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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样子的我,一时有点不适应。你又那么敏感,一定马上想到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菲的事。”他讪笑。
我有些脸热。他还是一眼就能看穿我。“本来就是嘛 ,这个时候你该在家陪着菲才对。”我为自己辩护,又小心地问他:“你和菲之间没什么事吧?”
“你倒真是菲的死党。”成笑,“放心!我和菲没事。你别杞人忧天,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能有什么事?”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忽然有些落寞,声音也有些疲倦。他又仰起脖子喝酒。“还是说说你吧。你和谁一起来的?大刚吧?和他有进展吗?”
“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向习惯独自来偷欢的!”镇静下来的我恢复了一向的玩世不恭。“再说,他也不是我什么人。来,我们喝酒!”我与成碰杯。
“你还是老样子,太过重视所谓感觉,所以才会将大好青春贻误至今。说穿了,还没丢掉类似少女的幻想。这样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害人害己。”成看着我。
“你怎么像个救世主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老土!”我满不在乎地嘲弄他。
“救世主?”,成失笑,自嘲道,“也是!自顾都不暇,谁又有资格说谁呀?”
我又讨好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一点我很拎得清的。放心,我身经百战,无坚不摧!一棵原本水灵灵的小青菜,虽然已被生活压榨成脱水状,也仍然还是青菜一棵。说到底还没有完全放弃青菜的本质哟!”我夸张地拍拍胸口。
“无坚不摧?小青菜?不放弃的小青菜?”成失笑摇头,“别把自己想像得那么强大。你还是那么固执,喜欢钻牛角尖。还没学乖呢。”他神色有些恍惚。
“可是人总该有所坚持吧!”我慢慢啜饮着杯中酒。他怎么知道我的心事呢?曾经,或者一直,我心里都有他淡淡的影子。我早已不再幻想能得到他,从我选择了自动放弃的那一天开始。他,菲,还有我们三人之间的友谊,连同我们的青春一起都已成为我生命中固守的一部分,如果连这些都丢掉,我真不知道我还拥有什么。说我沉湎旧梦也好,说我自欺欺人也好,在现实逼仄窒息的空气里,我也只剩那一点点残余的梦想可以聊以自慰,靠着它们,我才可以说服自己继续走下去。安妮不是说吗,“生命是幻觉,可是我需要你在”,即使“你”不能是某个具体的、可以触摸得到的人。
“想什么呢?”成漫不经心地问。
“想一本万利买张彩票能中个大奖,想钓个金龟婿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赶快嫁掉!”我又喝下一大口酒。
成大笑,“会实现的!来,干了这杯酒就能实现你的梦想了!”
我们碰杯。放下酒杯,成有些怔怔地瞅着我,忽然伸出手抚了抚我的头发,“应该有人懂得欣赏你的……”他的眼神很温柔,笑容却有些伤感。
我心里忽然被牵扯着一痛。虽已有七分酒意,我头脑还算清醒。我装作看不到他眼里的怜惜。“后悔了吧!哈哈!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嫁出去!”我捧起杯子一仰脖子。
成笑了。“就连你喝酒的样子都没变。你记得大学最后一年我、你、菲三个偷偷到校园附近的小馆子喝酒的情形吧?你那时的动作跟现在一模一样,尽管酒量很臭,却跟个爷们一样爽快。”
“菲当时还死活不肯喝啤酒,只肯喝米酒。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是怕长胖,更怕在你面前没了淑女形象!”我大笑。
“她现在还不是照样不喝啤酒,还不是照样怕长胖。这些一点儿都没变,不过人还不是照样胖了。”成也笑。
我大笑,“还说菲呢,你看看你自己!肚子上也都长了个救生圈了。我要是不认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准保想不到当年你还是系里的长跑冠军。我们那些女生当年背后都叫你‘长跑王子’呢!对了,你现在还写诗吗?”
“早丢开手了。就跟你和你的哲学一样的结局。”成笑。
“以前我和菲最喜欢听你念诗了,菲当时还抄了一大本。我还记得你最喜欢看菲跳舞了。”我陷入回忆。
“还记得那时校园里的流行吗?三毛、童安格、王杰、罗大佑,有一阵子到处都是‘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的歌声,菲和你还有你们那些女生天天传看三毛的书。”成笑。
“还有我们三个骑着自行车跑老远去赶晚场电影,《罗马假日》、《魂断蓝桥》、《人鬼情未了》、《毕业生》,一场又一场;回来的路上你总是请我们喝一碗馄饨,有时你钱不够,我们三个就一起凑,然后我们又一起骑着车赶回学校。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些馄饨的香味。”我吸吸鼻翼。
“我还记得夜风掠起菲的长发、菲的裙角轻轻扬起的样子,还有初秋一路上淡淡的桂花香。我们一起骑车冲下坡的时候,菲和你总是又兴奋又紧张地尖叫,你们俩的面孔尤其是眼睛都在夜里熠熠生光。”成的眼神很恍惚。
“你又何尝不是?当年你是小平头,白衬衫,比现在瘦,眼睛望着人时像要看到人心里去。”夜风中成、菲和我明朗的笑声好像就在眼前。
“可是现在都变了。”成收回思绪,“你,我,还有菲,我们都变了。菲早就跳不动舞了,回家就琢磨着吃什么,要不就是守着电视一晚上不挪窝儿。你呢,谁也没想到当年遗世独立的你现在成了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成有些感慨。
“是啊。我们都变了,也老了。”我喝了一大口。“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的初次回忆的青春……”我轻轻哼唱着。眼泪慢慢地溢出。
成沉默了。他轻轻扳过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稍顷,我忽然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我怎能允许自己如此沉溺?就因为是酒,是这样的夜晚,是成在我身边吗?我离开成的肩膀。
“一时软弱,让你见笑了!来,我们喝酒!”我向他展示微笑。
“你还是那样,永远逞强好胜,做足姿态,永远都不给自己和别人接近的机会。看你能撑到何时,纸老虎。”成淡淡地笑,不无讥嘲。他转过头喝酒。
我感到有些被刺痛,倔劲儿上来了。“是,我承认,我是戴着面具生活,像演戏一样,可是不这样能行吗?真相是什么?是恐惧和脆弱!恐惧青春不再、理想破灭,恐惧感情消逝,恐惧一觉醒来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能以这样的真相示人吗?能告诉别人我是多么不堪一击吗?等着别人知道我的弱点好毫无顾忌地结果我?不,我不能。再怎么疼,我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进肚里!宁遭人嫉,不愿人怜!”我很激动,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精烧灼着我的喉咙,刺激得五脏六腑都痛,终于不再控制,让眼泪恣意地流下来。我狠狠地用手去拭。
成默默地伸出手,把手挡在我的眼睛上。
我慢慢平静下来。拿开他的手,眼睛不敢看他,自我解嘲道,“今晚遇上你真倒霉,老害我掉眼泪。罚你喝酒!我先干了!”我赶快喝一口。
成没有动静。我不由转过头去看他。我惊异地看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呆滞,脸色青里泛白。我不忘取笑他,“成,你怎么了?这么多年你的酒量还没长进啊?”
成怔怔地瞪着我,一动不动。
我觉得不对劲儿。“那好,咱不喝了,走,咱们回家去!”我试图去拉他。就听“扑通”一声,我眼睁睁地看着成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成不是单纯的喝多了。他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确切地说,在救护车到来之前,他一度休克。到了医院,他立即被送进了抢救室。医生初步判断他是药物中毒。
我一下子想起成用Whisky送服的那几粒白色的药片。对,一定就是那东西!那是什么药?成的身体怎么了?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啊?我赶紧给菲打了电话。怕吓着她,只说成喝多了,叫她赶快过来。然后情急之中我又给大刚打了个电话。我在凌晨的寒冷中独自在抢救室外焦灼不安地等着。恐惧让我手脚冰冷。如果成有什么事……我不敢想下去。大刚离得近,比菲还先到。一看到他,我的强自镇静一下垮了。我向他奔过去。“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我涕泪滂沱。
大刚抱住我。“没事的。医生在全力抢救他。放心吧。没事的。”他陪着我坐下,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慢慢地不再发抖,把全部经过都讲给他听。
菲很快也到了。她的步子很急,全身哆嗦着。“他怎么了?他怎么了?”她还没走到我面前,就泪流满面。
我抱住她。“菲,我们在酒吧里遇上,不该多聊了几句,喝得太多,可能酒精刺激了他刚吃过的什么药。都怪我!”我和菲相拥而泣。我拖着她过去坐。她的手和我一样冰冷。
“怎么回事儿?他究竟是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就……”菲瑟缩着,不停地哭诉着。我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不停地流泪。
“谁是家属?”从抢救室里出来一个戴大口罩的医生。我们急忙迎上去。
“我是。”菲哆嗦着回答。
“病人是过量酒精诱发药物中毒,现在需要紧急手术。请家属签字同意手术。”
“什么药物?要不要紧?”我问。
“初步判断是某种新型抗抑郁药物。好在他服用的剂量不大,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得看他服这种药的周期有多长,对它的依赖性有多大。总之,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的。”“大口罩”说。
“抗抑郁药物?”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菲哆里哆嗦地签了字。“大口罩”复又进去。
成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服用它呢?而且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原来他喝醉不仅仅只是些感伤而已!在他的“盔甲”下难道藏着那么深的痛苦吗?我想起他喝酒时的样子:疲倦的眼神,伤感的笑容,他拉开的领带,颓废的衣领,他不停地喝酒。
“以前知道成吃这种药吗?”我轻轻问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