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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场下喝彩声轰然响起,忙回头去看,原来是方邪已回刺了吴风一剑。冷冷道:“这一剑是为我大伯父刺的,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吴风见他全然不顾自己伤势,竟是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之势,心中也自惊惧,他只道自己能战胜方邪,便可脱得罗网,救出亲妹,远走高飞,再慢慢想那复仇大计,谁知方邪重伤之下,比前更加奋勇。他是惜命之人,如何肯与方邪这般不要命的周旋。一边打一边已向四周留了心,寻找退路。气势上自然就弱了许多。
如此一来,此消彼长,可笑那吴风一世聪明,机关算尽,只为贪生,竟将自己推上了死路,待全身都在方邪剑影之中时,方才醒悟,哪里还来得及,被方邪一剑穿过琵琶骨,他仓皇之间,方邪又是刷刷几剑,分别从他四肢,腰腹部刺了进去,最后才一剑穿胸而过。再看吴风,仿佛个血人般,倒在那比武台之上。
方邪此时也是力尽神危,踉跄退了几步,方捂住那肋下伤口,喘息道:“这几剑是为悠远……是为我苦命的悠远报仇的。”说完潸然泪下,指着吴风道:“你当日自恃武功高强,无人能敌,又欺我国久战之后,国空兵累,断不会再挑起战争,故那样托大,将自己的计策和盘留信于我。那时节,你没想到我皇舅舅会甘冒天下骂名出兵,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这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自有天意。”
吴风却还没有立即死去,看着方邪,冷笑一声道:“这只是其中之一,另还有一个原因。我之所以留信于你,是因为我要毁了你这个奇才,你那样钟情于丑鬼,待得知竟是自己的误会伤害害了他的性命,如何还能苟活于世,若除了你这个大对头,便是大功一件,即使挑起了两国战火,我又有何惧?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竟骤生变化。”说完回头看了宁悠远一眼,叹道:“只能说时不我予,奈何奈何。”
他此时也知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趁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方邪笑道:“你可知我为何将这原由悉数告诉你?”
方邪冷冷道:“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了。”
吴风忽然狂笑道:“方邪,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我绝不会说与你得知,这个秘密可是关于你那亡妻的。”说完又狂笑不止。
方邪浑身一震,忙踉跄过去,揪住吴风衣领喝道:“什么秘密?你快说。”吴风却仍是狂笑不语,忽然笑声突止,方邪仔细一看,他已是断了气,只有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似乎是在证明这个秘密的重要性。
方邪茫然放开了他,思及鬼面,心中疼痛难禁,也不顾自己的伤势,就跪倒于高台之上,含泪抚摸那件长袍。
忽觉面前立定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西圆国的二王子,只见他温情注视着自己,微微叹了口气,笑道:“肃顺王爷大仇得报,恭喜你了。”
方邪也不说话,也不看冲上来为自己探伤的亲人朋友,起身便走,忽听二王子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肃顺王爷,你当真不考虑两国联姻,迎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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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邪立定了身子,淡淡道:“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心中只有亡妻一个人。二王子天人一般,还怕找不到如意姻缘吗?恕方邪不能丛命了。”
江南只急得跳了起来,恨恨道:“这猪头,这猪头,竟……竟连这大好机会也不要。”说完上前,还未说话,方邪已冷冷道:“江南,别人不知我,你也不了解我的心情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是绝不会再和任何人在一起的。”
江南只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刚要开口骂,却见方邪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等到那手落了下去时,方看到他一直摁着的肋下早已是鲜红一片。慌得江南忙扶起来,一边为他止血,一边着人抱着来到宫里一处干净所在。
宁悠远也跟了过来,神情之间大为紧张,幸得江南医术高明,这重伤方渐渐的好转起来。
江南与宁悠然是在他远赴西圆查探真相的时候结识的,这日看过方邪,并无大碍后,便向着宁悠然这里而来。一入宫门,宁悠然早已迎了上来,笑着道:“我算着你这两日该来,十几天前在皇宫中看到你,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后近处见了你,方敢确认,正逢你这几日也忙,故没去打扰,倒想问问你因何来到东琉呢?”
江南笑道:“实不相瞒,我本就是东琉人,之所以到西圆皇宫是因为不信那吴风,想要去探察他的底细,谁知赶回来后,大错已成,一番功夫,尽皆白费了。”
两人携手来到内室,奉上茶后,江南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悠然,你今日告诉我个实话,悠远是不是就是方邪的亡妻鬼面呢?”
宁悠然笑道:“我知你必定急着问这个,也罢,如今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悠远的身世及后来的遭遇,颇为复杂,你虽在宫里知道了一些,终究不详,也难连贯起来,我今日就全部告诉你了吧。”
江南大喜道:“愿闻其详,不胜感激。”
宁悠然沉吟半晌,方道:“悠远的母亲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称为冰妃。她是别国进贡来的女子,在她进宫之前,吴侬──也就是现今的西贵妃正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时候,正所谓‘姊妹兄弟皆列土’,因她之故,全家皆居高位,权势熏天。谁料正得意间,来了一个冰妃,不仅秉绝代之风华,更兼体贴温柔,又并不恃宠而骄,因此一下子就把父王给迷住了。许诺她只要生下儿子,便立她为后,那西贵妃如何不恼?说来也巧,冰妃承恩一月,便有了身孕。叹只叹红颜薄命,正要临盆之际,边境有敌来犯,凶猛无比,父王为了振士气,御驾亲征。你想啊,那西贵妃虽然失宠,她家势力还在,可怜冰妃那么一个温柔女子,刚产下胎儿,便被他们给秘密害了。”说完唏嘘不已,江南也叹了好一会儿,又问:“然后呢?”
宁悠然道:“那吴侬实在狠毒,她害了冰妃,犹不解气,还要害那个孩子,也就是悠远了,还好我这弟弟命大,吴侬竟找了当时御医院的第一人──圣医他老人家,要他配一帖至毒的毒药斩草除根。圣医本欲救悠远,便建议说让这孩子一夕毙命实在不算什么手段,倒不如放在他处,日日劳累折磨于他,方才称意。那吴侬听信了圣医言语,便将悠远寄在他那里。几年来倒也无事,不过是在小悠远的身上做点手脚,做出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给众人看罢了。谁知有一天,吴侬竟趁打猎之机亲来看视,她见到小悠远小小年纪,却已是容貌无双,不由又引发了嫉妒之心,立逼着圣医毁了他的容貌,好在圣医手段不凡,竟用药水涂在小悠远的脸上,改了他的容颜,又用药将他的声音也弄的低沉了一些,这才逃过了一劫。”说到这里,宁悠然停口喝水,江南正听到兴头上,忙催他快继续讲。他又接着道:“那吴侬回去后,左思右想,终是不放心,便让她兄长来催促圣医下手杀害悠远,圣医无奈,便又进言道:‘可给悠远服下慢性毒药,待他慢慢受尽折磨而死。那吴风也是用毒高手,亲眼看着圣医确实是配了一副慢性毒药,且其中有一味无药可解的断根草后,他才满意而去。”
说到这里,江南已忍不住插嘴道:“据我所知,圣医的本领委实是高深莫测,怎会如此惧怕于那兄妹两个呢?”
宁悠然道:“你别忘了,那吴家在吴妃受宠的几年间早已坐大,吴风的师傅又是圣医他老人家的师兄,其坏无比,本领也不逊于圣医,这样一来,即使隐居,以他们的势力,也会很快找到的,所以圣医只有忍辱负重,与他们周旋。后来他的师兄,即吴风的师傅闭关出来后,他因深知圣医的手段,到底产生了怀疑,要亲自来看,圣医一直担心这件事,故总想将悠远谴到东琉来保身,无奈总是不行,最后,圣医不得已只有以假死来逼迫悠远到了东琉,自己却到宫中他女儿处避祸,又找了两个向来崇敬他的皇家侍卫前来东琉保护悠远,以待他假死后好及时运回西圆医治。”
江南又不解道:“既然要谴悠远到东琉,为何还要服药假死呢?大可不必啊。”
宁悠然道:“这是他老人家智者千虑了,想着一旦悠远无法逃出的话,或可凭着这假药瞒天过海,到时悠远一死,吴妃等人也就放下心来,再不会怀疑了,自然也就疏于防范,也好让悠远长大后为母报仇。只是担心自己瞒不过师兄,所以最谨慎的做法还是把悠远送出来了。”
江南道:“那为何不告诉悠远他的真正身世呢?害得他含冤莫名,小邪也中了挑拨之计。”
宁悠然冷笑道:“你这样一个聪明人,竟连这个也不知道吗?悠远那时有多大?他若知道自己的身世,能忍得住吗?若自己跑去报仇,且不说那吴风的师傅,单是吴风那里,他就休想全身而退。所以倒是不知道的好。”
江南这才恍然大悟,却又不解道:“如此说来,那吴妃等人也着实胆大,只是冰妃无故而死,难道皇上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宁悠然道:“怎不怀疑?只是他们纵火行凶,计划着实周密之极,父王也拿不出证据,况且就算拿出来,吴家党羽遍野,父王也不能不小心应对。说到这点,父王实在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故意重新恢复对吴妃的宠爱,却暗中剪除吴家的势力,不过几年功夫,那吴家声势便大不如前,更有人落井下石,将她父兄等人的劣迹奏了上来,或贬官或流放,总算将这个世家连根拔起,只是这吴风做事乖滑,从不曾落人口实,因此一直无法将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