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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村人们的脑筋立刻动到阿德的头上,一群人结伴壮胆来到阿德家,晓以大义。
“德哥,你跟村长是好朋友,你去劝劝村长。”带头的农夫表明来意。
“劝他什么?”阿德嘴里衔着竹签,对大家的来意显得不屑一顾。
“人死不能复生。”带头的农夫露出哀戚的表情。
阿德怒不可遏地拍桌。“谁说元大嫂死了!”
另一个自以为是的农夫说:“这是众所皆知的事。”
“只找到一只鞋子,没看到尸体,不代表人死了。”阿德语气坚定。
“尸体一定是随着溪水,不知漂到哪里去了。”又一个农夫大胆假设。
阿德气得把竹签咬碎。“我呸!谁敢再说一句乌鸦话,我德哥就揍谁。”
“德哥你别光顾着发火,这件事攸关全村的存亡。”又一个自讨没趣的农夫。
“我没办法,你们有本事就自己去劝村长。”阿德不为所动。
“你姊姊就快生了,万一到时道路被封,接生婆进不来……”
“烦死了!”阿德像是被抓到把柄似地怒声大吼。
众人见苗头不对,不敢逗留,纷纷告辞。
其实心浮气躁的阿德,并不是不担心姊姊,而是担心也没用。
以前他觉得村人纯朴老实,但现在他的看法完全改观,他发现这些人全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至于贾员外这个外地人,简直像团谜云,摸不着底,也找不到弱点,唯一知道的是,他的银子多到无处可花!照理说,他应该到大城市享受荣华富贵才对,但他却跑来穷乡僻壤,大肆收购农地,难不成……
他突然想到麻子公主跟他开过的玩笑──土里埋有黄金!
一想到麻子公主,就想到元靖那个疑情种。
过去是他误会元靖了。这都该怪从中作梗的元老夫人,硬是拆散一对恩爱夫妻,现在可好了,老夫人不但抱孙的愿望落空,儿子还变成了半个死人,种完田就坐在溪边,对着一只鞋子,背着人流泪……
“你又在看大嫂的鞋子!”阿德来到溪边。
“嗯,睹物思人。”元靖眼眶微红地看着手中的宝贝。
“大嫂若是知道你深爱着她,一定会飞也似地回到你怀中。”
“我相信,如果她泉下有知……”他喉咙一梗,声音接不下去。
阿德鼓励地拍拍他硬得只剩下骨头的背。“大嫂没死,你要有信心。”
元靖百思不解地说:“她若还活着,绝不可能不出来见我一面。”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阿德很有把握。
“她的苦衷就是我娘。”元靖心知肚明。
“咦?!”阿德的目光像被钉子定住。
元靖手抚着鞋子,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你看那位姑娘的背影……”阿德用下巴努了努元靖的身后。
“我没兴趣。”就算是仙女从他面前下凡,元靖也会别过脸不看。
“看一眼又不会死。”阿德扣住他脸颊,硬把他脸转过去。
元靖闭上眼。“除了贞儿,我没心情看别的姑娘。”
“那位姑娘的背影好像大嫂,我是要你确认看看。”阿德挑明了说。
元靖半信半疑,先睁开一只左眼,以一条隙缝打量;接着两眼一起放大,难以置信似地揉了揉眼,仔细再看。
一群背对着他们的人当中,确实有个背影跟贞儿神似的姑娘;她衣着华丽,长发如瀑,跟麻子公主未嫁前一模一样。
那位姑娘的身旁有顶轿子,不但有轿夫相随,还有带剑的保镳,自然也少不了服侍的丫鬟;如此盛大的排场,她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
只见她面向一位村人,大概是要买他手中的兔子,不一会儿,旁边的丫鬟做出一手交钱、一手拿兔的动作。
元靖迟迟不见她转过身来,她便已经手捧着兔子进入轿里,轿夫也立刻抬轿走人。
“的确是贞儿。”元靖陷入恍惚状态,喃喃自语。
“那我们还不快追上去!”阿德拉着他,两人如蛮牛狂奔。
“你们两个农夫,拦轿想干什么?”丫鬟双手插腰,瞧不起人地质问。
阿德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间:“请问轿里的姑娘是?”
“贾姑娘,你们两个惹不起,还不快让路!”丫鬟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
阿德难以置信地猛摇头。“不对!她应该姓李,不可能姓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用这招乱认亲戚,门儿都没有。”
打从员外决定隐居山林之中,她这个做婢女的当然不敢有意见,但是员外实在应该多替小姐想想才对!在这种鬼地方,连个斯文一点的男人都没有,放眼所及,无一不是衣衫不光不鲜,头发不整不齐,胳臂又粗又壮,身上又酸又臭,看了就让人倒胃口的农夫。
这些日子以来,府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的全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惹得小姐心烦,今天才会想来郊外走走,没想到又遇到两只讨人厌的癞虾蟆?!
搞不好这些农人全是癞虾蟆精的化身,才会走到哪,碰到哪……
不过另外一个不说话的农夫,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五官异常的帅气,可惜神情憔悴,任何女人见了他,心头都会泛起一种没来由的酸楚,令人真想好好安慰他,就算是拿身体来安慰,只要他肯笑,失身也甘愿。
以她的浅见,就算小姐眼高于顶,但也不得不臣服在这个不说话的农夫脚下。
瞧他两眼直直地盯着轿廉看,分明就是冲着小姐的美貌和财富而来,刚才还故意假装不知道小姐姓贾,这种烂把戏连三岁小孩都能一眼识破,她不禁从鼻孔里喷出两道冷气,亏他相貌如此超凡不俗,没想到实际上却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草包。
“李是国姓,她是公主才对。”阿德好声解释。
“笑话!公主怎么可能会来这种穷乡僻壤?”丫鬟当他是说谎没打草稿。
“贾姑娘会不会是摔到头,忘了自己是谁?”阿德研判地说。
丫鬟讥笑道:“你才头壳坏掉,说话跟疯子没两样。”
“元大哥你说句话,好让大嫂想起你是谁。”阿德受不了这个牙尖嘴利的丫鬟。
“方不方便请贾姑娘下轿?”元靖弯腰一揖,表现出温良谦恭的一面。
“下轿干么?”丫鬟凶巴巴地问,像个守护居家平安的门神。
元靖努力保持和善的脸色。“我有话跟贾姑娘说。”
“我家小姐又不认识你,跟你无话可说。”
“贾……”元靖话未说完,丫鬟就大声吆喝。
“你们还不快拾轿打道回府!”
见这丫鬟不通人情,元靖心一急,一个箭步把轿夫推开,保镳立刻拔剑相向。
元靖虽然手无寸铁,但拳脚了得,对付这群三脚猫,他一个人绰绰有余。阿德站在树荫下纳凉观赏,拍手叫好,才不过一时片刻的光景,相继响起剑落地的声。
丫鬟当场吓出一身冷汗。
这两人原来比她想像得更可怕──是土匪!
“你敢乱来,我家员外绝不会放过你。”丫鬟疾声威胁。
“我只求见贾姑娘一面。”元靖对轿里的人说。
“我家小姐从不随便见人,抛头露面。”丫鬟自作主张。
见轿里迟迟没反应,元靖心里是百思不解。贞儿应该听得出他的声音,为何不肯出面相认?是不愿见他?是气愤难消?还是根本没听出他是谁?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决定先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一番。“贾姑娘,我不是坏人,我是中村村长,我叫元靖。”
轿里仍然鸦雀无声,丫鬟以为小姐是被刚才的打斗声吓坏了,身子一闪,伸臂挡住轿门口,一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的模样。“中村村长又怎么样?中村迟早会成为我家员外的地盘,到时候你们还得看我们的脸色吃饭!”
这个丫鬟的口气跟老夫人的刻薄,不分轩轾,同样地令人怒火攻心!
阿德发现来软的不行,索性来硬的好了。他把心一横,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住丫鬟的手,把她拖到一旁,一边理直气壮地对轿里的人说话,一边怂恿元靖快采取行动。“你们擅闯中村,我们有权拦轿检查。”
“抢劫啊!你们还不快起来抵抗──”丫鬟大呼小叫。
“善儿,不许对元村长无礼。”轿里突然传出亲切的柔声。
元靖和阿德相视一眼,两人脸上同时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连声音都像!”
“是他们无礼在先……”唤作善儿的丫鬟不服气,口中念念有词。
“别说了,把轿子放下。”贾姑娘掀开轿廉,款款地走了出来。
“你……”元靖和阿德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却又无法不信。
“我怎么了?”贾姑娘果然如传言般如花似玉。
趁阿德发呆之际,善儿狠咬了他的手背一口,挣脱他的箝制;但善儿并没有得意洋洋,阿德也没有喊痛,大家的目光同时集中在元靖和贾姑娘的脸上。
只见他两人的眼神之间像是被什么网住了,互相勾结,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贾姑娘毕竟是名门闺秀,害羞地垂落长睫,从密密麻麻的睫毛中偷觑着元靖。
半晌,元靖才从惊讶中回过神。“你脸上的麻子呢?”
“我从小到大,脸上没长过半颗麻子。”
“抱歉,元某认错人了。”
贾姑娘不解地追问:“元村长以为我是谁?”
“你的背影很像我失踪多时的夫人。”元靖沈痛地叹了口气。
“我听说了,六个月前元夫人投溪自尽。”贾姑娘一脸的同情。
“传言未必可信,大嫂没死,只是下落不明。”阿德抢着把话说清楚。
真是奇怪!阿德以为自己眼花,走近仔细打量,但贾姑娘却毫无惧意,站着不动。
从她衣上传出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