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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打起帘子,叶茜一眼看去就怔住了,作为未来探花郎,杜俊肯定不会长的太丑,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帅。长身玉立,文质彬彬,眉如墨画,眼若秋波,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上辈子戏子伶人叶茜也见过不少,远远不及杜俊的容貌。
杜俊上前见礼,直接给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跪下了,满是忏悔的道:“因为我家之事累的老太爷和老太太辛苦,实在是晚辈的不应该。”说话间磕了三个头。
叶老太太听到这话心中有几分舒畅了许多,忙对叶景怡道:“都是自家人,快扶起来,不可行如此大礼。”
叶景怡上前去扶,杜俊这才站起身来。
小丫头拿来椅子,杜俊却是没坐,只是向前两步,到叶老太太跟前,给冯氏和泰哥儿做了三个揖,道:“让大奶奶吃苦了,都是我的错,我给大奶奶赔不是。”
冯氏怔住了,有几分不可思议看着杜俊。倒不是说杜俊以前对她多坏,而是杜俊向来心高气傲,冯氏也晓得,杜俊有些瞧不上她,没容貌,没有气质,更没有才情。就是新婚之时,杜俊主动给她说闲话的时候也是有数的,不过每次夫妻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在杜老太太折腾之前,两人称的上相敬如宾。
叶老太太看杜俊这样十分欣喜,连连给冯氏使眼色,冯氏这才站起身来,低头小声道:“大爷切勿如此说,都是我不好,惹得老太太不痛快。”
“不,是老太太……”杜俊说到这里顿住了,只是又给冯氏做了一个揖。
叶老太爷赞许的看向杜俊,道:“如此就好了,侄孙女跟女婿回去,看你们小夫妻好了,我们也放心了。”
“那泰哥儿……”叶老太太说着,问题的关键点在与泰哥儿,要是冯老太太还把泰哥儿抱走,冯氏如何能回杜家。
杜俊脸色顿时沉重起来,好像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低头道:“是我无能,护不了妻儿,家里祖母执意让我休妻,我拼尽全力仍然是……”
屋里众人脸色都变了,冯氏更是脸如死灰,她无所谓杜俊,但要是被杜家休出,她就照顾不了泰哥儿,有那样的祖母,泰哥儿肯定没有活路。
“我已经连夜给岳父写信,也与祖母多次求饶,最后议定不用休妻,却要把大奶奶和泰哥儿送回老家去。”杜俊把后头的话说完。
众人又是一怔,叶老太爷心里大松口气,只要不休妻,凡事就有得商议。他原本就想过,要是杜老太太实凶猛,那就让冯氏回老家躲躲。
叶老太太却是忍不住道:“我记得杜家老家是安阳,那里离京城千里迢迢,并不是富裕之地,杜家好像也没什么人在祖籍了。难道就不能在京城寻处地方,另择屋而居。”
像冯氏这样的性子,带着儿子回老家去,虽然说是宗族亲戚戚,血缘已经相当远了。就没有被休出,名义上还有男人,但谁都晓得这样打发回老家的,跟寡妇没差。人生地不熟,还是穷困之地,可要怎么生活。
叶老太爷眉头皱起来,看叶老太太一眼,示意她住嘴。叶老太太为冯氏担心之情可以理解,但这事冯家已经同意。杜俊虽然是用忏悔的口气说的,用的词却是议定。叶家只是冯氏的亲友而己,正经娘家冯家人同意了,哪里还有别人反对的余地。道:“回老家挺好,那里有族人照顾她们娘俩。不知什么时候起程?”
“越快越好,我担心祖母又……”杜俊说着,却是向叶景怡拱手道:“只怕还要劳烦叶大爷一回。”
叶景怡道:“请吩咐。”
“岳父一家都在外地,虽然冯家还有族人在京,血缘却是远了些。我想与其他麻烦别人,不如请大爷跟我走一趟,把大奶奶的嫁妆清点完毕,一起送回老家去。”杜俊说着。
叶老太爷脸色有几分变了,不禁道:“嫁妆就没必要了吧,只是回老家住几年而己……”
杜老太太肯定没有几年活头了,冯氏带着泰哥儿出去躲几年总是要回来的。要是连嫁妆都清点了,这岂不是没有接回她们娘俩的意思。
杜俊苦笑着道:“再有一年就是春闱了,我天天要去书房念书,实在顾不上后院的事。我屋里有个妾室是祖母寻来的,仗着祖母喜欢,有些无法无天。虽然有我在她不敢妄动,但我也不能天天看着她,万一她趁我不留意动了大奶奶的嫁妆,我就是事后打死她,也于事无补。”
众人听得明白,哪里是小妾拿冯氏的嫁妆,是杜老太太可能要贪冯氏的嫁妆,只是当孙子的不能说祖母不是的,这才说是小妾不好。现在提出让叶家去清点,冯氏自己把嫁妆带走,一半是为了冯氏,一半也是为了自家的名声,夫家动了媳妇的嫁妆,面子就丢大发了。杜老太太可以不要脸,杜俊得要脸。
叶老太爷听得无语,十分同情地看向杜俊,摊上这样的祖母也是倒了血霉。便对叶景怡道:“那你跟着去吧,只收拾细软即可,粗笨家具就不必了。”
“是。”叶景怡答应着。
杜俊马上道:“事不宜迟,叶大爷今天就跟我过去吧,打点好了,明早我就带着大奶奶和泰哥儿上路。”
杜老太爷也挥手道:“你们去吧。”
杜俊和叶景怡辞了众人,行礼退下。
叶老太爷不禁叹口气,道:“杜大爷也是不容易。”
叶老太太眼泪却是掉了下来,看着冯氏,满是心酸,孝字压到头上,杜俊也是无可奈何,自残三刀都没有改变祖母的主意,总不能让杜俊把亲奶奶杀了。不禁拉着冯氏的手哭道:“你千娇玉贵养大,安阳那样的地方,举目无亲,你带着泰哥儿可要怎么过活。”
叶二太太听得也是心酸,却只能在旁边劝慰着道:“杜老太太那样的脾气,侄女能回老家去倒也清静了。反正过不了几年就要回来了,也说不上是吃苦。”
冯氏眼泪早就开始掉,但是父亲的决定,她又能怎么样,好一会才道:“有泰哥儿在我身边,忍过这几年也就够了。”
众人安慰着,叶大太太也终于开了金口,道:“杜老太太也到这个年龄,过几年她殁了,侄女自然可以带着泰哥儿回来。”
叶老太太抬头看叶大太太一眼,就是心里再想杜老太太死,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就是冯氏不孝,孙媳妇盼着祖母死,这是大罪。
叶大太太被看的讪讪的,连忙住了嘴。叶老太爷看看屋里坐着的儿孙,便道:“散了吧,回去歇着。”
叶大老爷等男爷们都站起身来,叶大太太也跟着起身,辞了叶老太太和叶大太太,众人相继退下,叶芙顿了一下也跟着走了,杨婉真也只得跟上。
叶老太爷也没多呆,空出地方来让她们娘们说说话。
考虑明天早上就要动身走,虽然冯氏在国公府没什么东西,但杜家的东西肯定很多。冯氏自己肯定不能回杜家收拾,趁着叶景怡在杜家的时候,章雨柔便打了丫头婆子去收拾,又问冯氏有没有特别想要的。
冯氏只是摇摇头,跟杜俊六年夫妻,除了泰哥儿之外,他们夫妻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以至于现在分家要走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要拿些什么东西当念想,好像新婚时都没什么好回忆的。
☆、成见
冯氏和泰哥儿明天就要走,叶老太太便不让姑娘们去上课,叶老太爷也派人传话,中午在外头书房吃饭,让她们娘们自便,叶二太太整治了一桌席面,也算是给冯氏和泰哥儿送行。章雨柔和叶二太太劝着,叶老太太总算是不哭了,倒是冯氏不用劝,她对去安阳的事反应很平淡,跟着叶老太太掉了几滴泪后,也就很平淡的接受了。
趁人众人说话的空当,叶茜把章雨柔拉到旁边,小声道:“还要给冯姐姐看看病吗?”
冯氏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在京城诊断了,开了药方拿到安阳去吃。不然到了安阳,冯氏能不能把生活照应周全还不晓得,更不会想到请医诊症,再者安阳的大夫只怕还不如吕姨妈。
章雨柔显得有些犹豫,要是叶老太太自己提起,她肯定不会反对,要是叶老太太自己不提,她并不想提醒叶老太太。道:“我看冯姐姐只是担心与泰哥儿分开,到了安阳散散心也许就没事了。”
叶茜担忧的是冯氏在杜家这几年已经积下病症,虽然说出去散散心能好,但看叶老太太哭成那样,安阳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有病就医,看病吃药,指望着自愈,可能性真不高,便小声道:“但冯姐姐这样……”
章雨柔看叶茜一眼,却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道:“我晓得你是为了冯姐姐好,但是你也看到了,老太太为冯姐姐走的事已经如此伤心,现在再为冯姐姐诊症,万一……老太太岂不是要更难受一层。冯姐姐去安阳的事是冯老爷的意思,明天必须起程,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叶老太太就是再心疼冯氏都没用,冯氏有婆家有娘家,这两家人议定了的事情,不是叶老太太一个姑奶奶能改变的。上午杜俊来说的时候,叶老太太刚想开口就被杜老太爷打断了,就是因为叶家没有这个权力。
叶茜轻叹口气,明白章雨柔的意思,道:“是我莽撞了,胡乱出主意。”
“是妹妹心善,想着冯姐姐。”章雨柔说着,知道同情怜悯怎么也比凡事冷漠强,就像叶大太太母女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走背运似的。拉起叶茜手笑着道:“走吧,我们去陪老太太说话。”
“姐姐先去吧,我想拿点东西送给冯姐姐做念想。”叶茜说着。
章雨柔笑着点点头,道:“去吧。”
叶茜回屋时也把叶荞叫上了,这些天她们没闲着,老师教了针织女红,她们跟着学着也自己做了点,香袋,扇套或者荷包之类的。叶茜提议做的,国公府里姑娘就有四个,再加上下的女主子们,生日寿辰,都得有所表示,未出阁的姑娘都是送些针线小东西,趁着有空时不如提前多做些,省得要用时拿不出来。
叶荞回屋挑了一个荷包,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