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她寝宫前的院子,到了后面的轩阁。
只见太后挥手屏退了宫婢,我朝朝晨看了一眼,她忙放开我的手,不再上前。此刻,只我与太后二人上前,入内,才瞧见正中一间便是佛堂。
正南的墙上,一个硕大的“禅”字,笔锋凌厉,颇有龙飞凤舞的势头。
太后过蒲团上跪下,取了一旁的念珠,又一手敲打起木鱼,低声道:“哀家的左边放了佛经,檀妃在那里抄。”
我才瞧见,那里已经放置了矮桌,后面也置了一个蒲团。桌面上,早就备了文房四宝,连墨都已经为我研好。那佛经放在最上面,有些惊讶,只一本《四十二章经》,并未瞧见厚厚一叠的恐怖场面来。
我轻声过去坐了,取了一旁的笔,蘸上墨水,用戒尺重新压平了宣纸,翻开经书的第一页,才下笔。
手腕处用不了力,不过下了一笔,便觉疼痛。
咬着牙,一笔一划地写着。
芳涵说,要我不必与太后提及我手伤的事情,我不知,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吃力地写着。
勉强抄了一页,兀自浅笑,这字可真不像是我写的。
悄然看一眼太后,见她闭着眼睛,专心地敲打着木鱼,一手缓缓地拨弄着手上的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整个轩阁之中,除了太后口中发出的细微的声响,便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我不自觉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些许。
安静下来,不免,又要想起顾卿恒。
责罚已过,我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赫然闭了眼睛,手猛地一颤,又惊诧地睁开,才瞧见底下的宣纸上被长长地划了一条墨印。心中大骇,忙换了一张新的,重新抄了一遍。
抄了好几篇了,手腕处似乎越来越疼了,我咬紧了牙关,抬手擦去额角的汗忽然,听太后开口道:“檀妃,何为‘口四者’?”
我吃了一惊,忙答:“两舌。恶口。妄言。绮语。”
她又问:“两舌又是何解?”
我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也只好回答道:“臣妾以为,两舌即指两头话。”两舌并不是指一个人两个舌头,而是指一人说两种话。好得好听点,便是圆滑。说得难听点,便是搬弄是非。
太后轻笑着,又道:“哀家以为檀妃对此见解很深啊。”
我噤了声,佛经我不过是第一次接触,又哪里来的见解很深?莫不是我方才说的话,有问题么?
隔了半晌,听她才又开了口,却是道:“哀家听闻昨夜皇上去了你宫里。”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先应了声:“是。”
她又问:“皇上的病如何?”
握着笔杆的手微微用力,腕处传来一阵痛。我才知,太后也是要试探我,所以才先警告我不要说两头话。只是昨日夏侯子衿便说,这一次,想看看太后会否心软。
思忖着,究竟该如何答话。
那木鱼声依旧,她自顾自道:“今早哀家听说皇上并未缺席了早朝,想必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其实,太后还是关心他的,我只是不知他们母子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事情,需要两厢不妥协。
便开口:“今早皇上离开的时候还发着烧,李公公原先想要皇上歇息的,只是皇上执意不肯。”
太后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眼瞧着我,皱眉道:“那可有宣了太医来瞧?”
我忙道:“臣妾起了便来了熙宁宫,此事臣妾不知。”
“那药呢?”
“昨夜咳的厉害,臣妾喂他喝了止咳的汤药。”
闻言,太后便也不再说话。那木鱼声再次响起来,她又闭了眼睛,只是口中。不再念念有词。
我亦不再说话,这件事到底牵扯到什么,我还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妄自去揣摩。
整个下午,都不曾听见太后再说话,桌上的宣纸被我用完了一张又一张。
直到过了申时,才听太后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我忙起身去扶她,她倒是未过去看我抄的东西,便转身出门。
出了轩阁,便见一个太监上前来道:“太后,顾大人求见,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我心下一惊,不过转念又一想,顾卿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爹会来,再正常不过。
眷儿上前来扶了太后,听太后道:“知道了,让他去厅内等着,哀家去换了衣服便去。”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躬身退下去。
太后复又看向我,开口道:“檀妃回去歇着吧,明日再陪哀家。”
“是。”我点了头,便由朝晨扶着回了东暖阁。
关了门,朝晨才急着道:“娘娘,太后没问您手伤的事情吧?”
我摇头:“我抄的经文太后连瞧都未瞧,不过我不说,她也不知。”我还是认真抄的,不过是慢了点儿,再者,那字稍稍难看了些罢了。
也许芳涵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朝晨才算放了心。
扶我过桌边坐了,她帮我倒了水,才小声道:“娘娘,奴婢也是才知,原来白日里被拖出去那侍卫,竟然是顾大人的公子啊。”
她的话,说得我一惊,杯中的茶水差点便洒了出来。
朝晨轻呼一声,忙帮我端住茶杯,她只以为我是手上无力所以才会这样。
朝她瞧了一眼,顾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那么想必方才传话的公公,也站了许久了。朝展会听到一些情况,也属正常。
搁下了茶杯,我轻声道:“无碍。”
她取了棉布,小心地将桌面上的水渍吸干,才又侍立于一旁。
开口欲问她,又想起芳涵告诫我的话,她希望此事,我不要再管。可,终是忍不住啊。
深吸了口气道:“本宫与太后在轩阁待了一下午了,顾大人也等了一下午么?”
朝晨点头道:“是,此番顾公子出了事情,顾大人又独他一子,太后网开一面,顾大人是来谢恩的。据说前面的责罚才完,他便急急地来,却不想太后过了轩阁去诵经,无人敢扰,他便只能等着。”
听了她的话,悬起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许。
她一句“责罚才完,他便急急地来”,已经告诉了我,顾卿恒还活着。
活着……
想着,忍不住颤抖,我根本无法想象,他若是挺不过去,我当怎么办?
朝晨已经转身,又取了药膏来为我涂,一面道:“娘娘,奴婢以为,这顾公子还真是痴情之人。听闻庆荣宫的那宫婢都已经死了,他只要一句不认,也犯不着受那么大的罪了。奴婢还听说,杖责之时,他连一声都未吭。八十大板呢,若是常人,哪里还能不呼天抢地的?”
手猛地颤了一下,扯到了伤处,我不禁皱眉。
朝晨吃了一惊,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失手。”
唤了她起来,我忙道:“太后不是下令一百大板么?如何变成了八十大板了?”
“哦,也不知为何皇上知道了此事,李公公来传了圣谕,说减了二十大板。”朝晨又小心翼翼地替我涂药。
原来,夏侯子衿也知道了此事。
或许,是顾大人去求情,故此他才会要李公公来传口谕的吧?
我也不能再问顾卿恒如何的话,只嘱咐她道:“日后此事再不能提及。”
朝晨未看我,只点了头道:“是,奴婢谨记。”
在房内坐了会儿,觉得太过沉闷,便与朝晨一起出去。
在熙宁宫外头,意外地瞧见了千绿。
她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她还真是娇弱。
见我出去,她的脸色一沉,礼数却依然没有忘记半分,朝我俯身道:“嫔妾参见娘娘。”我正诧异呢,居然未曾瞧见菊韵。
我让她起了身,回头向朝晨道:“你远远地跟着便是,本宫与惜嫔说几句话。”
“是。”朝晨应了声,便退开去。
千绿的眸中有些讶异,我开口道:“今日之事,究竟是你一开始便算计好的。还是如何?”
她咬牙道:“论心计,嫔妾哪及得上娘娘分毫?娘娘的心也不是一般的狠啊,对待自己身边的宫婢也毫不手软!直叫嫔妾惊叹。”
看着她恨极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不知。
浅笑一声道:“说起这个,本宫应是还不如荣妃吧?本宫的宫婢不过是关了静闭,她的宫婢那可是直接处死的份啊!”
千绿一时语塞,我瞧着她,又道:“只是本宫最想不通的一点,你们不是顾大人的人么?何苦将祸事牵连至他的身上!”
听我提及顾卿恒,千绿削薄的身子狠狠地一颤,死死地咬着唇。
见她不语,我试探性地开口:“借顾大人的手进了宫,莫非你们姐妹如今想过河拆桥么?”
否则,我再也想不出,千绯如此做的原因了。顾卿恒出事,不管生死,顾大人都绝不会不管的。
她忽然瞪着我,狠声道:“娘娘以为所有人都如您一样心狠么?”
我怔住,不明白她的话是何意,听她又道:“您最是清楚,往日在桑府的时候,顾少爷如何待您?”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唤他,顾少爷。
可,卿恒如何待我,我又怎会不知?他待我,比任何人都好,他疼我,胜过他自己。
然,对着千绿,我只觉得心中有怒。冷笑着道:“往日顾侍卫如何对本宫,本官已经忘记。本宫只是好奇,今日之事,又不是本宫将他拉进来,干本宫何事我记得,那日在石洞里,他对我说,娘娘请唤属下顾侍卫。
还有他那句悲凉的话。
属下进宫来,只是想看看您平安,不想……不想与您走的近。
我记得,永远会,记得。
我更加清楚明白,如今的我,与他离得越远,便是对他越好。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晌,才哆嗦着双唇道:“所以即便今日他有性命之忧,您也不肯开口求情?”
她的眸中生出恨意,我忽然有些恍惚。千绿啊,你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其他?我已经看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了。
背过身,开口道:“顾侍卫一事不是本宫扯出来,本宫也算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