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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七八点钟的太阳的。
她问,如何评价自己的网络生活?
他说,没有网络就没有现在的我。每一个人都有无数个自己。网络挖掘出我们的另一面,并加予放大。网络的虚拟性能让我们更易走入自己的心灵,去触摸人性的最深处。网络生活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梦想的乌托邦。它已经成为越来越多人的自下而上状态。但令人遗憾的是口水与一个个现实社会反射过来的小圈子正逐渐涂沫在这个乌托邦上。乌托邦的消逝是必然的。网络将更为凸现其工具性、功利性的一面。所以人们要学会安静。网络是网络,生活是生活。身是身,心是心。身要如何,让它如何,守得灵台一点清明,也在红尘笑,也在红尘哭。
她问,你觉得自己文章的风格是属于那一种风格?网络给予你和你付出的成正比吗?
他说,这是评论家的事。不过,喜欢王小波。毕竟他用死亡为我以及我这样的人指出了一种可能的方向。至于得到与付出则是一个说不清的话题。我喜欢下棋,下棋有三心:执着心下棋,菩提心修性,无常心看输赢。一个人若太在意得与失,必然患得患失。而烟花散去,繁华敛尽,当我们老去,在临死前一刹那,我们或能明白,得到的只是一个个记忆,付出本身就属于得到。“物”是我们的生存手段,但不应该是我们的生存状态。
她问,觉得那位作家对你的作品影响最深?平时看其他作家的书吗?
他说,诸子百家、唐诗宋词。我曾经是一个编辑,大量阅读过许多成名及未成名作家的手稿。这会是一段很好的学习经历。所以非常感谢给过我这个机会的某文化公司老板。感恩的心或许会让生命更有一点意义。在我开始写作后,很多朋友给了我许多帮助。谢谢他们。
她问,网络写作使你成名,有没想过有一天,没有网络的存在了,或者是网络人人都会写了,你会怎么选择?有影响吗?停止写作你会怎么样?
他说,网络不会消逝,它只是越来越深地溶入人们的生活里。网络本来就是人人都会写,人人都在写,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写作是我目前选择的一种生存方式,在可以预见的日子里,我不会停止。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忽然厌倦了,那么那时一定出现了我所喜爱的另一种生活方式。明天的风明天将吹起。今天的我,只需看着河水悠悠。
16
其实你知道自己与她说的话只是一些书面语,在很长一段时间,你对此都深感困惑,这些汉字,已经变成铅字的东西是如此陌生,自己好像从来就不曾认识它们。你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何会这么说,而且叽哩呱啦说了这么一大串。你靠在电线杆上读手中的报纸。灯光昏暗,撒出一大把长短不一的金针。眼睛微微刺痛。你读过许多次了,但每一次读,心中总是会没来由地悸动,那个在文字之间孤傲纤尘不染的灵魂真是自己么?它们是从身体的哪个部位跑出来的?你有些得意,拧开纯净水瓶盖,喝了一大口。水丝丝甜甜,似轻风袭来,将一些郁积在胸中莫名的烦躁拂去。你把报纸折叠好,塞回裤袋。
地上有不少垃圾。清洁工人一般是在凌晨四五点钟开始打扫卫生,想来这里也不例外。你的脚踩在一堆葵花籽壳上,咯吱咯吱响了一阵,像踩到一只刚生出来的小老鼠。你抬起头,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正坐在一个大竹箩筐后的一把小木凳上。箩筐里的葵花籽堆得尖尖的,里面还扔着几根白蜡烛,一盒火柴,一叠用报纸折成三角形的纸袋。女人的头发乱篷篷,一半黑一半白,没有光泽,似乎很久都未洗过,还沾有几枚葵花籽壳。你在女人面前站住,掏钱称了半斤。本来吃不了这么多,可半斤才一块钱,你也不好意思只买几角钱的东西。女人指甲甚长,里面全是黑色的污垢。你弯下腰,递给她一枚硬币,笑了笑。她没理你,接过钱,揣入口袋,扭过头与蹲在旁边的一个老汉打招呼。你走开了,将葵花籽一个个扔入嘴里,往牙齿上一嗑,舌尖顶进,往上一挑,再打上一个圈,瓜子壳与瓜肉就分开了。你呸地一声往地上吐出瓜子壳,心中一漾,这在大地方恐怕马上就有戴红袖套的老太婆从阴暗的角落里蹦出来。你有一种破了禁忌的欢喜,但你没再这样吐下去,用手托着,将瓜子壳吐在手心。葵花籽非常香,比遍布大小超市的“恰恰”葵花籽好吃得多,但也可能是心理感觉。
小时候你不会吃葵花籽,总连壳一起嚼,舌头笨极了。是你姐教会你的,准确说,是她灵巧的动作逼得你不得不用心去学习。两个人合买一包葵花籽,她老是迅速地吃掉十分之九。所以,你为自己现在剥食葵花籽的敏捷暗暗高兴。有些本事确实一旦学会就终生受益。“本事”这种东西很古怪,不是说有本事的人就一定混得好,有本事的人往往恃才傲物不容于世人前寂寞身后凄凉。当然,你在这里偷偷置换了“本事”的概念。你微微地笑,想起在曾经遇到的一个女孩儿。她说,给我一条鱼,我能饱餐一顿;教我学会捕鱼,我则能温饱一生。你没好意思说这是《读者》上的一些专门欺骗无知少女的混账话,但你坐在她对面,她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你。你只好说,给你一条鱼,你饱餐一顿。给你无数条鱼,并建起一座水库,你能幸福一生。若只教你学会捕鱼,却没法子带你离开草原,你还会饿死。并不是所有的本事都能混来饭吃。在海边要学会捕鱼。在山上要学会打猎。万万不可在海边向人夸耀自己打猎的本事。你为自己说的话脸红,这是一些注了水的猪肉,人吃了后,十有八九得拉肚子。其实你很想告诉这个女孩儿,这世上的道理都是婊子,说到底,只是价钱问题。但“婊子”这个字眼显然会伤害她。她太年轻了,还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些粗俗的字眼。
风渐渐大了。你到了一家影剧院门口。一块布制的广告挂在两株歪歪扭扭的法国梧桐树之间,被风吹得鼓鼓胀胀,上面的“姜文”先生几乎欲腾空而起。这是《天地英雄》的剧照。你看过,冲着《鬼子来了》与《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两部片子,你觉得也要给姜文一点支持,便买了正版碟,但片中那个遣唐使勒马堵住城洞时的样子更令你着迷。而赤膊的安大人似乎也比姜文扮演的校尉李更性感。这片子其实挺不错,起码比色彩斑斓的《英雄》好,片头那个古色苍莽的大唐雄风更是让人热血沸腾,但你看完这部片子后还是骂了娘,而你看《英雄》却没骂。有什么比让人燃起希望然后又亲手无情地将它打碎更为残酷?你情愿自己胸膛里一直都是死寂冰凉。
你想,这个导演还不如请你去当。结尾要赶商业片的潮流,歌颂佛法无边,也不能这样瞎折腾。一片蓝光铺天盖地,死了的小和尚一咕噜翻身站起,一式九阴白骨偷心爪,这玩的是什么?前面八十分钟的节奏全被打得稀哩哗啦。估计导演想玩一把行为艺术,故意把一大砣粪便搁在片尾。你想,故事起缘于驼队被沙暴袭散。结尾还不如让好人全被坏人宰了,让坏人全死于沙尘暴中。一干丫挺的包括舍利子什么的,全尘归尘、土归土。如是不仅能弘扬正不压邪,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透出天地间的悲怆,而且还可以培养小朋友们的环保意识胆敢与大自然作对的,不管唱红脸还是扮小丑,都注定要死无全尸。
强国梦,何日起?丹青笔,手中提。恨不得提刀直上九重云霄,斩尽一切逍遥。噫,久有杀戳意,愿闻风声若鬼泣。啾然戈壁,白骨磷磷。寒刃交相击,万千山河皆涟漪。生何足惜,但愿与英雄相伴语,只为见那天地间不惧无悔之浩然正气。靠。没料结果却这般滑稽!
地上满是梧桐树的叶子,打着旋儿,呼啦啦的。你往四周看了看,没找到垃圾筒,你蹲下身,将手中的葵花籽壳小心地倒在树根下。你注意到买票来看电影的人并不多,偶尔几个,也是手拉着手。他们对恋爱的兴趣应该远远大于电影本身。你的手往裤兜揣去,忽然发现报纸不见了,心里一惊,赶紧回头。你找了很久,没有找到报纸。你一直走回到买葵花籽处。那个女人还在。你希望那张报纸是遗落在这儿又被这个女人折成纸袋。你想上去问她,可开不了口,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你想,该丢掉的东西迟早会丢掉。你这么想着,心里有了些许快活,脚步也轻快起来。
你在一家夜宵摊吃了一碗豆腐脑,几个小笼汤包。味道非常鲜美,你心里也热气腾腾。小时候妈妈隔三差五就会做豆腐脑挑去卖以贴补一些家用。你馋不过,常偷吃,姐姐一般会替你打掩护,用身子挡住爸妈的视线,哥哥老是会去打小报告。你气不过,那时你与哥睡在一张床上,你半夜就死命拽被子,你哥也拽,你力气没他大。你拽不过,就跳下床去厨房倒了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下去。为此,你挨了你妈一顿痛打,你哥也挨,所以你一声都不哭,而且很高兴。你想,这就是告密者的下场。豆腐脑好吃得紧,白白嫩嫩。老板的手就像变魔术,往上面飞快地撒着碧绿的葱花、红色的辣椒末。你又要了一大碗,美美地喝着。
17
你吃过许多地方的豆腐脑。北京的豆腐脑喜欢加一种卤,褐色的,由黄花、木耳、口蘑、肉丝加团粉熬成,味道偏甜,尽管《故都食物百咏》称:“豆腐新鲜卤汁肥,一瓯隽味趁朝晖。分明细嫩真同脑,食罢居然鼓腹旧。”你却不大爱这个“卤汁肥”,每来到早餐铺子,必定叮嘱老板万万不要加卤,豆腐脑盛入碗中,往其中倒些辣油再拌入蒜泥,就已足令你食指大动。
四川的豆腐脑确是挺好,融麻、辣、酸、香、烫于一碗,尽得川味之真意。调料先搁在碗底,生姜末、花椒末、味精、鸡精、红油辣椒、榨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