:同志们,西北苇地又发现了一群狼。咱们不是还有不少人没得着狼皮吗?尤其是知青,你们不是埋怨领导没让你们上第一线吗?这次我让你们全上第一线。同志们,我们要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战斗精神,坚决消灭这群狼!
人群中有几个知青和几位猎手跃跃欲试。
包顺贵大声说:现在宣布我的计划,这个计划是费不了大伙儿多少劲的。全队包围苇地,然后用火攻,把狼从苇地里烧出来,再用枪打,别怕浪费子弹。
牧民猎手一听用火攻,都吓了一跳。在草原,烧荒是民族的大忌,猎手打猎除了小范围点火熏烟外,从不敢大面积烧荒,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毕利格老人说:烧草原,犯天条,熏黑了腾格里的脸,腾格里还会给人好脸色看吗?染黑了河里的水,水神来年还会给人畜水喝吗?萨满和喇嘛都不准在草原放火。从前谁要烧了草原,蒙古大汗就会杀了他全家。这会儿国家政策也不准烧荒。
嘎斯迈气得涨红了脸:火,火,草原的大祸。平时管小孩玩火都要打肿孩子的屁股,这倒好,大人要放这么大的火来了。要是往后有小孩玩火烧了草原,说是跟包代表学的,你负不负责?
兰木扎布憋涨了短粗的牛脖子吼道:古时候汉人大兵才烧蒙古草原,这是汉人最毒的一招。如今汉人都不敢,怎么蒙古人倒带头烧蒙古草原了?包代表,你还是蒙古人吗?
桑杰说:现在地上有雪,还不到防火季节。可是烧草原开了头,以后防火就难喽。再说,大火一起,燎着了狼毛,那狼皮也不值钱了。
沙茨楞说:用火烧狼,这招是够损的。要把狼全烧死了,遇上大灾年,遍地的死牲口谁来处理?草原臭气熏天,非闹瘟病不成,人也活不成了。把狼打光了,黄鼠野兔还不把草底下的沙漠高比(戈壁)掏上来?
张继原说:我们三个马倌都出来打狼,马群扔在山上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狼群就要抄我们的后路了,我得马上赶回马群,出了事我可负不了责。
包顺贵大叫:安静!安静!谁也不准回去!咱们打狼是为民除害,是为了保护国家财产。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只有把狼消灭光,狼群才抄不着我们的后路。打狼不光是为了得狼皮,烧光毛的死狼也是战果。我要再堆一大堆狼尸,再拍几张照片,让首长们看看我们的巨大战果……谁不服从命令,我就办谁的学习班!全体出发!
兰木扎布瞪圆狼眼,喊声如嗥:你爱办不办!我就是不去!我得赶回马群去了!几个马倌都纷纷拨转马头高喊:回去!回去!包顺贵向空中猛挥一鞭,大吼道:谁敢临阵脱逃,我就撤了他马倌的职!还要撤掉你们后台的职!
毕利格老人望了望乌力吉,然后无奈地摆了摆手说:谁也别瞎吵吵了,我是这次打围的头,这事我说了算,一个马群赶紧回去一个马倌,剩下的人全都跟包代表走。就这样定了!
兰木扎布对张继原说:那我回马群,你完事了就回家歇两天吧。说完便带着本队和外队的八九个马倌狂奔而去。
马队狗群跟着包顺贵翻过三道山梁,山下是一大片白金般的茫茫旱苇。苇地四周是洁白的残雪。王军立等五六个知青簇拥着包顺贵,都说这是个极理想的火猎常王军立诗性大发,朗声吟道:欲破狼公,须用火攻,万事俱备,不欠西风。
巴图骑马从苇地中跑到包顺贵和乌力吉面前说:我没有惊动狼,好大一群,就在里面。包顺贵用马鞭指向苇地说:各组组长听好了,一组在东,二组在西,三组在北,三面围住苇地。四组再绕到南面去,在东南先点火,先烧断狼的后路,点完就撤到上风头远处去。一、二、三组的人一看到南面冒烟,就三面点火。全队的人马狗都在火边等着,狼一跑出来,就放狗追,用枪打。执行吧!
第四组的知青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四组的牧民跟在后面。其他各组也向指定地点包抄。
陈阵跟着毕利格老人走进苇地,仔细看了看。这是片多年未被野火烧过的大苇地,两人多高的旱苇下面是厚厚一层陈年旧苇,足足有半米深。无论是新苇还是旧苇都干得没有一丝水分,饱含油性。
老人说:这会儿,苇地里的狼准是听着外面人和狗的动静了,可狼不怕。苇子这么密,狗跑不快,人也使不开套马杆,里面又黑又暗,马踩苇子啪啪响,人到哪儿狼都知道。苇地里有好多狼的小道,人马狗一进去狼就顺着小道跑到你后面去了。冬天春天的苇地,是狼的天下,进苇地抓狼难埃额仑草原的狼都让野火烧过,可是狼哪会想到人会放火烧苇地,草原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还是外来户主意多,主意狠。这群狼算是完啦。
突然,有人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