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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擎天崖来时,日月双影两人都很知趣的守在远处,注意周遭的动静,
保护英明的主子,直到主子召唤,才敢现身迎接主子。
今天的擎天崖显得有些阴郁,和夏侯鹰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昨天深夜,他再度从相同的恶梦中惊醒。
已经多少年了,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个令人惨不忍睹的画面;父亲和母亲在
火海中凄厉的惨叫,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站在血泊和烈火中狂笑。那像来自地
狱、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笑声中,掺杂着双亲刻骨铭、心的遗言:“孩子……
记得替我们……报仇……”
这话像是烙印在他心中的十字架,从此跟定了他,同时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沁凉的夏风迎面吹拂,让几乎流失人类体温的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昨夜
的妙魇所残留的惊骇恐惧不由得又添增了几分,让他倍感孤寂,仿佛全世界都
遗弃了他。
一直是这样的!谁也不会关心他内、心真正的感受和想法,义父只关心报仇
的事;而红门的人关心的则是身为门主的他,是否尽到身为门主应尽的责任。
呵!他不是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了吗?为何直到今天还会为不可能改变的事
实感到悲伤呢?
大概是昨夜又做了那个恶梦之故!他为自己找解释的理由。
实好傻的夏侯鹰,你早就知道没有人能将你从恶梦中解救出来,为什么还要
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呢?你从出生就注定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何苦执迷不悟
的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不可能降临的奇迹,而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绝望?
只要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有痛苦;没有痛苦,你就
不会有任何感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这二十多年来,你不就一直靠这样的
信念存活下来的吗?
在每一次的恶梦过后,夏侯鹰就把自己弄到擎天崖来,逼迫自己面对现实,
一而再的说服自己面对不可能改变的一切,用让自己更孤寂的、心理重建方式,
强迫自己重新振作。怀着令自己又多一道深刻伤口的心再一次武装,好迎接下
一个恶梦,下一道心伤的侵袭。
只是,明知道怀抱着期待之心,只会将自己推向更深沉的孤寂,他的内心深
处,依然执迷不悟的奢求;期待着将他从恶梦中解放出来的人出现。虽然他比
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期待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幻梦……
叩——咚——!
随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响声,一团不明物体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拜访他的头,
打断了夏侯鹰的沉思,浑然不知自己正是所谓的“不速之客”。
鞋子?一只女人穿的休闲鞋?替“不速之客”验明正身后,夏侯鹰旋即全面
武装自己,仰头往上看,想以最短的时间确定“入侵者”何时到来的,以及其
身分和目的。
他实在太大意了,居然让人如此靠近他而浑然不觉。
“谁在上面?”树荫下的夏侯鹰,昂首向头上茂密的叶丛提出冰冷的问句。
叶丛里钻出一张清丽灵秀的鹅蛋脸,粉嫩嫩的双短两侧,垂着两条及胸的麻
花辫子,脸上堆着水水的、甜甜的笑容。若说她漂亮,实在过分牵强,但若说
她很可爱,很得人缘倒是不假。
“很抱歉,砸到你的头了,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事我可以解释。”少
女操着清亮甜美的嗓音,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事情是这样的,我在树上乘
凉,欣赏满山苍翠上时失神,所以才会…!”
迎着他那冷冰冰的酷脸,双眼折昭生辉的逼视她,不发二百;她不由得心虚,
双颊霎时染上一层排红,颇为尴尬的改变“口供”。
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是和同学来旅行,经过这里,觉得风景很美,所以
就跑过来瞧瞧。来到这棵大树下时,发现有一巢小鸟宝宝掉在草坪上;我怕小
鸟宝宝们的爸爸和妈妈找不到它们会很着急,决定把那一巢小鸟宝宝放回树上
来,谁知道等我爬上来,将它们安置好后要下去,才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好
无辜,期期艾艾的接着说:“这枝干离地面好高哦……所以……我……不敢下
去了!”后一句,几乎比蚊子的叫声还细微。
哪知她不畏窘迫,仿效砍倒樱桃树的华盛顿,勇敢的招出实情后,树下的男
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令她开始感到心焦,又说:“喂,你不帮我啊?”
夏侯鹰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只是一再自责自己太过轻忽,竟然让一个
陌生人靠自己这么近都没有发觉。照她的说法判断,她﹂定比他早到擎天崖好
一阵子了,而他却——!
夏侯鹰不禁双拳紧握,强烈警告自己今后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喂,你如果不帮我,我可要哭了哦!我是说真的,马上就哭给你看……呜
……”
为了脱困,她不惜采取耍赖招术。
她听说男人最怕女人哭,尤其像他这种超酷型的男人拿女人的眼泪最没辙,
所以她就姑且试试。
奈何凡事总有例外,夏侯鹰正是其一。他依然无动于衷,不过倒是开口说了
一句话,语调十分冷漠却很有魅力,但说话内容却气死人!“别哭了,当心吓
坏那一窝小鸟。”
“你——啊——”她没料到他会口出恶言,气得身体向前一倾,顿时失了重
心摔下树枝,幸好她反应够快,双臂像长臂猿一样,牢牢的缠抱住树枝,才不
至于摔落地面。
夏侯鹰见状,以更冷淡的声音道:“放手,我会接住你。”
“不要脸,大色狼,不准抬头往上看!”她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双脚紧紧
的交缠在一起,就怕裙下春光外泄,给树下那个视野极佳的大色狼占尽便宜。
该死!难怪老祖宗们会告诫子子孙孙说,穿裙子不可以爬树,原来就是怕会
发生像她现在的一级紧急窘况,真是高瞻远瞩哪!
不,此时此刻不是佩服老祖宗的吉时,想想该如何飞越难关,平安落地才是
当务之急。
夏侯鹰真想一走了之,不理她算了。“你再不松手,我可不管你了。”
威胁我?谁理你,臭男人,占了便宜还敢卖乖,哼!不过她转念一想:不对!
阿威他们去摘野果了,少说还要半个小时才会回来和她会合;也就是说,放走
这个臭男人的话,她至少要再挂上三十分钟?
不成不成!风险太高,使不得也!于是她发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大胸怀,
清清喉咙,很有风度的说:“好吧!看在你那么有诚意,我就让你当一次英雄,
你上来吧,我等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
“放手!”夏侯鹰坚持己见。
“不要,我会怕。”为了预防他太小人,真的一走了之,她不得不委屈的招
出实情。
夏侯鹰静默了三秒钟,才一声不吭的卷起两管袖子,身手敏捷的爬上树干救
美去。
“你快点,你又没壳,不要像蜗牛慢吞吞的,我快撑不住了。”凭良心说,
他已经是她看过的人当中,爬树爬得最快的一个了;问题是对有燃眉之急的她
而言,自然再快也嫌不够罗!
见夏侯鹰停顿了0。01秒,她立刻见风转舵的陪笑,“我是说你很高竿,没别
的意思。”好虚伪的笑哪!
夏侯鹰懒得塔理她,继续迅速移动身子往上攀爬,打算速战速决,早早离开
这个不讲理的麻烦女人。难怪义父不喜欢他接近女人,这大概就是原因之一。
啪喳——!
不等夏侯鹰赶到,她粮抱不放的树枝便高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无奈
的断裂,莫心荷因而捧落。
出乎夏侯鹰意料的是,她这回竟然没有放声尖叫。
莫心荷运气还不错,夏侯鹰眼明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右臂奋力一振,稳
稳当当的勾抱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接触到她的面容时,夏侯鹰赫然发现她面色惨白,惊慌未定,泪痕满面,全
身微微的抖颤。夏侯鹰的嘴巴因而失了分寸,自作主张的问了一句,“你刚刚
为什么不叫出来?”平常,他不会过问这种事的。
她瞪大噙泪的星眸,楚楚可怜的抽噎,“因为你说会吓坏小鸟宝宝们嘛!”
一股从未有过的激流,不经意的流窜过他长年结冰的心湖,让他有种莫名的
感动。
他不再说话,牢牢的抱紧她,步伐稳健的往下移动。
好奇怪的感觉,在这个男人怀中怎么会这么舒适,而令她感到安心?她方才
明明还怕得直抖个不停,怎么这会儿竟然都不抖了,连那股偌大的恐惧感也消
失无踪。
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温暖安适的摇篮里,轻轻的摇啊摇,好舒服
哪!
安抵地面后,夏侯鹰把刚才的鞋子*交还给她,便毫无犹豫的转身走人,连
让她说声谢谢的时间也不留。
望着他转身潇洒离去的背影,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让她不假思索、急急
的唤住了他,“别走,你的右手受伤了。”
此时,她已追上了他,像是怕他不肯驻足似的,大剌剌的挡在他的正前方,
用自己略嫌娇柔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夏侯鹰不带感情的、两道寒光像结了冰似的瞪视着她,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
他逼人的寒气,迳自展露筑然的甜笑,“让我帮你包扎伤口。”
她边说边解下右边辫子上扎成蝴蝶结的湖水色丝巾。
“把右手给我!”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已经自动自发的轻执起他受伤的右手,小心翼翼、聚精
会神的替他包扎伤口。
好巧的手,这么小又白皙纤细,他稍一用力就能折断的纤指,居然如此的灵
巧?
夏侯鹰愈看愈纳闷,居然忘了最重要的大事:让一名陌生女子如此靠近自己,
还替自己包扎伤口,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大大的违反了他平日不让别人轻
易靠近他的原则,以及义父严禁地和女人接近的一级告诫。
“好了,回去后再擦点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