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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人圆_湛亮-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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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姐,你干啥这么见外……”被一向冷淡的主子当面道谢,银欢反倒不自在。

  瞧她尴尬,任圆不再多说,转身一一检查众人的伤势复原情况,直到来到躺着生面孔的床位前,她不由得纳闷。

  “银欢,这个人……”

  “他呀,三、四天前从溪中捞起的,大概又是被上游那个人给丢下水的!”从她身后探头瞧清现在昏迷中的瘦小汉子,银欢耸耸肩猜测。

  三、四天前?不就是她还被留在石屋时的事吗?啊……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日小清子跑出去打发的那个飞……飞什么来着的人吧?

  心中了然,任圆专注检查,惊讶地发现床上的人伤势极重,身上布满轻重不一的伤口剑痕,又被丢下溪水中,导致失血甚多,难怪昏迷多天还不见转醒……没想到外貌、性情看起来可爱、机灵的小清子出手这般重,招招不留情哪!

  轻蹙起柳眉,她忙着治疗重伤病患,整弄了好一段时间,才将瘦小汉子全身上下的伤痕都裹药、包扎起来。待一切整理完毕,雪白额际也渗出一层薄汗了。

  “小姐,这回上游那个怪男人出手好像特别重呢!”一直从旁协助的银欢也有所发觉,忍不住发表感想。

  “不是他伤的。”直觉的,任圆出声澄清,却在话出口后,奇怪自己为何要替他说话而再次皱眉。

  “咦?小姐,你怎会知道?”什么时候小姐成了无所不知的神仙了?

  “是啊!任丫头,你怎会知道?”一直专注聆听她们主仆俩交谈的一干伤患这会儿不约而同、好奇地齐声发问。

  “我……”任圆窒言,一时之间找不出好借口搪塞,正烦恼该如何解释时,霍地,外头传来鬼灵精怪的嘻笑声。

  “任姑娘,是我小清子啊!我奉主子之命,请你作客来着!”话音方落,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年轻男孩跳进草屋内。

  一见小清子嘻皮笑脸的脸庞,任圆还来不及反应,其他人倒先叫了起来——

  “耶?这小子真眼熟……”

  “不就是姓越的身边的小仆吗?”

  “他怎会来这儿?”

  “难不成姓越的也来了?”

  霎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不管伤重、伤轻,只要能走会爬、神智都还清醒的人,全都一古脑儿地往门口挤去,一下子就将小清子给推挤到屋内、任圆的身旁。

  “搞什么啊?”差点没被挤扁,小清子莫名其妙搔着后脑勺大叫。

  “你是谁?”眼见陌生之人闯了进来、还引起骚动,银欢凶巴巴地插腰质问。

  “我?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叫小清子啊!”夸张指着自己,他呵呵直笑,故意转头对着任圆大惊小怪叫道:“任姑娘,你身后那个凶神恶煞的女人是谁啊?我瞧她挺可怜的,这么年轻就耳聋……”

  “喂!你说谁耳聋……”闻言,银欢气急败坏大叫,正想骂人,却突然被门口处一干人的大喉咙给打断。

  “没见姓越的啊……”

  “难不成只有那个小仆来而已?不过他找任丫头作啥?”

  “说的也是!他找任丫头干啥?任丫头又何时认识他们了……”

  蓦地,众人猛然转头,眼泛凶光怒瞪小清子,以为越原发现被他打伤的人皆被任圆所救,心中不悦,特地要人来找碴的。

  好在小清子机警,才瞄见众人回头,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捉住还处于愕然状态下的任圆,挑了个最近的窗口翻身、窜逃出去,只留下一串得意诡笑与调侃话儿——“任姑娘,我家主子借走了,有意见的就去找我主子吧……”

  “我又被强掳了吗?”石屋前有张古拙、简朴的木桌与几张木椅,任圆清眸淡扫正坐在那儿享用早膳的男人。

  “我不是让小清子‘请’你来吗?”越原神色未变,倒是听得出来在请字上有特别加重音。

  那算是请吗?她是还在反应不过来之下就被挟持了过来!任圆本想出声纠正,几番张口欲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他们主仆俩向来只依自己意思做事,觉得有说个“请”字便叫做请了,就算表明指正说那叫作强掳,依他不容人拒绝的蛮性,肯定还是会认为那就是请!

  “坐,用饭。”简洁三个字,却将意思完全表达。

  这么大清早把她“请”来,就为了请她用早膳?任圆心中觉得莫名其妙,冷淡的神情却没改变,有的只是眸底一闪而过的困惑。

  “你起得真早。”昨儿个深夜才送她回去,没想到今天却起了个大早。他前些天不是都没睡,只有昨儿下午在小水潭边休憩了会儿,怎么如今精神还这么好?

  “你不也是。”越原睇看她一眼,没说出口的是——其实他根本一夜未睡。

  夜里送她回去后,待他返回石屋,安然躺在自己床榻上时,眼底心底浮现的净是她的身影,尤其她那如凄似诉的一笑,整夜盘旋在他脑海中,怎么也挥不掉、甩不开,胸口一阵莫名的冲动想见她——以最快的速度见她。所以才会天一亮就让小清子前去“请”人。

  “我习惯早起。”波澜不兴地回应。

  “我习惯晚睡。”喝下香浓豆浆,他也一样面无表情。

  怎么他在和她唱双簧吗?还是他真如所言那般?若真是,那话中意思是他根本还没上床睡觉吗?若真如此,那他就不是习惯“晚睡”,而是习惯“早睡”才是。

  轻浅瞅看一眼,任圆本想问他“请”她来作啥时,越原又突然开口了——

  “你不吃?”发觉她依然站着,没有坐下用早膳的打算,他不自禁地拧起眉头。“还是用过早饭了?”口吻有着深深的怀疑,不大相信她已经吃过。

  “没胃口!”她早上向来是没啥食欲的。

  “好歹吃一些!名儿有个圆字,人却这般单薄瘦弱,根本名不副实。”哼!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人都瘦得仿佛只要吹口大气就能将她刮走,竟然还敢说没胃口。越原两道浓眉瞬间打了好几个结。

  这个人好生古怪!她吃不吃东西,干他何事?不由自主的,任圆又奇怪地瞧了他一眼。

  “坐下,吃!”见她一直没动作,越原沉声冷睨。

  他霸道的喝令没有撩起向来冷然的任圆任何火气,有的只是再次投给他一记诡异目光,当下就随遇而安地在他对面落坐。

  见她一坐下,越原脸色稍霁,没再说什么,直接倒了碗香气浓烈的豆浆送到她面前,同时还塞了一个白胖肉包子进纤白小手中。

  怔然呆看手中热腾腾的肉包,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苍白、瘦小的小女孩哭闹着不肯喝药,只吵着要吃肉包子,满脸慈爱的男人软声劝哄无效。隔了一天,小女孩面前出现了一笼冒着热气的扁包子——一笼肉馅掺杂着浓烈药味的包子。

  呵……肯定是男人连夜自制的。大概是生平第一次做包子,形状不怎么好看,而且肉馅还有着淡淡的苦药味儿,滋味实在不能说很好。但在男人去世后的这些年,那包含肉香与药味的包子,竟成了小女孩最怀念的味道。

  见她怔忡出神,不知是想到了啥伤心事,向来清冷眼眸中竟闪着哀伤的思慕之情,越原胸口猛地一紧,不知为何,极端不愿瞧她这般模样。

  “肉包子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故意恶声恶气。

  “是啊!是用来吃的。”轻声赞同,她缓缓咬了一口肉包,咀嚼后吞下,这才抬眸迎上他深黝宛如两潭黑水的眼眸,轻浅沉静地道:“你知道吗?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吃肉包子了。”

  你知道吗?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吃肉包子了……

  她这话是啥意思?表明不喜欢吃肉包子吗?可她幽然死盯着肉包子的神情,实在不像,反倒像似被勾起无限思念……

  静坐在屋前的木椅上,越原无意识地以白布擦拭手上一把剑刃修长、折叠纹路变化有如一幅山水画,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湛亮光芒的长剑,若有所思的双眸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正与小清子坐在溪畔大石上垂钓的任圆。

  “呃……任姑娘,你有没有感觉一道要将人给灼出洞儿来的锐利目光,打从咱们坐在这儿钓鱼就一直紧盯不放?”悄悄偏头偷觑了眼石屋前的主子一眼,好巧不巧正好撞上越原猛地眉头一皱,小清子惊出一身冷汗,飞快转回头死命盯着手中钓竿,压低了嗓音悄问。

  闻言,任圆不禁想叹气。她并非迟钝之人,当然感受到了那久久未曾稍离的灼热视线。只是就算知道,她又能如何?那位越大铸剑师“请”她来用完早膳后,便一声不吭地迳自拭剑,一把接着一把。而她纵然想回自己住处去,没他亲口答应放人,大概也离开不了,因而只能留在这儿和小清子一同钓鱼了。

  唉……到底他打算如何?难道让小清子“请”她来,真只为了瞧瞧她?真是古怪又诡异的男人!

  见她默然不语,小清子忽然想到她是莫名其妙又被强请了来,应该是这儿三人当中最无辜的,当下只有尴尬直笑,不再多话。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而身后那道目光依旧锐利灼热……许久后,向来活泼多话的小清子又憋不住了。

  “任姑娘,你身子有没有哪儿不舒坦的?”机灵脑袋瓜悄悄倾到她耳边低问。

  为什么他会这么问?奇怪瞅看一眼,任圆轻摇着螓首。

  “没有?”小清子低声惊呼。“没有任何跌打损伤、内伤、外伤?”太奇怪了!依他以往经验,若主子从铸剑房出来,眼底蒙上癫狂之色,此时能闪多远就闪多远,若哪个倒楣人被他给抓到,总免不了会被拿来当作练武工具,好藉此发泄、发泄心中的沮丧。

  昨儿个她被主子给抓走,虽然他小清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还是很有良心地担心她这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不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没料到今儿个去请她时,不但看起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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