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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如此贪婪的眼神,半夏垂了垂眼皮,心里暗自琢磨,这伍桂叶的眼神,就仿佛作坊已经是她的一般,她为何又有这样的底气?乌梅即便死了……
“喂,怎么也没人提起来!”
刚说完,伸过来一只手,把地上的篮子捡起来,然后揭开,把那白色瓷碗,狠狠地摔在伍桂叶身边的地上,瓷片四下飞溅。
周氏也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薄荷——”
薄荷却像是并不生气的样子,只把竹篮往家里那边拎走。
这一点都不像她的性子,要薄荷过去打伍桂叶几下,还让人好受一些。
伍桂叶依旧还是幸灾乐祸,“总算是有些识相的人了,你说人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想不开自己跳河,泡得跟母猪似得被捞起来……”
周氏扬起巴掌,却死死忍住。
她根本不能打拿着白糍粑来报丧的伍桂叶,眼里几乎能够滴出血来。
伍桂叶很是得意,咕噜爬起来。
“你们也要赶紧的,哪有自家闺女死了,也不去哭丧的。”
半夏却开腔了,“你那头的酒楼,还好?”
伍桂叶就当没有听见。
“伍桂叶,你也别得意,人在做天在看,你最好不要耍好样,我大姐要是真的死了,你也不要想回去了,不管你是聚丰楼,还是你那头的东西,你什么都别想得到,你就好端端地看着,你过的好日子,趁着把你拐骗过来的时候,你那夫君,带着外室跟孩子住进了你家,打你的孩子,真是报应!”
“你胡说什么!”伍桂叶心乱了。
“你别管我说什么,你只要好好管住自己就行了,你以为我们家的作坊开到这么大,会没有一点本事由着你拿捏?天真,现在我能让你那酒楼被砸得不成样子,明日就能让整个都消失,我不管你现在跟谁合作,那庞老板多大的家业,衙门里不是还有人?你以为他为何跟过街老鼠一般的惶惶不可终日,也只有你还听信他的话,你既然自己这么蠢,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半夏很平静地说这些话。
伍桂叶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她的确可以不信的,但半夏的话却在她耳中扎了根,可不就是,他们不也是因为惹上了作坊,才会逃跑吗。
家里的酒楼被砸了她是得到消息的,这么说是半夏这头做的?
她突然打了寒颤,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
这作恶的人,往往更知道害怕的滋味。
周氏见她如此,也道:“还不滚出去!”
伍桂叶念念叨叨地往回走。
“半夏,你这般说出来,不会打草惊蛇?”
半夏脸上浮起一丝无奈,“要大姐已经不在了,打草惊蛇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要不让伍桂叶乱了阵脚,庞老板怎么会浮出水面。他们一个都不得好死!”
正文、第215章 薄荷的决定
事情并不是一日两日就成了这个样子的。
半夏心里有千般滋味在翻滚,乌梅回来时候的强颜欢笑,她极力镇定说一定能够自己解决,但当时自己在做什么呢?在想着作坊里的事情,在想着以后要开的酱菜园子,在想木薯马上需要收获……
如果多留点心,何至于此?
要当真是失踪她还能骗自己一定能够找到,但现在连尸首都找到了。
薄荷那平静的表情,孙氏的呼天抢地,苏有义的越发阴沉……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点。
半夏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而跟苏有礼去找张留几个。
听闻这边已经找到尸首,作坊那头的人跟村子里的人,无头苍蝇般地四处找过,便停止了搜索。
屋子里这边的人,以苏钱氏为首,要先过去瞧瞧。
她声音有些沙哑,“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只能抱一丝侥幸,要当真的是……”
孙氏抽泣的声音又响起,这一回苏钱氏没有斥责她,没有那般凌厉的眼神,整个人平白就老了好几岁,“要是,我们也不能让她走得不安稳,但总要过去亲自瞧过才能罢休,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
“爷们儿这时候过去瞧不太好,就……”苏钱氏看着孙氏那般样子,就有些说不下去。
李氏叹了一口气,“娘,我跟你去吧。”
周氏见此赶紧又道,“我们也去,要是那大姑子还敢撒泼,我就给她巴掌吃!”
于是,苏钱氏带着几个媳妇,过去瞧。
孙氏是被抬着回来的,那衣衫鞋袜,却都是乌梅的,身量也像。只因被水泡过,面目已经完全看不见,本指望让她认认乌梅身上有什么标志一类的,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倒是李氏瞧了又瞧。有些疑惑,乌梅的手曾经被刀伤过,还有尾指也长。不过是模糊的记忆,她也不敢多说。
苏钱氏回来之后,就开始准备丧礼。
苏有义得知李氏说的那些,过来不让苏钱氏过去。
一门心思地认定,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乌梅。
苏钱氏瞧着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声音就大了一些,“已经认不出来了!你说不是,我们自然可以不去。但万一是呢!”
万一当真是,他们能不去送送吗?
苏有义说服不了别人,自己却躲到一旁,打定主意不去。
“哪里来的讨债鬼!”苏钱氏撑着身子在那忙,几个媳妇在这种紧要关头倒是合拍。也不需要她操心,甚至她没有想到的没有空理会的,也能够一一办妥,她又是感慨又是想念当初院子里热闹的日子。
如今,孙女都嫁了,她却还看不破。
半夏跟苏有礼,找到张留几个。
新嫂子也在那。眼眶微红,对半夏道:“半夏,那个人怕十有七八是乌梅,她拎着东西去河边洗,就再也没有踪迹,后来漂上来才知晓。河边也有滑落的痕迹,那东西也像。”
半夏张着的嘴巴就有些合不拢。
张留跟苏有礼在一旁窃窃私语。
新嫂子抿嘴想了又想,见半夏猛然晃头,“不不不,我娘都说有些不像。反正你们只查到落水是不是?是赶巧了,我大姐一定在别的地方好好的呢,不会是她,不会是……”
新嫂子揽过半夏,眼泪扑簌簌下来,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半夏停止了挣扎,愕然不已。
新嫂子见此,才略微放心一些,“这事情本不该由我跟你说,但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要我们得的消息还不准,外头……”
很多画面在半夏脑海里划过,怪不得会如此。
“半夏,不要想太多了,人各有命,等以后……”新嫂子的声音就有些苍凉,“这活着就是受罪,有时候还真的不敢死,却不能甘心,到后来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但我们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人的命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你爹娘怕是也晓得当初这边不安稳的时候,当年我跟你叔差点就饿死了,要不是挺过来,谁又能够想到有如今光景。”
话扯得远了些。
半夏发呆,新嫂子说张留是从侥幸活过来的,她看着也理解,又见他们对狄彦十分的崇敬,那么他也是?但年纪似乎不太对啊,又没有真的从骨头堆里带着人,谁会服他,而且要真的是这般,那么木十九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能够是军医?林飒呢?
这么多的问题,半夏已经不想去想了。
哪怕他们是土匪,接触下来也是好的,哪里想到跟自己想的天差地别。
如今,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张留带着人追踪而来的消息,还真的是差不多作准了。
乌梅真的死了……
她脚步有些虚浮。
新嫂子又在她手里塞了些东西,“你大姐既然已经去了,那边本来也不安好心,不能让他们太过张狂,丫丫也会吃亏。”
许多话,半夏就有些听不进去了。
她还打算去酒楼住着,她还想着能够找回乌梅,她想过最坏的打算莫过于乌梅被关了起来,或者逃到了什么地方,一定能够找到的。
没想到,现实鲜血淋漓地摆在跟前,刺得她浑身都痛。
苏家院落死寂死寂。
却偏偏来了客人,是简氏。
也不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又对苏钱氏的反应不满意,也不知道怎么就惹火了苏钱氏,被打将出去,“滚!收起你的黑心肠。”
“嫂子,纸怎么包得住火,要不是心虚,你当初还会给我东西?我这不过是过来问问,要好好说大家也都好,要不行,到时候你得罪了大人物还不自知……”
苏钱氏气得浑身都发抖。
周氏拎着扫帚,把简氏赶出了门。
苏家众人,去了聚丰楼。
乌梅是出嫁的女儿,自然是要入伍家的坟。
丫丫转动漆黑的大眼睛,小声问道:“不是说娘回来了吗?”
一句话问的大家眼泪再也忍不住。
伍良平整个人在灵前,也不知道呆了多久,被压垮了一般。
四处招呼的,果然是伍桂叶,她见半夏抱着丫丫,张嘴就道:“你个丫头总算是舍得回来了,你娘死了!”
“什么是死?”
“就是她不要……”伍桂叶张嘴就说,被半夏的动作止住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其实半夏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帕子,上头绣的兰草都不成样子。
偏偏是伍桂叶自己绣的。
半夏一边拍拍丫丫的后背,一边对伍桂叶说道:“丫丫大姑是吧?你也是做娘的人,自然会疼惜丫丫的吧,想来也是,丫丫要是有什么,等于你自己儿女有什么。”
“你……你你——”伍桂叶说不出话来。
伍家在这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又因上次闹腾一番,就是有心要来的,也要掂量一二,免得沾惹上自己。
一时说自个媳妇跟人跑了,一时又说是失足落水,如此胡乱做事的,要跟聚丰楼合作怕是也要多掂量掂量。
伍桂叶压低声音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半夏耸耸肩膀,“我一个姑娘家,哪里能怎么样,这也要看你对丫丫怎么样嘛!不要这么吓人。”
伍桂叶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