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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快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救你的人又是谁？”范小鱼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吴言之之前就已经和江湖人打过交道了，难怪他的态度这么自然。
“那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正千里迢迢上京赴考……”
兄妹俩正自在书房中畅谈，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范小鱼这几天的神经几乎一直紧绷着，一听有杂音立刻察觉，两人一起走出门，向楼下望去，却见一群人正簇拥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走进大厅之中，那温和的面貌神情，竟是相当熟悉。
范小鱼当场呆立，继而几乎狂喜，老天，全北宋最高的司法机关代表来了，这是命中注定百灵阁要从此转运呀！
“大哥，快跟我下楼。”范小鱼猛拉了一把吴言之，眉开眼笑地朝楼下走去，但走了几步，忽地醒悟自己这么开心可不行，忙又端正了肃容，状若平常。
她一直戴着面具，吴言之瞧不见她的神情，只以为她是想要他下去帮忙的，当然没有异议地跟了下去。
“怎么回事？”范小鱼假装没看见大宋皇帝赵帧，一边下楼一边发问。
“东家，这几位客人坚持说要进来看戏，我们怎么解释今日停业，他们就是不信。”罗亶解释道。
“嗯，是这样。”范小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顺势看向赵帧一群人，好像准备解释，可一看到赵帧和他身边的太监李德，不由讶然道，“是你们？”
这一下，众人都惊讶起来。
“东家，你认识他们？”这是罗亶问的。
“你认识我们家公子？”这是立刻警戒起来的太监李德问的。
“认识，当然认识！”范小鱼愉悦地道，侧头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吩咐道，“快上好茶，然后去叫一下合德和飞燕姑娘，就说她们的恩人来了！”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走上前，隔着一大堆虽然打扮各异，但一看就知道是侍卫的人群，向赵帧福了福身：“小女子乃是百灵阁的东家，感谢公子前几日的仗义相助！”
“你都看见了？”赵帧微微惊讶道。
“那一日，小女子本该即可上前感谢公子，只是……”范小鱼含糊地带过想必赵帧也不愿意提起的那段，又是得体地一福，“还请公子恕罪则个！”
“呵呵呵呵，无妨无妨，那一日，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真正救了合德飞燕姑娘的却是另有其人，朕……只可惜真正的义士却不曾现身，让我也是好找。”赵帧和颜悦色地挥手示意侍卫让开，目光注视着范小鱼的蝴蝶面具，又看了看罗亶的老鹰面具，笑道，“姑娘这面具倒也别致，只是不知道姑娘为何要遮住容颜？”
范小鱼苦笑了一声，道：“小女子戴面具并无他意，实在是小女子曾经受过伤，容颜丑陋，不敢见人，故而遮羞也！”
“哦，原来如此。”听说她是脸上受伤，赵帧也不好多问，本想再问罗亶为什么也戴着面具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八卦，便转开话题，问她百灵阁今日为何不营业？
“公子有所不知，百灵阁已经有数日未能正常营业了。说起此事，一言难尽啊！”范小鱼长叹了一声，故意举目四望，语带悲哀，“近日来，百灵阁连遭不幸，许是再过几日，就无法再开下去了！”
听她叹息，围聚在大厅中的其他人顿时被勾起心思，纷纷怒骂起桑家来。
“这是怎么回事？”赵帧从众人口中听得一言两语，不由眉头微皱。
“公子若有兴趣，小女子稍候就为公子一一明诉。”范小鱼招手让刚出来的合德和飞燕过去，向赵帧行礼，“合德，飞燕，快过来见过你们的恩人……啊，小女子真是失礼，竟忘了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了。”
赵帧怔了一下，旁边李德已抢话道：“我家公子姓赵，你称呼赵公子就可以了。”
“原来是赵公子，请受合德（飞燕）一拜！”两姐妹也早已认出了赵帧，双双盈盈相谢。
她们两个双胞胎，面貌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想起那日鲁莽相撞，羞得粉面通红，一个却是大大方方，艳丽中又带英气，往人前一站，众人的视线就自然而然地被她们吸引了过去。
“快快请起！”赵帧忙伸手虚扶了一下。
三双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范小鱼特别留意了一下，见赵帧在合德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而合德脸色虽镇定，长长的睫毛却比往日多添了几分颤动。
第168章 最强的东风
两姐妹拜见后，范小鱼把话题转了回来，开始叙述百灵阁和桑家的种种恩怨，中间时不时地让两姐妹来接话，痛诉桑家恶行，连说了好几件后，话锋一转，正是转入主题，说起了前几日的纵火一案，以及打官司的过程。
在这当口，范小鱼自然是把事情的经过越发描绘地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同时技巧地让吴言之重逢了一下当日堂上所言，果见听得聚精会神的赵帧另眼看了吴言之好几眼。
待听到官司结束，已完全被范小鱼刻意引导起情绪的赵帧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喊了一声岂有此理。
范小鱼趁机趁热打铁，又再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待到事情完全结束，赵帧已是怒容满面，若不是李德提醒，几乎失态了好几回，绕是如此，怒气依然未肯休止。
这个仁宗皇帝的耳根子，果然是极软的。
范小鱼一面扮弱者引同情，一面狡猾地撩拨赵帧的情绪，一串长长的叙述下来，竟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多时辰，李德不得不伏在赵帧的耳边提醒他时间不早了。
他这声耳语范小鱼当然听的很清楚，便适时地在故事的最后，用以一种十分无奈的姿态表达了对现实的无奈和担忧，彻底地勾起了赵帧的同情。
“没想到堂堂的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恶人，不但为非作歹，还三番几次诬陷好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赵帧在一番震怒后，自然不忘许些承诺，“叶姑娘，你放心，这国有国法，王法昭昭，既然你们是蒙冤含屈的，我相信朝廷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不会冤枉无辜好人。”
范小鱼忙又拜谢，感激地道：“今日公子特地前来，却未能如愿，小女子心中深感歉疚，倘若有朝一日，真如公子所言，冤屈得雪，小女子一定让大伙单独为公子表演一场。”
“如此，就谢过叶姑娘了！不过大伙平日讨生活已是辛苦，实不好意思让姑娘破费，这样吧！”赵帧微微使了个眼色，李德立刻会意地取出两锭银子交给范小鱼。
赵帧微笑道：“这些银子权且当作定金，若本公子哪日要来，再派人通知姑娘！”
范小鱼失措地捧着两锭二十两的银子，不安地推拒道：“不，这怎么行呢？合德和飞燕是我们百灵阁的台柱，公子救了她们就是救了我们百灵阁，怎么还能让公子破费呢？”
“你就收下吧！只是些许银两而已。”赵帧柔声道，“你们停业了几日，想必损失也不小，正好可以弥补弥补……”
范小鱼又推辞了一番，终于还是收了下来，又恭敬感激地和众人一起送他到了门口。
临别时，赵帧又有意无意地向合德投去一瞥，而合德则是一反平时的淡漠，有些慌乱地避开，显出一抹难得的女儿娇态来。
……
送走了这一股世上最强的东风，范小鱼的心情也简直就要像天上的云儿一般飞了起来。
“小妹，这位赵公子究竟是何人？”两人再度回到书房后，吴言之终于忍不住发问，他隐约地觉得今天来的这位公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但要真正猜测，却是猜不出来。
范小鱼嘻嘻一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天。
吴言之顿时瞠目结舌，半响说不出话来：“他……他……你说他是谁？”
范小鱼一笑，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字：子。
吴言之无声地读了一遍那两个字，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范小鱼忙扶住他，他回过神来，却是恶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惨呼道：“哎哟，原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小妹还能骗你不成？”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吴言之还是有些像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
范小鱼笑嘻嘻地将上次的事情将给他听，当然，她缩短了当时和赵帧之间的距离，只说先是不小心看到了赵帧里头明黄色的衣角，接着又耳敏地听到李德叫了他一声“官家”，再结合他的气度，然后才确定的。
“那么小妹你今日叫大哥陪你下去，还让我重叙当时的情景……原来……”吴言之忽然激动地一把抓住范小鱼的手，嘴唇不住地蠕动，最终出来的却只有两行男儿泪。
“我们是兄妹，难道大哥还要为区区小事跟小妹道谢么？”范小鱼笑着将他按下，让他稳稳地坐着镇定一下，“何况现在要说什么都还早，以后真若有恩德降临，大哥再谢我也不迟啊！”
古代人对皇权极其崇拜和敬畏，纵然是那些具有铮铮铁骨的历史名臣，第一次见到皇帝也会激动万分，吴言之纵然再是不俗，这种情况下自然也难免失态，不像她这个大小接受平等思想教育的外来者。
吴言之坐了一会，发了一会呆，总算平静了许多，然后重新跟范小鱼分析起眼下的情景和优势来。
既是要打“御前官司”，自然是能借机把桑家和那官官相护的一串贪官都打倒为好，事情还是得细细筹划一下更为妥当。
……
趁着天色还有点早，和吴言之一番长叹后，范小鱼去找了丁澈。
这人皮面具果然好，可戴了几天总是有点不舒服，而且实在不方便她回家。
熟练的避开客栈中人的视线，范小鱼悄然地来到丁澈的房前，正欲举手敲门，褐色的房门忽然无声地从里头打开，像是一个陈旧的匣子突然被打开，露出里头一座犹如水晶雕塑般璀璨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