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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强调由功力、磨炼而达到平淡、自然:“明珠非白,精金非黄,美人当前,烂如朝阳。
虽抱仙骨;亦由严妆;匪沐何洁,非熏何香。西施蓬发;终竟不臧。若非华羽;曷别凤皇。”(《续
诗品·振采》)认为“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之朴;诗宜澹不宜浓;然必须浓后之澹”;
并引叶书山的话说:“然人工未极;则天籁亦无因而至。”(《随园诗话》)袁枚“性灵说”与公
安三袁性灵说也有差异。袁枚之“性”如果说即是“情”,那么“灵”则近于才,如“用笔构
思,全凭天分”;“人可以木;诗不可以木”(同前)等,“木”即缺乏才灵的表现。
性灵说的倡导者都是反对以学问为诗的“掉书袋”风气的。钟嵘在《诗品序》中就批评过这
种“虽谢天才,且表学问”的倾向。袁枚在对翁方纲以“掉书袋”为特征的肌理说的批评中,
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诗以抒发性灵为主,不是“为考据之学”,如果“误把
抄书当作诗”,则又何必写诗?这并不是说诗中不能用典,只是不应“将诗当考据作”,如对
李商隐的诗,他就认为虽“稍多典故,然皆用才情驱使,不专砌填也”(《随园诗话》)。
④性灵说由于把能否抒发真情实感作为评价诗歌优劣的标准,因此打破了传统的轻视民间文
学的封建阶级偏见,大大提高了通俗文学的地位。袁宏道就说:“今闾阎妇人孺子所唱《擘破
玉》、《打草竿》之类,犹是无闻无识,真人所作,故多真声。”(《序小修诗》)袁枚亦赞扬《诗
经》“半是劳人、思妇率意言情之事”,“妇人女子,村氓浅学,偶有一二句;虽李、杜复生;
必为低首者”(《随园诗话》)。他们对戏曲、小说也都很重视。他们认为不论是官僚大夫还是
士女百姓,只要能咏得真性情便是好作品。
性灵说也存在着严重的缺点。首先,性灵说的哲学思想基础是唯心主义的,它把心或心灵看
作是文学的源泉。袁中道说,由于袁宏道的文学思想影响,“天下之慧人才士;始知心灵无涯;
搜之愈出,相与各呈其奇,而互穷其变”(《袁中郎先生全集序》),这和李贽在《童心说》
中把“童心”看作是文学的源泉是一致的。袁枚虽然也讲到学识的作用,但从根本上还是强
调“诗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随园诗话》),并未能突破唯心主义的文学观。其次,
性灵说突出文学是感情的表现,反对受儒家礼义的束缚,这是正确的;但是,他们往往又走
向另一个极端,认为凡是真实地表达了感情的便是好作品,而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不对感
情加以进步的政治道德规范,结果是对色情宫体之作亦加以肯定。如袁枚就说“艳诗宫体,
自是诗家一格”(《再与沈大宗伯书》)。明代中叶以后,文学中色情、低级内容大量出现,与
性灵说这种文学思潮的流弊是有一定关系的。性灵说的上述缺点对后世曾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二、三十年代有些作家就曾推崇性灵说,而把文学变为小摆设和玩物。
神韵说??返回目录
中国古代诗论的一种诗歌创作和评论主张。为清初王士□所倡导。在清代前期统治诗坛几达
百年之久。
神韵说的产生;有其历史渊源。“神韵”一词;早在南齐谢赫《古画品录》中说已出现。谢赫评
顾骏之的画说:“神韵气力;不逮前贤;精微谨细,有过往哲。”这里以“神韵”与“气力”并
举,并未揭示出“神韵”的意蕴。谢赫还说过:“气韵,生动是也。”这里以“生动”状“气”,
对“韵”也未涉及。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论画六法》中所说“至于鬼神人物,有生
动之状;须神韵而后全”;也未超出谢赫的见解。唐代诗论提到的“韵”,大多是指诗韵、诗章
的意思,不涉诗论。如武元衡《刘商郎中集序》说:“是谓折繁音于弧韵”,指诗韵;司空图《与
李生论诗书》所说“韵外之致”;即指诗章。他的《诗品·精神》中所说“生气远出”;却可
以看作是对“韵”的一种阐发。今人钱钟书说:“‘气’者‘生气’,‘韵’者‘远出’。赫草创
为之先,图润色为之后,立说由粗而渐精也。曰‘气’曰‘神’,所以示别于形体。曰‘韵’
所以示别于声响。‘神’寓体中,非同形体之显实,‘韵’袅声外,非同声响之亮澈,然而神
必□体方见,韵必随声得聆,非一亦非异,不即而不离。”(《管锥编》)这段话对“气”、“神”
和“韵”的概念以及它们的关系,作了很好的说明。
宋代谈“神韵”者历来以严羽为代表,他在《沧浪诗话》中说:“诗之极致有一;曰入神。”实
际上;在范温的《潜溪诗眼》中就有论“韵”的内容(《永乐大典》807卷《诗》字引《潜溪
诗眼》佚文;钱钟书《管锥编》予以钩沉、阐述),洋洋上千言;从各个方面对“韵”作了精辟
而周到的分析,不仅表征了从齐梁开始的由画“韵”向诗“韵”的重大转变,而且“融贯综
核,不特严羽所不逮,即陆士雍、王士□辈似难继美也”。“范温释‘韵’为‘声外’之余音
遗响,及言外或象外之余意,足徵人物风貌与艺事风格之‘韵’,本取譬于声音之道”(《管锥
编》)。这是非常值得注意的。
明清时期,“神韵”一词在各种意义上被普遍使用。胡应麟的《诗薮》有20处左右谈到“神
韵”,如评陈师道诗说:“神韵遂无毫厘。”评盛唐诗说:“盛唐气象混成。神韵轩举。”王夫之
也多次谈到“神韵”,如《明诗评选》评贝琼《秋怀》说:“一泓万顷;神韵奔赴。”《古诗评选》
评《大风歌》说:“神韵所不待论。”评谢□《铜雀台》说:“凄清之在神韵者。”他们标举“神
韵”都在王士□之前。而钟嵘《诗品序》中所提出的诗应有“滋味”;严羽《沧浪诗话》中所
提倡的“入神”以及“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和“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司空图所倡导的“味外之旨”、味在“咸酸之外”,以及明人徐祯卿《谈艺录》中所谈到的“神
韵”,都是神韵说的滥觞。王士□曾说:“余于古人论诗,最喜钟嵘《诗品》、严羽《诗话》、
徐祯卿《谈艺录》。”(《带经堂诗话》)虽然他也说过“钟嵘《诗品》;余少时深喜之;今始知
其□谬不少”(《渔洋诗话》),但他的意见主要是对钟嵘以三品评诗的做法,而不是对《诗品
序》所提出的理论本身。王士□对司空图和严羽的诗论,也曾多次表示称赞,如说“表圣(司
空图)论诗,有二十四品。予最喜‘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八字。又云‘采采流水,蓬蓬远
春’二语,形容诗景亦绝妙,正与戴容州‘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八字同旨”(《带经堂诗话》);
又说自己“于(司空图、严羽)二家之言,别有会心”;并按照二家论诗的原则,选编唐代王维
以下42人诗为《唐贤三昧集》。还有明末南宗画家董其昌关于南宗山水画的论述,也影响到
王士□的诗论。如王士□在《芝廛集序》中,就曾论述了诗与南宗画的关系;并对董其昌高度
推崇;誉之为明代“二百七十年”间画家“之冠”。在《香祖笔记》中,他还认为诗的妙处要
象南宗大画家荆浩所说的“远人无目,远水无波,远山无皴”那样,“略具笔墨”即可,以为
闻此可得诗家三昧。
王士□之前,虽有许多人谈到过神韵,但还没有把它看成是诗歌创作的根本问题,而且在相
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由于范温论韵之文不传,神韵的概念也没有固定的、明确的说法,只是
大体上用来指和形似相对立的神似、气韵、风神一类内容。到王士□,才把神韵作为诗歌创
作的根本要求提出来。
他早年编选过《神韵集》;有意识地提倡神韵说;不过关于神韵说的内涵,也不曾作过专门的
论述,只是在许多关于诗文的片断评语中,表述了他的见解。归纳起来;大致可以看到他的神
韵说的根本特点;即在诗歌的艺术表现上追求一种空寂超逸、镜花水月、不着形迹的境界。神
韵为诗中最高境界,王士□提倡神韵,自无可厚非。但并非只有空寂超逸,才有神韵。《沧浪
诗话·诗辨》:“诗之法有五”;“诗之品有九:曰高、曰古、曰深、曰远、曰长、曰雄、曰
浑、曰飘逸、曰悲壮、曰凄婉。……其大概有二:曰优游不迫,曰沉着痛快。诗之极致有一:
曰入神。诗而入神;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惟李、杜得之。”可见神韵并非诗之逸品所独有,而
为各品之好诗所共有。王士□将神韵视为逸品所独具,恰是其偏失之处。
从神韵说的要求出发,王士□对严羽的“以禅喻诗”或借禅喻诗深表赞许,同时更进一步提
倡诗要入禅,达到禅家所说的“色相俱空”的境界。他说:“严沧浪(严羽)以禅喻诗;余深契
其说;而五言尤为近之。如王(维)、裴(迪)《辋川绝句》,字字入禅。”“唐人五言绝句,往
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磨得髓;同一关捩”。还说:“诗禅一致;等无差别。”
认为植根于现实的诗的“化境”和以空空为旨归的禅的“悟境”,是毫无区别的。而最好的诗
歌,就是“色相俱空”、“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逸品”(《带经堂诗话》)。从诗歌反映
现实不应太执著于实写这一点讲,他的诗论有一定的合理因素;但从根本上来说,他是以远
离现实为旨归的。
从神韵说的要求出发,王士□还一再强调创作过程中“兴会神到”的重要性 (即严羽所谓“兴
趣”,参见“兴趣说”)。他说:“大抵古人诗画;只取兴会神到。”又说:“古人诗只取兴会超
妙。”认为创作是“一时□兴之言”,“□兴而就”的(《带经堂诗话》、《渔洋诗话》)。诗歌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