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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秀颜染上嫣红,“莫老师他……”
“身上沾了车屑,鞋子也都是泥,很狼狈呢。”
“是吗?那……真是可怜啊。”于静逸推了推镜架。
“咦?于老师。”清亮的眼扫视女老师全身上下,“你是不是去逛花圃了啊?鞋上也有泥耶。”
“啊,有吗?”听闻此语,于静逸慌忙跟著垂落视线,果然看见高跟鞋尖蒙了薄薄一层尘。细白的齿咬住唇,“呃,我——”
“听说于老师很爱花,果然如此。你是去看刚开的玫瑰花吗?”
“是……是啊,花开得很漂亮。”于静逸仓皇地拨了拨发,“我得回办公室了,你们没事也快点回家吧。”窈窕的倩影急急逃离。
“Yes!Madam。”蔡子麒朝淡去的背影调皮地行了个举手礼,一面放声大喊,“对了,老师,你的发夹松了哦。”
高跟鞋一扭,娇躯一晃。
蔡子麒得意地注视著最后一句调侃造成的效果。
“莫大跟师太?”沈丹青与宋云飞面面相觎。南岳衡山跟北岳恒山的掌门人?一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作风率性放荡的莫传风和生性保守传统的于静逸分别担任高二数理资优班和文艺班的导师,一个动如狂风,一个静若幽兰,平常见了面总为彼此不同的教学作风争论,没想到如今竟会……
“不会吧?凭莫大那家伙能把到师太?我不相信。”沈丹青摇头。再怎么放纵想像力,这南辕北辙的两人仍在他心中配不成对。
“没听说欢喜冤家吗?愈吵感情愈好嘛。”蔡子麒笑道。
“这倒也是。”宋云飞抚弄下颔,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态,“你跟凶婆娘不就是这样?”
“什么?”挑染成紫色的发缯瞬间竖起,“你说什么?!”
“咦?我讲得不够清楚吗?还是你也聋了?”宋云飞闲闲地将方才蔡子麒的讽刺扔回。
“这话我已经说过一千遍了,要是你们没听懂,我再说一遍!”蔡子麒掐住好友的肩膀,愤然狂吼,“我跟钟晨露那婆娘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很下车跟她是邻居,下车被迫天天跟她碰面,我们感情不好,绝对糟透了!”
“是是,我们也知道你们感情不好,槽透了。”沈丹青在一旁笑应,“所以才说是冤家嘛。”
“是冤家,可一点都不‘欢喜’蔡子麒悻悻然强调。
“好好,不是欢喜冤家,是悲情冤家,你一见到她就想哭,行了吧?”沈丹青仍是一副戏谵口气。
蔡子麒气绝当场,却是无可奈何。
每回好友们一提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他总是像这样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事实上不只他们俩,全校至少有一半同学将他跟钟晨露凑成一起,那些初中部的小鬼甚至还在某年校庆票选他们为最有潜力成为情人的一对。
应该是最有潜力成为仇人吧?不,应该说他们现在就是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偏偏他现在天天都会跟她见面,避都避不开。
啧。难道天要亡他?
蔡子麒蹙眉,拉起课桌上的书包肩带,往背后一甩,“我要回去了。”动作俐落,语气却郁闷非常。
“我回来了!”两声中气十足的宣称同时在玄关处扬起,接著,四束眸光互相砍杀。
空中一阵噼咕作响后,蔡子麒首先发难。“闪远一点,不要妨碍我脱鞋。”
“你才该闪远一点!”钟晨露毫不示弱,“没听过女士优先吗?”
“那是针对淑女,你是吗?”他冷哼。
“一个绅士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更冷。
“我就是我,不需要去当那种伪君子。”他扬眉耸肩,一派潇洒。
圆亮的眸横他一眼,“寄人篱下的人少说点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蔡子麒一窒,气闷当场。
这一回合,算她赢了。
他磨著牙,眼巴巴看著趾高气扬的钟晨露脱下鞋,挺直著纤秀的身躯首先踏进客厅地板,而他,只能默默跟随她身后。
没办法,谁让他寄人篱下,这点作客的礼貌他还懂。
捏紧拳头,他阴著睑踏上洁亮的木板地,定没几步,一道温柔的声嗓便迎面扬起。
“露露,子麒,回来了啊?”说话的是钟母,她绾著髻,樱唇浅抿:水远是那么令人如沐春风的温雅。“要不要喝点什么?我今天榨了一壶新鲜的蔬菜汁哦,尝尝看。”说著,两杯盛著草绿色液体的玻璃杯递到两人面前。
钟晨露思心地扫了一眼那诡谲的颜色,“我不想喝。”
“啊,为什么?”
“我不爱暍青草汁,味道好怪。”
“这样啊。”钟母难掩失望,明媚的眸试探地转向蔡子麒,“那你呢?”
“喝,喝,当然暍!钟妈妈的料理一向好吃,我有信心。”二话不说,接过玻璃杯就一阵猛灌。淡涩的滋味一入喉,他眼角肌肉一抽,可唇畔仍是荡开超级阳光的笑痕。“赞!这个棒透了,清凉好喝。”
“真的吗?”钟母美眸一亮,笑逐颜开。
“真的,真的!”他急急点头。能让钟妈妈如此开心,他受一点小苦又何足道哉?
“哼。谄媚鬼。”一旁的少女低低讽刺。
他不理,继续对钟母灿笑。
“既然他这么爱暍的话,干脆整壶都给他好了,妈。反正爸爸跟我都不喜欢暍。”
“说得也是。”钟母若有所悟地点头,“那子麒,桌上那壶就麻烦你了。”
“嗄?”望向餐桌上那足足有两公升的绿色液体,蔡子麒胃部陡然抽筋,唇畔笑意却不敢稍敛。“是,是,没问题。”无论如何,绝不能令钟妈妈失望。她可是他在这魔女窟内的唯一温暖。
“好啦,你们两个都饿了吧?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爸爸呢?”钟晨露问,“又加班?”
“你还不了解你爸那个工作狂吗?”钟母摇头叹息,“他啊,永远是工作第一,家庭第二。”口气哀怨。
“不不,不是这样的。”蔡子麒连忙安慰钟母,“其实钟伯伯很关心家里的,真的,我昨天早上跟他一起慢跑时,他还念著好久没带钟妈妈出国旅行,要想办法请假带你去呢。”
“真的吗?”
“真的。”他笑,“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都被你戳破了还哪来的惊喜啊?”钟晨露冷冷插嘴。
“啊。这个……”他一凛,暗骂自己IBM。
既然是惊喜,他就该好好守密啊!没事说出来做什么?
“没关系的,子麒。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钟母盈盈浅笑,“你伯我怪钟伯伯:心情不好吧?”
“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有误会。”他敛下眸,帮著钟母摆碗筷。
小时候,他的父母总是吵架,他一直很羡慕隔壁钟家的和乐融融。这么温馨的家庭气氛是不该因为一点小误会而破坏的。
“好孩子。”钟母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臂膀,跟著一愣,“咦?子麒,你好像又更结实了些,肌肉好强壮啊。”一面赞叹,玉指一面沿著他的手臂抓捏。
他脸一烫,心跳奇异地加速,“钟妈妈,你……”
“我怎样?”
“你可不可以……”
“嗯?”
可不可以放开手?他在心底哀嚎,感觉胸膛胀得快爆炸了。
一只藕臂倏地挥落,斩开两人的亲密接触。“妈,你快放开手啦!不怕被传染第四级病毒吗?快过来!”钟晨露尖喊,挽著母亲逃到餐桌另一侧。
蔡子麒歪唇拧眉,说不出话来。
没错,他是感激钟晨露及时解救了他尴尬的处境,可她非要用那么犀利的言词讥讽他吗?说他是病毒?还是第四级的?靠!
“露露,说话不可以这么没教养。”钟母训斥自己女儿,虽说是责备,那神态仍是温柔的,“子麒没招惹你,干嘛一直针对人家?”
“我才没……针对他呢。”钟晨露不情愿地嘟起嘴,为母亲和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动手盛饭。
饶是这个在学校出了名的才女再怎么张牙舞爪,毕竟也不敢将脾气发向自己母亲。
“子麒处处让你,你就不能也优雅一点吗?保持一点淑女风度?”
“他……让我?”钟晨露一呛,炽烈的眼光狠狠黥向对桌的蔡子麒。
后者装没看见,假假地扬起一抹笑,“钟妈妈,我妈妈教过我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这点道理我还懂。”
绅士风度?这家伙居然有脸这样睁眼说瞎话?
钟晨露翻白眼,一口血梗在喉头。
钟母却完全没注意到女儿的异样,迳自热切地盯视少年,“说到你妈,她最近好吗?搬到台北住还习惯吗?”
“嗯,还不错。”他中规中矩地点头,“她说继父对她很好,很体贴。”
“那就好了。你妈妈这十几年这么辛苦拉拔你长大,也该是有个男人好好宠她的时候了。”
“嗯,是啊。”他漫应,低下头,默默扒饭。
钟晨露瞪他。
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一向号称“南方三剑客”里的阳光少年吗?干嘛在这里扮忧郁、装斯文啊?
“喂,你……”举箸指向他。
“什么?”他抬头,湛黑的眸竞蕴著些许茫然。
她呼吸一凝。“你……干嘛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都这么大了,不会遗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想妈妈吧?”
“谁……谁说我在想我妈的?”他粗声否认。
“那你在想什么?总不会在想什么高深的人生哲理吧?”
“我在想今天看的一本推理小说,不行吗?”他瞪她,“我想猜出凶手到底是谁,不可以吗?”
“我……没说不可以啊。”他口气怎么这么冲啊?通常在她妈面前,他不都会假装一下的吗?钟晨露颦眉。
不管了,反正不干她的事。
深呼吸一口,她决定排开不受欢迎的思绪,筷子往她最爱的酥烤鸡腿一伸,没料到对面也同时伸来一双。
两双筷子在空中交缠,格斗数秒。
“干嘛?你这个大绅士不会连鸡腿也要跟一个女人抢?”
“谁跟你抢了?是你老黏住我的筷子不放。”他白她一眼,收回筷子,“要夹就快点。”
“哼。”她当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