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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著讲著我心情似乎不那麽阴霾了,浩气长存地说我今儿个就最後一天了,走我请你们杀馆子去,正说著门就开了,顾鹏飞那厮就站在门口,看著我们笑得那叫一个勉强。
我立马就不说话了,我一寝室的哥们也都看著他没吭声儿,其实有些时候我想过我寝室的哥们们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我俩的关系,毕竟我和他打得火热那会是一天见三次面都觉得少,在朋友面前也是卿卿我我,不是脑子进水了的大概都感觉得到,不然怎麽每次我提到顾鹏飞的时候他们总用一种特飘忽特暧昧的眼神看我呢?
顾鹏飞看我们都盯著他有些尴尬,走进来笑著说你们在聊什麽呢这麽开心?然後他一下就注意到地上如山的行李,随後突然把视线转向我,我忙不迭地避开。
他说你干什麽呢,这麽快就走?我没吭声没理他,我那总是嘈杂的寝室这时候怎麽就这麽安静,对面的哥们动都不敢动一下就跟闯进来的是一悍匪。
过了好久,他的衣服摩挲似的响了一下,然後我听见他说,苏锐,我在问你呢。
我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火气,腾地一声跳起来,几步走到他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很平静地说,我还能留到什麽时候,你说啊。
他有些不明白我的意思,说你可以再呆几天,等安排好了再搬啊。
我说怎麽,你那个曹伯伯不打算找我麻烦拉。他好象一下子懂了,说你别担心,这个我会跟他去说的,然後他看了一眼我後面的哥们,我那群哥们是真太识趣了,马上有一个站起来说,我忘了我还要洗衣服呢,然後另外的都站起来说哎我还没吃饭,我的书忘在教室了,一个个全往外跑,顷刻之间寝室里就只剩我们俩人。
顾鹏飞见没眼线了,这才放心地说,我刚才已经给他打过电话,劝他说证据不足还没定论之前就把你开除了这不太合理,他也承认自己太冲动了,说你可以暂时留在学校里,等事情察清楚再说,如果搞错了立刻恢复你的学籍……,我没等他说完,冷笑了一声,说查清楚?怎麽才算查清楚?等著条子找上门来?他说你听我说完,你不用这麽急著走,我帮你在外面找好房子,再让我爸替你联系好工作你再走好吗?我说好,是不是你还得帮我请个保姆照顾我?
估计他是被我生硬的语气吓著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我,我一把推开他,说,顾鹏飞,本来我决定好歹在这里睡最後一夜明天再走,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说完我转身去提行李,大包小包地往身上扛。
他立刻有些急了,伸手过来夺我的行李,一边抢一边说我怎麽了我又哪里做错了你说啊!你现在出去住哪儿啊天都快黑了!我一看外面阳光明媚的才正中午呢,心想你眼睛瞎了不成。我一边跟他抢一边说你放开你的狼爪子,我苏锐早跟你没关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才觉悟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呆去我受够了!我这人贱你别对我好我恶心!我看他还执拗著不放,板著脸说你放不放,你放是不放?!他一脸委屈说苏锐你别生气我们好好谈谈……我立刻打断他说我就只问你一句,你放不放?
他讪讪地停下了动作,可手还没松,我们就跟定格在那儿了一样,半晌之後我看见他十分艰难地摇了摇头。我继续一脸凶相地威胁,开始倒计时,我数三…二………倒计时就代表我的最後通牒,一般来说我只要数到二他都会妥协,可这次顾鹏飞是特别勇敢,我故意把“二”拖长了四个八拍他就楞是没放!
我见他坚定不移,立刻自己松了手,对他笑了笑,说好你够狠,行李送给你陪葬我他妈不要了!
随後我把所有的包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走,健步如飞。
他在後面使劲叫我我没回头一次,出宿舍大门的时候我觉得他声音里都快带著哭腔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惹他哭过,虽然让他哭是件极其艰巨的任务。
记得那次大二暑假去云南的时候,我站在大理一风景秀丽的江边让他给我照相,他拿著机子比画了半天说逆光的效果不好,我就很自然地想挪一地方,结果脚踩上一石子重心一不稳当时就翻江里去了,本来我水性不错刨几下就回来了的,都是他在岸上像杀猪般的乱嚎惹得我想笑,结果一笑不打紧一口水呛进来我立马就沈了,一下子就给冲了十几米远,我迷迷糊糊心想我要是给溺死了那该多逊啊,听说溺死的人都面部扭曲浮肿,肚子跟怀胎八个月那麽大,嘴里还地叼著水草地衣,我要这麽个遗像放灵堂上面给亲戚老表见了,还不把爹妈羞死。
後来我醒了看见他两眼通红地跪我跟前,脸上还挂著水珠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眼泪,然後旁边一朋友说苏锐啊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你掉下去我们都没反应过来顾鹏飞一头就扎水里去了,衣服裤子都没拖更别说脖子上挂著的相机了,喏报废了。我当时看著那水灵灵的相机觉得特感动,心想那可是一尼康啊,上万的。我看著他说你挺行的啊,你不一旱鸭子吗什麽时候学会游泳的?他哭丧著脸说我压根就没学!跳下去我比你还惨挣扎都没有直接沈了!旁边一朋友又接话头说,他跳下去纯粹是制造视觉效果,人家一渔夫听见我们在喊才顺便把你俩捞起来的,要不你俩直接上太平间缠绵了啊。我切了一声说我还以为是你救我呢敢情你来陪葬的啊,还哭成这样我不是还活著吗。他抹了把鼻涕说你孔雀什麽啊,我在哭我那尼康呢。我当时就想骂他靠,昨晚在床上让你欲仙欲死的可不是一照相机啊。
我想著想著鼻子就酸了,我这人说话很直可是有些东西藏得很深,那次之後我每次生他的气时,他那张带著眼泪的脸就立刻在我眼前晃悠,我敢说我妈哭我都没这麽紧张,可是他就只为我流过这一次的眼泪,我还是用我宝贵的生命做赌注才看到的,比起我为他流的眼泪,那简直是沧海中的一滴水。
我曾经确信我们会长久,可我们还是分了,就像一本书上的男子对他要分手的女友说:其实我们发展下去的最终结局只有两个,不是结婚就是分手,可我们怎麽可能结婚呢?所以必定只有分手。我告诉小妹,你要相信我们确实是不得已了才分手的,但我每当在夜晚一个人看著那片光海的时候,我会反复问自己,真的是不得已吗?真的吗?
我想起我们刚分手的第二天,小妹碰到我悄悄说昨天晚上顾大哥和一些朋友出去吃饭时喝了点酒,他当著全桌子的人失声痛哭。我听了很淡然地笑了笑,说那他也太逊了吧。其实那天晚上我蒙著被子流了一夜的眼泪我都没敢告诉小妹。
我在脑海中翻阅一页页的回忆,径直向校门方向走去,我走得很快,我怕慢了的话眼泪就会趁机流下来,我一点也不坚强只是擅长做作,特别是在顾鹏飞的面前,我就是不要在他面前哭,我在任何人面前哭都可以,就是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哭。
这时我突然听到後面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顾鹏飞,他把我的所有行李都背在身上,小跑著追我,那姿势之轻快,就跟他背上背的是几包氢气。
他朝我喊,你实在要走的话我送你,这麽多行李你提不动的。
我听他都放行了,想算了,停下来等著吧,再怎麽说我也不是那麽小气,毕竟曾经恋人一场,好离好散。可是我看著他跑过来我心里突然就害怕得要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恐惧,这恐惧是哪里来的,我简直就觉得那朝我移动的就是一定时炸弹。
他都要追上了我突然撒丫子就跑,他楞了一下急忙加快脚步,边跑边喊苏锐你跑什麽啊?你等我一下你行李不要拉?我不怎麽样我就送送你你跑什麽啊?!
我根本不管他在後面鬼哭狼嚎的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也真够厉害背那麽多重物和我的距离居然就没拉开,我一溜烟儿冲出校门直奔大街上立马拦下一出租钻了进去。
我刚关门顾鹏飞就赶上来贴车窗上,一个劲地拍示意我开门,我朝著司机吼快开车,那司机很是惆怅地望了顾鹏飞一眼说那小兄弟不是要进来吗?我说你瞎操什麽心又不是你家兄弟开车吧你!
顾鹏飞在後面一直在叫我的名字,直到我们的距离远的看不见为止,我没有回头,可我知道他还追了几步,估计最後清楚认识到人和机器之间的差距而放弃了。
甩掉他之後我重重地松了口气,奇怪,我都不知道我有什麽气好松的。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去哪啊,我这才发觉我出了校门就是一路痴,平时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给顾鹏飞或是小妹像狗一样牵著,他们去哪我去哪,重庆的地势又崎岖混了四年了我连方向都摸不著。
於是我潇洒地往後坐一靠,仗著皮包里唯一的一张大红色RMB,说你甭管我去哪儿你只管开,见一顺眼的地儿你把我扔那儿就成。然後我看见後视镜里那司机伯伯的表情特扭曲特伤感,估计是在感叹又一个崭新的失足小青年儿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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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事实证明我们重庆人民是梗直的有爱心的,那司机伯伯硬是拉着我转遍了我学校方圆二十公里的大小街道,一边监督我记笔记一边说我今儿个就舍命陪君子你可记清楚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了啊。
等我基本视察完我市的基础建设已经差不多下午三四点了,我琢磨着该去找房子了不然我今后住哪儿啊,于是告别了好心的司机伯伯开始徒步翻山越岭,好在我是两袖清风没带走一片云彩,不然我能想象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是怎么一傻B。
我是辗转红尘上下求索,房子倒是找到几处合适的,可总不能说住就住啊,这租金还待商榷呢,我看天都黑了心想今天就先在哪个网吧混一晚上得了,结果走着走着我怎么就觉得景色眼熟呢,结果一抬头,RAINBAR那霓虹灯在不远处闪得特妖孽。
我这才发觉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来这儿了,以前顾鹏飞不让我一个人来,说我这模样勾人犯罪,要引起社会治安问题影响市政建设,非得和我一起来不可,你说你来就来吧,稍微一长得有点人样的男的跟我搭搭讪,他就用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