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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安公公战战兢兢的在门前探看,不知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要传别宫主子么?”
“……”里面没有宴子桀任何声音,安公公有些犹豫,转头示意身后两名小太监随着自己正要进去探看。
“服侍朕更衣!”宴子桀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三人连忙进去帮他穿戴配饰。
穿戴整齐,安公公在宴子桀身边跟着,随着他来到了胡璇的住处。
似乎从上一次胡璇离开,宴子桀就养成这种习惯,只有自己到胡璇曾存在的地方,仿佛才能留住什么的感觉,整个人踏实下来,不再心烦意乱。即便回忆起二人过往,想起胡璇悲哀的神情,心里隐隐的心痛,可这些却莫明的有另一种甜蜜……
安公公将房中油灯点燃,宴子桀在房中的圆桌边坐下,小太监奉上茶点。宴子桀拿着桌上放置的茶杯让人倒了杯茶,放在鼻边,只嗅不饮,仿佛这房中的每一件器具,都有他怀念着的人的气息。
心理微波荡漾,面上呈了些温和的笑意。安公公在边儿上看着皇上和颜悦色,心里安了下来,忙在边上借机讨好的道:“皇上,要听听曲儿解闷?还是让老奴给您说说书?”
宴子桀常常让胡璇将书上看到的故事讲给自己听,这些天天在自己身边侍着的人自然知道。此刻看着安公公一把年纪,回想起当年亦是胡璇命他舍身犯险将自己救出胡宫,毒杀宴子勇的时候又全仗他投靠自己直指宴子弑君,他可算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忠奴,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一把年纪了……当下露了个笑脸,对他道: “好啊,你选个有意思的,念给朕听。”
“老奴尊诣。”安公公颤颤微微的挪到堆放书笺的柜前,在其中抽看了几套,浅浅读过,一一向宴子桀讯问是否听过,宴子桀都点点头道:“这套璇也给朕读过了。”
回过头去看,安公公一套又一套的翻开看,老朽手拙,被宴子桀一看便慌了神,手一抖,将书架上的书笺碰落了一地。
“皇上恕罪……”安公公惊慌跪地。
“何罪之有……平身……”宴子桀眯着眼笑着一摆手命他起身,突然间瞥见一卷画轴展开,其上隐隐是一个女子的画像,当下举步走过去,亲自由地上拾起翻看。
安公公神色一紧,想说什么,又慌忙低下头。
宴子桀自然看到他这个神情,颇为犹疑的看看画上的女子。这一看之下,竟是惊为天人,不由得在心中赞了声惊艳,而心中同时却升起另一番醋意。
“这画上之人是何宫宫人?”宴子桀将画轴抖在安公公面前,剑眉微坚,声色冷冽。
“……这个……老奴……”安公公吱吱唔唔,却半晌不开口。
“你不要跟朕说你不知道!”宴子桀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来:“朕没见过的画像,你们竟然给放到这间房里来了,你们服侍的,倒底是谁?”
“皇上明查!皇上明查!画中之人绝非如今宫中妃嫔……皇上明查啊!”安公公身子抖得历害,头像捣蒜一样在地上叩起来没完。
“那你定然知道此人来历!给朕讲,有半句假话,朕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宴子桀眯起眼,心里越发的别扭──胡璇自回宫以来与自己生分得很,难倒……竟是这画中女人的关系?
“皇上……”安公公抬起磕得紫红的额头,看了看身后的太监,欲言又止。
“你们退下!”宴子桀摆摆手,他是打定了心思要知道这女子的出处。
众人退了下去,宴子桀正坐在安公公面前,历声道:“讲!”
“皇上……画中人……老奴若没有看错,应是……前宴国的西宫娘娘……”
“母后?”宴子桀瞠目结舌,腾的站起身子。再看画中人,虽无半分印像,可安公公经过三朝,这种事情若真的要查也一定查得出个结果,他应该不会胡言乱语才是:“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奴绝不敢有半句谎言!”安公公颤颤微微的道。
“他……他为何要留朕母妃的画像?”宴子桀看着画中人,言辞间不由得颤抖。
他的母亲与他的童年,就是宴子桀一生中最大的恶梦。
母亲怀胎二月被胡王收为宫妃,自己生下来就是个拖油瓶。母亲郁郁而终,自己步步为营,每天担心生死之余,自己要被胡珂等人笑骂为杂种,母亲堂堂的一国西宫娘娘被人辱做祸国淫妇……这些都是宴子桀心中的隐疤,而此刻他即想听得母亲的经历,又巴不得记得和知道这一切的人通通死光,犹疑之间,眉目间杀色已起,目光阴冷了起来。
“安公公于朕的母后所知甚详?”宴子桀缓缓坐回椅上,盯住安公公。
“老奴……”安公公神色凄然,却不去看宴子桀,垂下眉眼,老泪纵横。
“……”宴子桀有些不解,再度逼问:“为何不说?”
“……皇上……请赐老奴一死……”安公公匍匐于地,低声呜咽。
“为何求死?你何罪之有?”
“……老奴……丢了皇上的颜面……求皇上赐老奴一死。”
“说,朕免你死罪。”
“皇上……让老奴去吧!”安公公说安,猛然起身,拨步便要向墙壁上撞过去。
他又哪里有宴子桀的身形快,宴子桀一把扯住他──好不容易有人知道详情,自己又如何可以让他带着母亲的一切归于黄土?
“朕命你说!恕你不死!你却宁可求死,也要违朕的命令?”宴子桀声色俱历。
“皇上……老奴……不想令皇上蒙羞啊!”安公公老泪纵横,可怜惜惜的望着宴子桀。
“究竟何事?你要朕急死才甘心?还是你曾害过朕的母后?从实招来!”宴子桀几近暴喝。
“皇上……太后娘娘……名锦莹……本姓安……”
宴子桀听着安公公老泪纵横的哭诉,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姓安……与你……”
“是老奴的……妹妹……皇上……”
宴子桀手中的画圈落地,怔怔的退了两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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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子桀手中的画圈落地,怔怔的退了两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安公公俯身在地失声痛哭,却极力忍着声音,房中一时间只能听到他仿佛窒息的哽咽声。
宴子桀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缓缓开口道:“……正因为如此,你才一直侍奉在朕身边,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朕于水火;也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助朕夺位,帮朕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也正因如此……你才会如此关心朕的喜怒哀乐,尽心尽力……原来,你是朕的舅舅。”
“老奴不敢……老奴什么都不能为皇上做,老奴只能为皇上打理锁屑之事……就连使皇上开心这样的小事……老奴都做不来……”
“……平身。”宴子桀想要伸手去扶他,安公公哪里敢受,慌张抹抹老泪自己站了起来。
“坐。”宴子桀指指身边的椅子。安公公也不敢贸然坐下,几近怔慌的看着宴子桀。
宴子桀向他点点头,他方才敢颤颤微微的坐下。
“我母亲即贵为西宫娘娘,她的兄长怎么可能……还是其中另有别情?”宴子桀虽是问话,但语气已然颇为随和。
“皇上……种种已是前尘旧事……皇上就让一切过去吧。”安公公满目苍然的摇摇头:“如今皇上贵为天下主……太后娘娘在天之灵,定可以慰怀了。”
“朕要你亲口讲来!”宴子桀不自觉的露出了平日里强势的帝王嘴脸,忽而又想起安公公终究是自己的舅舅,便又刻意改换了神色道:“这其中的曲折你讲与朕听,朕……想知道母后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在宴子桀心中,他恨透了胡家人,也听闻自己的母亲是怀胎二月被收入后宫,所以无论是年少不经事时,还是如今成人,依他所想,定是胡国人污蔑自己的父皇母后,这其中指责母亲的流言绯语,必竟是有人刻意策谋──想起自己的母亲,宴子桀便与自己不堪回想的晦涩的童年牵连在一起,胸中涌起剌痛般的悲痛。
安公公静静想了想,向宴子桀施了礼,缓缓走到书柜前,拿起一卷书笺,打开来,略看几眼,便老泪纵横,抖步挪在宴子桀身前:“皇上……您可看过这上面的故事?”
宴子桀犹疑着接了过来,读了个开头,便知道是胡璇对自己讲起过红颜祸国的那个故事,反应性的神经一紧,挑起眉头,看着安公公,几经思踌,缓缓开口问道:“……这其中……写的可是真事?”
朕的父皇……果然是昏君?朕的母后……果然祸国殃民?
“皇上……”安公公老泪纵横:“……这一切,皆因一个情字啊!您不要埋怨您的父皇,也不要错怪了您的母后,他们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错生了时代,被奸人所害……皇上……”
“事实是如何,你从实讲来?”宴子桀叭的一声将竹笺拍在桌上,那竹笺不吃力,线绳尽断,一片片的散在桌上。
“……这书中所写,多为杜撰。”安公公老泪纵横道:“宴人撰写此书,为胡人所改,后来胡氏王仍觉无颜面对世人,将此类书籍封存。其实娘娘她……娘娘她命好苦啊!皇上……”越说越激动,安公公苍老的脸上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宴子桀的腿大哭不止。
“母后所受的苦……你一一讲来!”宴子桀心中已然抽痛,扶起安公公。
“老奴绝不敢有半名慌言。”安公公望着宴子桀:“此事皆因娘娘的倾国之姿而起。胡氏当时只是宴国边境地方得势的小国之君,而各国战乱连年,这小国竟也变得富甲一方。宴国当时基业刚稳,北方势力分散,胡王也有意一争天下。胡氏王乃是心思慎密之人,胡璇公子倒是像足了他的性子……”
宴子桀微微频眉,安公公继续道:“老奴本是胡国人,被征召入伍,娘娘尚且年幼。偶尔改扮男装来军中探望老奴。有一日被胡氏王撞见,识知了娘娘女儿之姿,倾心相求。当时娘娘年幼,胡氏王为人虚伪貌似君子,用尽各种手段讨好娘娘欢心,娘娘窃与老奴语,心属胡氏。”
宴子桀眉头一挑,惊道:“莫非……朕的父王是……??”
“不!皇上……娘娘谨言慎行,是一等一的好女子。皇上确是宴王所出。老奴记得那日校场阅兵,宴王亲临边关与胡氏王交好定盟,正是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