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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英一出面,那女子就再也没来了,可老四却像中了邪似的,人家来找他他躲着不见,等人家真的走了,他却放不下了。双英就不高兴,说起初是你不乐意人家,现在我帮你赶跑了你又后悔了,你不是让我难做人吗?老四想想也是,不能让媳妇还没过门就跟婆母搞不好关系,就下定决心不再去想这件事,一门心思只去喂鸡,拣鸡蛋,卖鸡蛋,天一黑就蒙头大睡。
过了些日子,老四在镇上卖鸡蛋的时候居然一头碰见了她,老四盯着她看,内心复杂得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是盯着老四看,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又怕别人看出来,只好转身走人,老四心里更加复杂了。傍晚,老四提着装鸡蛋的空篮子,一边慢腾腾地走着,一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有点酸酸的,加上本来就有些驼背,头就垂得更低了。走着走着,突然发现眼皮子底下有一个大脑袋,定神一看,居然是她!老四咧嘴笑了,说正在想你呢,你就出现了,这真是缘份啊。她说想不到你这么会说话。两人就一同散起步来,暮色中,老四发现她虽然矮了些,但五官并不很丑,而且能说会道。老四试探着说你觉得我妈这人怎么样?她说她人很好啊,但她特别卫护你,你看那天,她夹枪带棒的多厉害。老四说她就这么个人,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她说反正我是再不会到你们家去的。老四说那怎么行。她说除非你妈向我陪礼道歉,请我去我才会去你们家。
当天晚上,老四主动找到双英说话。双英看他东扯西拉心神不定的样子,就说你什么事直说吧。老四说我今天碰到她了,我觉得她其实挺好。
双英停下手里的活计站着不动,半天才说,随你吧,我真是多管闲事。
老四说她怕你呢,她不敢上我们家来,她说……她说要你请她来她才会来。
双英说嗬,她好大面子呀。说完扭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丢下一句话:这么厉害的媳妇不要也罢,我还怕她坏了我张家的血脉呢。老四跟在后头喊:还不是怪你,你不让我生这病我能这么困难吗?你以为我不会挑好看的?双英不做声了。
晚上,老张两口子又来到了我的脚上坐着,这几年,我的脚已经成了他们的小板凳了,经过三次分家,老张两口子除了一张床,几只锅碗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了。双英拿来一个破棉袄改成的蒲团放在我的脚上,老张就在那张蒲团上坐下来,这只蒲团已经成了老张的专座了。自从跛了腿断了胳膊后,老张就开始一天一天地瘦了下来,还没有垫蒲团的时候,老张的尖屁股硌得我的脚生疼,老张却说这楝树也老了,树根硬得像铁,硌得人屁股生疼。我听了想笑,自己屁股上没肉,倒怪我老了,硬了。双英说我是不会低这个头的,要请你去请去。老张笑了,说人又不是我得罪的,我才不去请,再说,就算我去请,人家还不一定给面子,人家要的是你亲自去请。双英说她还不得了了。
只是把老四急昏了头,几次想再提那个话题,都被双英有意无意地岔开去。就这么过了近半个月,一天,近中午了,还不见老四起床,双英就过去敲门,老四在里面说不要管我,让我睡觉。双英说总不能光睡觉不吃饭吧。老四说不吃饭。双英喊了一阵,没反应,就去忙别的去了。到了晚上,还是不见老四起床,又去敲,老四还是不开门,不吃饭,双英有点慌了,赶紧去跟老张说,老张一听,火了,说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只知道为难家里人,只知道跟家里人发狠。老四只是不做声。第二天,双英撬开了门,把饭菜端进去,老四哭兮兮地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好。
双英一听也哭了,放下碗筷就去换出客的衣服。老张说你还真要去请她?
双英说我这不是向她低头,我是为我儿子,我是向我儿子低头,再不请要出人命呢。
老张说还没过门就弄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谁是谁婆婆呢。
双英一听,抱着半只还没穿上的袖子呆住了,呆了一会,眼泪就流了下来,说我接了三个儿媳妇,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真是丑人多作怪。老张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丑人也是人,不能看人丑就欺负人哪。
我怎么就欺负她了,是她先欺负我家老四,我才上去劝了几句。双英叫起屈来。老四也是,自己没个定数,听老三一说这样想,被她一缠又那样想,尽害得我难做人。临走前,双英到老四房门前大声问:老四,你那对象叫什么?
老四说你就别去了,是我自己活腻了,你去了也就这么回事。停了一会又说她姓黄。
是老张陪双英一起去的。大约一顿饭工夫,老两口就回来了,双英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我的脚上,眼泪又往下直掉。老张说哎哟,老哭有什么意思,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孩子嘛。
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老四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故意绕道从老张和双英的面前过,双英望向一边,老张赶紧说你还不起床收拾收拾,人家明天一早就来了,你那个狗窝哪里坐得进人?老四听后,假装无所谓,其实进屋的脚步都已经颠起来了。不多一会儿,老四从屋里出来,手上端着两杯热茶,径直送到了父母手上,也不说个什么,转身又进屋去了。双英的脸立刻柔和些了。
第二天,小黄果真来了,双英宰了一只鸡,老张把院子扫了一遍,大家就坐在院子里说笑。到了吃饭的时候,按照惯例,孙子们都过来陪客人,说是陪客人,其实是借机吃点好的。
老大老二的孩子早早地捧着碗等着了,只是不见老三的孩子过来。后来,老三过来说,他不过来了。却不说什么原因。
吃了一顿饭,小黄就扭捏着要回去,明知她不会久呆,老张和双英还是非常认真地留了一会,然后就让老四送她回去。两人一走,双英就嘀咕:我怎么就是看不顺眼呢,这么矮的人,真是拿不出手。老张说你又来了,你的儿子就那么好吗?
双英说我家的孩子个个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怕是老四,我也看着他顺眼,不就是有病吗?你没听算命的杨先生说,有病是贵,没病的人命里煞气重呢。
隐隐约约听见老三那边有哭声,双英心里一惊,跑过去一看,老三两口子一个脸朝东一个脸朝西正吵架呢,不知为什么,反而是这对自由恋爱的夫妻爱吵架,三天不吵架就算很稀奇了,孩子像个小耗子一样地躲在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双英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老三媳妇说你问他自己只知道打牌赌博,家里什么事都不管,输得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双英说老三,你不小了呢,你要成个人了呢。老三说看看这村里,哪个不打牌不赌博,我玩一玩就天理不容?再说,你以为我愿意输钱?我还不是想赢一点回来。双英说老三,你什么不好玩,偏偏要玩牌?你听说有谁是靠赌博发了财的,我们穷家小户的,只有靠勤扒苦做。老三说行了行了,没你的事。
老张也赶了过来,拉住双英说你又要多管闲事,才得的教训你又忘了。双英想了想,刚要张口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老三家一直吵到晚上,老张死死地拉住双英,不让她过去。到了半夜,老三两口子打起来了,双英挣脱老张,披着衣服来到老三的窗前,听见里面打得哭爹叫娘的,双英大喊:开门,你们给我开门。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又喊孙子,孙子却光知道在里面嚎哭。后来,门猛地打开了,双英正要进去,却被冲出来的老三媳妇撞倒在地,老三媳妇拎着一个包,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双英,一转眼就跑得没了影子。
老三嚷道: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双英说你这个混球,还不去给我把人追回来,深更半夜的。
老三说死在外面才好。
双英走过去抱着孙子,说我不管你们死呀活的,不管怎么样,你们不能吓我的孙子。又对孙子说走,跟爷爷奶奶睡去。孙子一听这话,赶紧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一连几天,双英不停地催他去接媳妇,老三没好气地说她自己不会回来?
又过了几天,老三的小姨子来了,对老三说我姐要出去打工了,让我来拿她的衣服。老三说你跟她讲,她要还想要这个家的话,今天晚上就给我回来,不然的话,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小姨子说有什么了不起,挨打挨骂的家不回来也罢。说完拎着衣服包一踹门走了。
当天晚上,老三媳妇真的没有回来。第二天,老三去了一趟丈人家,回来后人就蔫了,媳妇真的打工去了,连个去向都没问出来,还被丈人家臭骂了一顿。双英说很好嘛,到底把人给打跑了。老三瞪了她一眼,转身出门去了。
老三一出门就是好几天,一开始,到了晚上,双英还一边哄着孙子一边向村边望,以为老三会回来,孙子坐在双英的膝盖上说你不要等他了,我不要他,我要你,你对我好些。把双英听得鼻子酸酸的。
老三终于回来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兴冲冲地对双英说,妈,您得替我照看照看儿子,我也要出去打工去了。双英说这不好,你两个哥哥我都没替他们带孩子,带了你的他们会有意见。老三说不管那么多,我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他们不是都有媳妇在家吗?双英想想也有道理,就没吱声了。
老三说走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双英大清早地起来放鸡们,顺便去开老三家的鸡笼,发现老三的房门大开,连喊几声老三,无人答应,双英就去喊老张,说老三已经走了!老张说这个混蛋,说走就走,我该替他养儿子的?又不是我生的。双英说有这么说话的吗。
从此双英身后就拖着个小尾巴,双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老大老二的儿子一有机会就涎着脸皮说噢,噢,你的爸妈不要你了,不要你了。双英吼完这个又吼那个,心里乱糟糟的,又不敢耽误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