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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
车子从市里到县里行驶了三个多小时。下了车,那名大学生帮着他联系了另一辆小客车,他还得从县里坐到镇子上,然后才能去暖暖捐资建小学的村子。
跟大学生分手,彼此留了电话,邵白就开始了另一端旅程。
又是一阵颠簸,车子终于停在镇子中心的一快空地上。
天黑了,邵白沿街走了两遍,才发现一家挂着半块牌匾的小旅馆,“旅馆”的“旅”字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只有一个用废旧纸盒写的“馆”字在夜风里晃悠。
他敲门进去,才发现只是个住家,因为有一家大炕闲着就挂上了牌子。
黑店。
邵白揉揉眉心,还是住下了。
跟店主打听了一下情况,才放心下来。
店主说,只要进出镇子的人都得坐他来时坐的那辆小客车。邵白琢磨,是进山找暖暖,还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最后还是无法静心下来在这里等着。听店主说,后天县里领导也要来去,新建成的希望小学要竣工剪彩,入秋孩子们再开学就能用了。
后天。
邵白一刻都等不了。他拿出手机,真对得起他要要千里追媳妇,连一格的信号都没有。老板家也没固定电话。这可真是,出门要走的,找人要吼的。
邵白心里惦记着暖暖怎么样。这一路走来,他都被折腾得想骂娘了,暖暖一个单薄的女孩子,可怎么办。
邵白给店主五十元钱,请他帮着找一个摩的。然后简单洗漱一下,惦记着娇娇弱弱的暖暖在这样的夜里在做什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突然,一阵沉闷的嗡嗡声远远传来。似是有千百辆重型卡车碾过。邵白警觉皱眉,迅速穿好衣服,侧耳倾听,不对呀。这偏僻小地方,怎么会有卡车?
不好!
邵白一凛,迅速喊道,“老板,地震了,快跑!”
同一时间,寂静的镇子想起狂躁不安的狗吠,还有鸡鸭鹅的叫声。很快,整个镇子沸腾起来,如乱了的一锅粥。
大人的喊叫声,孩子的哭喊声,凄厉的救命声!
邵白拎着包,顾不得礼仪闯进店主家的卧室,把瘫痪在炕上的老太太背出来。
那种低沉的嗡嗡声还在继续,遥远的天边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开黝黑的夜空,似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很多人逃出屋子,也有很多人被埋在倒塌的房间里。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跳出笼子的鸡鸭在人群里乱窜,混乱不堪的场面看得揪心。
“大叔,你家有摩托车吗?”邵白问。
“有,有……”
“借我用用。”
“好好。”已经被吓得差点儿失去魂魄的店主哆哆嗦嗦答应。
邵白整理好背包,用空瓶子灌满了水,又把店主家的被子卷了一个绑在摩托车后。
“小伙子,你去哪儿?”
“我去解放村。”
“别去了,小伙子,估摸着你去了半路也得折回来,那边的山肯定塌了。”
邵白摇摇头,还是跨上车,一踩油门就冲了出去。大地跟唤了羊角风的病人,不停抖动,邵白骑着摩托都明显感觉到那种摇晃。一阵闪电过后,就是狂风,夜里的风刺骨的寒冷,随着风飘落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
夏天,下雪了。
沿着碎石堆积的窄窄道路,邵白加大油门。店主说,这里离解放村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可他仿佛骑了一个世纪,也看不见尽头。
雪越下越大,车灯所照之处,茫茫一片。在这灾难深重的夜里,厚厚的积雪真是雪上加霜。
终于,一座坍塌的山横亘在路中央,邵白跳下摩托,看着视野内出了刺目的白,就是凌乱的碎石,连根拔起的树木。
只思考了一秒,他就决定弃车步行。
解下摩托车后的被子,夹在腋下。走了不远觉得碍事,就扔在路边。其实,临来时,抱了一张被子,是怕遇到暖暖时,她会冷。现在思维正常了,他才觉得自己想法多么幼稚。如果暖暖安然无恙,被子从哪家哪户都能要一个。
如果她有闪失……
邵白不敢往下想,背着包,抓住还没拔出来的小树爬上倒塌的山继续前进。
天亮了,邵白终于看清了路。解放村就在不远处,他甚至能看清村子里震后还未散尽的烟尘。
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八点钟了。
一点儿不饿,一点不累,他心里是满满的希望。又在泥泞不堪碎石滚落的沿山小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站在村口。村口是一片偌大的空地,如今,乌压压沾满了人。
这里,比镇子里倒是安静许多,震后的恐慌还未消弭,余生的喜悦也还不急分享,一夜的惊恐后,大家有站的有坐的,都安安静静的。
邵白扫了一眼,多数是孩子和老人,还有一些受伤的年轻人。
邵白问一个上了岁数,手臂受伤的大爷,“您认识宋暖暖吗?一个哑巴姑娘?”
大爷指了指村里。邵白起身既要进去,这时,村里又出来一拨人,有背的有扛的,大声喊着:“让开,让开!”
邵白一惊,急忙跑过去,想看清男人背上的伤者是谁。村里有拉拉扯扯出来很多人,前边一个挥舞着红色布条的单薄身影吸引住他目光。
“暖暖——”大喊一声他跑上去。
暖暖还未看清来人,就被抱在怀里。一声声“暖暖暖暖”的呼唤,即使不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在这个时候被一个男人抱觉得很羞臊,她推开他,来不及问你怎么到这儿了,就开始比划起来:“我没事。你快进村里,还有一些伤者在里边。”
“好。”邵白将包扔在路边,跟着几个年轻人往里跑。
暖暖又拉住他,“自己小心。”
邵白郑重点点头。一伸手又把她扯进怀里,在额头上啄了一下,“你也是。”
暖暖点点头,眼里是坚毅的目光。
原来,这些人能有秩序地出来都是暖暖的功劳。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住宿那家是村长家,他家就有一个聋哑人,所以,那家人都会哑语。地震发生后,暖暖就告诉他们不要慌,要有序撤离。
村长虽然是老头,但是,觉得暖暖的建议很对,就采纳了。于是,在震后,暖暖就摇着红色布条扎成的旗子把大家带到安全地带。虽然第一次伤亡了人,可是在接下来的几次余震中,没有一人伤亡。
中午的时候,除了遇难的人,都转移到村头的开阔地带。重伤的大家七手八脚帮着包扎起来,轻伤的就自己咬牙忍着。
村长看着残垣断壁的家园,老泪纵横。
邵白跟村长商量,“现在最要紧的是跟外界取得联系,告诉这里的情况,大家需要物资和医药。”
村长点点头,征询暖暖意见,“接下来怎么办?”
暖暖看向邵白。
邵白说,“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兵分几路,想办法出山,跟外界取得联系。”
于是,四个人一组,派出去五组探找出山的路。
暖暖就跟邵白在一组,另外还有两个当地人。选出来探路的都是身子壮壮的,脚力好的年轻人。大家带了些干粮和水就出发了。
曾经狭窄的出山之路早就被滑坡掩埋。邵白四个人就顺着他进来的路往外走。这条路相当艰险,邵白一个人走都跌跌撞撞。出了要趴一个接一个拦在路上的碎石,还要注意山上随时滚落的石块儿。更重要的是不时有余震发生,他们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因为邵白在身边,精神上有了依仗,暖暖精气神知足。一边走一边打听了他来这里的一路艰辛,心里满是感动。趁着前边两个人不注意,她挣脱邵白牵住她的手,而是反握住他的,还在他手心里挠了几下表示感谢。
因为带着暖暖,邵白走得不开。前边的两个人不时回头问:“小宋,走得动吗?”
暖暖重重点头。
邵白更加攥紧她的手,不时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
夕阳丝毫不知人间发生的灾难,就那么日复一日重复着它的轨迹慢悠悠隐没在山头。夜色渐渐浓重,邵白问,“山里有没有野兽?”
前边的人说,以前遇到过狼,老天爷这么一闹腾,别说狼了,估计老虎都躲远远的了。
于是,大家边走边谈,注意力分散开,真就没那么累了。
天黑得很快,虽然又陆陆续续有几次余震,不过邵白对这条路大致走向还记得。
眼看要翻过一个山坡,暖暖抬眼见离自己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一个胳膊组的树枝。她想拿过来当拐棍。
邵白拦住她,指了指前边二人,“你去追他们,我给你取。”
暖暖点点头,可脚步没动。虽然知道自己体力不支,还是宁愿跟着邵白在一起,就是不想再分开半步。
暖暖站在那里,看着邵白挺拔的背,心里无限满足。
突然,地又动起来,哗哗的碎石如雨点般滚落。暖暖望着邵白的背影啊啊地喊。
轰的一声,一块巨石从山顶滚落下来。
眼看着那块石头裹挟着碎石块朝着邵白方向而去,暖暖跑了几步想提醒,可是,却只能啊啊的喊,发不出其他声音。
巨石离邵白越来越近,暖暖急得眼泪都落下来,眼看着巨石砸向邵白,她的心在那一刻死掉。
“邵白——”一声悲怆的呼喊破口而出。千钧一发的时刻,邵白身子一滚,巨石轰的一声从他刚刚走过的地方滚落下去,卷起一股巨大烟尘。
邵白就地一滚躲过一劫,捡起树枝往回就跑。这是一次级数不小的余震,邵白牵住暖暖的手,朝着最近的一个小山洞跑去。山洞不大,容两个人藏身却绰绰有余,大石头小石块的轰隆隆好一阵才停下来。
邵白紧紧把暖暖藏在怀里,他用背抵挡住石块袭击,终于,二人到了安全地带。
天地安静,寂静的黑暗里只听得见二人的呼吸和心跳。
暖暖这才敢抬起头,看着邵白。乌起码黑的,外边只透过来丝丝缕缕的光线。
“邵白,山洞口被堵上了!”暖暖终于反应过来这股黑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