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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塔里奇急忙伸手抱住下坠的身体,“你没事……”
关切的问句突然嘎然而止,塔里奇微微颤抖着,双眼惊诧地瞪视着怀中的“大哥”,还有那本该在自己刀销中的,穿胸而过的白刃。
“你?!”粘稠的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滑落,紧盯着那双依旧平和的眼睛,直至此刻他才发现在那清澈的水光下竟燃烧着鬼火般的青焰,散发着野兽的冷冽——从没有笑过,那眼睛一次也没有对自己笑过。
“他就是这样死的。”漠然无波的话语含着刺骨的冰冷,残酷地在耳旁响起。
虎牙咬紧牙关,唰地抽出长刀,喷出的鲜血像烙铁一样灼痛地打到身上,塔里奇摇晃着后退,刚刚还露出阳光般笑容的脸此时罩上了一层死亡的灰暗,因为惊惧和愤怒狰狞地扭曲着,猩红的液体狂乱地涌出,从捂住伤口的苍白手指间滴落溶入同色的地毡中。“为什么?”,悲哀,困惑,不甘和绝望在年轻人的眼中翻搅,“为什么呀?!”呻吟般的质问像干硬的冰块,封冻着死者和生者无解的憾恨。
尸体终于碰地倒在地上,圆睁的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疑问。虎牙轻合上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颓然倒坐在地上,“为什么呢?这也是我想向许多人提出的问题呀,为什么……”疲惫,不论身心都拆散般的疲惫,背上早冷渗渗的全是汗水。
梦结束了,就连自己也险些沉迷其中的短暂美梦。开始的计划就已是这样的结局,但仍无法抑制住心里的阵阵隐痛。早就有动手的机会却拖延至今日,除开为得到他完全的信任确保成功的必然外,是否还有别的原因?他把对长兄的思念投射到我身上,我又在相谈甚欢的时候见到了谁的影子,达瓦仓吗,巴帕吗,还是……
逝者已沉入无梦的长眠,而我的梦境才刚刚开始,一场血腥阴暗的梦境。也许真正被生活抛弃的,只是像我这样不懂得放弃和遗忘的人,也许,这是早已注定的悲剧……
混杂着血色的银光一闪,飞于眼前的蝴蝶连同存于虚空的幻影一起破碎成美丽的残片。
侍卫的外甲只要擦去血迹就行了,皮毡帽上只溅到了一点污渍,名牌,长刀,匕首,昨晚让人送来的暖炉……唯一的困难只胜下这该死的铁链。“伊坦拉这次倒找了个好锁匠,”将撬锁用的匕首无奈地插回腰间,虎牙苦笑着叹了口气。动作必须要快了,不知什么时候会有麻烦的侍女进来。“但他好象没听过那句谚语:如果被无解药的毒蛇咬住了手指,就挥刀连同手指一起斩去。”他轻松地说道,眼低泛起赤红的血光。
“你一直在我身边吧,我知道。”带着黯然的温柔喃喃自语,他似乎能看到身后青白的身影恬静地笑着,一身鲜血染成的艳丽嫁衣,灼灼的目光像在催促,“我现在还无法去你的世界,所以请等着,直到……我能再用这双手拥抱你为止。”
缓缓地拔出还带着腥红的刀,刀身映照出燃烧着的双眸,“已经没什么是不可割舍的了……”梦吟般的低语穿过冷冰的铁窗,飞入万里晴空。
“失火啦!主屋着起来啦!”“快救火!”“塔里奇那个混蛋哪里去了!”“快通知陛下!”飞串的火舌嘲弄着藐视着慌乱的人群,烈焰的映照下奔跑穿行的人们像是幢幢鬼影。
那火如同纠结着无数的怨念,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整个院落化成灰烬仍嘶喉着冲向天际,试图扯开笼罩万物的浩渺宇宙。但也有人说他听到了歌声——女子低回的清唱,是一首饱含待嫁姑娘喜悦的民谣,伴着滚滚热浪飘散于风里。
人又少了一个,汗……不过大家放心,以后的章节犬会尽量少杀人的。
每次写完后都像要脱一层皮,长叹~~~本想写得更惨烈的,无奈笨犬正处于新婚蜜月,下笔也就自然留情了(还真不是一般的烂)。因为有两套情节在犬脑中打架,所以想看看各位大人的意见——悲剧好还是喜剧好呢?当然,犬最想听的意见是“就在这里结束吧”,这样我就能安心去当潜水犬了,笑~~这是玩笑话啦(有一点点真心)。
最后,谢谢各位大人耐心看到这里,有甚么感想意见和批评一定要告诉犬,再次感谢,^^P
阅读前请先注意,这是一篇纯过渡性的“三无”章节
虎牙(八)
雁鸣逝入的长天下,茫茫草海中有一骑在蹒跚独行。炎炎的烈日在烘烤着他,空气中溢满了浓烈呛人的草味儿,但他已习以为常,只是无言地继续一连几天在静默中的颠簸。残断的手腕又传来麻木的炽痛,干涸了的血渍硬皱皱地磨着皮肉,渗出一股隐隐的腥气。他皱了皱眉头,目光迎向了舒缓起伏的草原,细细咀嚼着艰难的命运。无法遗忘的缺憾,无法实现的思念,以及那些该受的和强加于他的罪过与痛苦,这心底的一切都被那冰冷淡漠的男性面容遮盖了。
自由,失去了温暖心房的朋友,失去了燃烧生命的爱情,除了指向仇敌的刀刃,已经自由得一无所有了。水一样清凉的风浸入肌肤,让人周身发冷。他沉重而坚决地朝不明确的前路走去,一如远古的骑手走向自己的末日……
我,死了吗?
阴冷潮湿的寒气似乎透过每一个毛孔缓慢侵犯着这具身体,惧怕光明的夜影们织成错综复杂的网线,像藤蔓一样纠葛囚困着,连生命本身也茫然地溶入这浓稠的黑暗中。这就是死亡?就如一团没有光热的火焰,冰凉空虚得让人难以呼吸……是你吗,忽阑,在阴影中哭泣的人,别哭了,我这就到你的身边……谁?放手!为什么要拉走我?我已经有些累了,能在此处这样沉沉睡去是否便是最大的幸福……但这陌生粗糙的手又如此熟悉,身不由己地跟随隔着雾气的模糊身影,彼此相握的手心传来了记忆中遥远的暖意。
虎牙眨了眨眼睛,渐渐看清了上方久违的毡包篷顶,畜牲的膻腥杂着奶子的酸香填满鼻孔,炉灶里跳跃着橘黄色的火苗,不时发出劈啪的脆响,大茶壶正煨在炉灶旁的红灰上,呼呼冒着白气。
“你醒了。”女子暗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有些困难地侧过身,进入视野的是一张黝黑粗糙的脸庞,眼角密布因微笑而加深的皱纹,两颊由于终年日晒风吹透暗红色,像两块未抹匀的胭脂,“你晕倒在路边,是我男人把你捡回来的。”
虎牙愣愣地盯着坐在垫毡旁的和蔼妇人,她那并不迷人的眉眼间似乎有种魔力,隐藏着什么本应淡去的影子,就像是清晨醒来时消散的梦境,在心中萦绕着,了然又迷茫。
“请问,大嫂你是……”
“那个倒霉的小兄弟醒了吗?”一声响亮低粗的问话打断了他,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迈进屋里,“呀,他醒了你也不叫我一声,其其格。”
猛地僵住,那句寻常的叫唤竟像千斤大石重击在了虎牙的胸口,脑中突然纷乱得只剩下空白。他回头诧异地打量温顺地垂下头的妇人,试图确认些什么,但那张写满了沧桑与隐忍的容颜却如何也寻不到往昔朝霞般的身影。
者列已脱了上衣,露出肌肉隆起,黑毛丛生的胸脯,大咧咧地卧坐在毡铺上。三个儿子则在旁边扭成一团,吵嚷着撕抢什么东西。“察朗台兄弟,”牧羊人喜气洋洋地招呼着:“吃饭以前我们先喝一碗!——其其格,还不快把饭煮好,崽子们饿得直叫唤了——来,为你的马干一杯!若不是见到它我真发现不了倒在草丛中的你。”
虎牙微笑着接过递来的酒碗,复杂的目光悄悄瞥了眼蹲在灶火前的其其格。几个小孩儿见到大人喝酒更来了劲,一边挣抢着酒瓶添酒一边尖声喊叫。者列开心地边喝边说,从天气,草场的肥美一直谈论到羊羔上膘的情况,时不时用粗野的骂人话吆喝三个小狗崽般打闹的儿子。原本安静得有些清冷的帐篷里沸腾起肉汤的热气,熏人的酒味儿和儿童的吵闹声。虎牙看了看漾着暖色的奶子酒,咕咚咚一饮而尽。这样平凡的生活便是曾拥有的全部梦想,然而自己今生已注定只会成为它的局外人,人的热力真的能点燃世上任何冰冷的角落,但却点不燃死灰般冰冷的内心。滚滚而下的醇烈酒液压住了他嘴角的一丝苦笑。
这屋里还有一人与热烘烘的天伦之乐不尽协调。其其格整整一晚一直坐在灶火旁,沉默地揉弄着旧棉袍的衣角,浸没在无人能知的思绪中。虎牙怯懦般避开了任何直视她的机会,但总能感到她似乎用烙铁一样的目光盯着自己,穿透了衣服和肌肤,灼得心隐隐作痛。意料之外的亲人重逢,心中弥漫着的却不是相认的感动与甘甜,而是不能相识的化不开的苦涩。
夜深了,不知不觉间三个调皮蛋排成一排相拥着睡熟。其其格轻手轻脚地将他们抱到帐篷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