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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就特别不顺气,一天茶饭不思,倒不是心疼那姓顾被一妖孽糟蹋了,而是一想起那妖孽牵过的手我也牵过,那妖孽看上的人我也看上过,就恨不得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後来想想再怎麽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还是遛到餐厅去洗劫一下的好,没想到一踏进餐厅我立马都能哭出来,那妖孽带一帮狐朋狗友正在那大块朵饴,其中还有一只叫顾鹏飞的王八羔子。
我立刻以左脚为圆心转了个身,正准备飞也似的仓皇而逃,可是晚了,身後曹莹莹的声音已经响起,哟那不是苏锐吗,怎麽刚进来就要走啊。
好狗,不对,大丈夫不吃眼前亏,我忍了,刚跨出一小步,便听到她说,你的事我爸说了,这次就算了,好歹你爸妈也求了这麽久啊,我爸还说你都进医院了,我说不会吧,人家苏锐有的是脾气,哪是喝那麽一点儿就歇菜的货色啊?
当时餐厅里就没声了,谁都闻得出这明显的火药味,我下一步是怎麽也迈不下去,一转身走那妖孽面前,一直没吭声儿的顾鹏飞倒是挺紧张地站起来了,隐隐挡住我的去路。
让开,我对著他冷冷地说。顾鹏飞皱著眉头,微微地摇了摇头。
气氛有些僵持,然後我听见曹莹莹有恃无恐地说,你上次让我在那麽多人面前丢脸,你一杯酒就解决了?我还混不混了?
我说那你想怎样,她说你挨我一耳光好不好,然後她对著顾鹏飞说,鹏飞,替我给他一耳光。
我听了面无表情地看著顾鹏飞,我说你敢,你不要命了就动我试试。
给啊,曹莹莹有些不耐烦,我就不信他敢还手。
顾鹏飞最终连手也没抬一下,转过身去很平静地说,我不能,这麽多人看著,我还是学生会主席,我还想要这个位置。
我听了一把就将他推开,抄起桌子上一玻璃杯就朝曹莹莹扔过去,若是瞄准了,这妖孽肯定重伤,可顾鹏飞那杀千刀的偏偏就从後面死死扣住我的手,说苏锐,够了!冷静点!
我挣扎的特拼命,我说你给我放手,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要教训这娘们!
然後曹莹莹从椅子上一下子跳起来,照著我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得那是响彻云霄荡气回肠,我被顾鹏飞那厮抓著连躲的余地都没有,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立马嘴唇就磕破了,我想起以前看电视剧看人家挨耳光挨得吐血就觉得特假,现在我才知道王八真是他妈的四只脚。
顾鹏飞就像触电一样放开了我,我还没缓过气来心想你们还真当这是男女混合双打,配合默契啊。我今儿个才知道耳光是这样甩的,以前我甩顾鹏飞的时候怎麽就没甩出血来。
事实证明我高估了曹莹莹的素质,她一穿裙子的不好动手动脚的,朝旁边的男的使了个眼色,那男的顺势一脚踹我膝盖上,我立马就跪了下去,一点抵抗都没有。
这样多好,我就看不惯谁在我面前耍脾气,她居高临下地说,我的膝盖像碎了一样地痛,已经听不进。
估计我这狼狈样已经够她满意了,她笑了笑,招呼身边的人,转身就走。
顾鹏飞站在我身後没有动,他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扶我。
顾鹏飞,曹莹莹站在不远处叫他的名字,我知道,这是威胁。
可他的手没有迟疑,一把拉住我的臂膀,我突然发觉原来他的力气这麽大,足以支撑我身体全部的重量。我站了起来,可我却一挥手将他撞开了,他退後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
滚。我狠狠地说。谁要你的施舍。
说完我用力抹干净嘴角的血,扶著墙壁慢慢走了出去。大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悲壮气势。
外面的空气刚刚接触到我的眼睛,眼泪就突然落了下来,快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想起以前我和他还在一起时的事,那时我嫌学校的电脑速度太慢,常常跑到离这里一站多路的网吧去打游戏,经常玩得忘记了时间,每当这个时候,顾鹏飞就来找我,他也不催促,就站在网吧外面一直一直等,等无聊了就抽烟,抽完了去对面的小铺子买,回来再接著抽。有一次天都黑尽了,我才想起他还在外面,急忙关了机子走出去,看见他蹲在门口,手瑟缩在大衣里,冷得发白的嘴唇对我清寂地笑,他脚下的烟蒂零零落落了一地如同被这个季节丢弃和碾压过的花蕾。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有过和眼前这个人白头偕老的冲动。
只是那之後,我似乎对他的这种付出习以为常,他迁就他纵容,只会使我越来越任性罢了,对於我的坏脾气,他在最无法忍耐的时候,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就算是一张专给你暖床的电热毯,也经不起你这麽折腾是不?
如果说是我们之中某个人先厌倦了的话,那一定是我,有时候我宁愿他扇我两耳光,可他又只是无奈地笑,最多转身离开,反正从不和我一般见识,直到我第一次在街上遇见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那时候我就明白,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尽头,最多只剩一张面子在垂死挣扎。
可就是打死我一千便一万遍我也想不到,顾鹏飞会抓著我的手让一个女的扇耳光。
想到这里,又觉得他实在可恶,敢情我当初瞎了眼看上这麽个白眼狼,反正今後我当他是尸体,这几滴眼泪算是我曾经纯真感情的陪葬。没什麽大不了的,我苏锐一万人迷追我的人不比他少,赶明儿我左拥右抱一边儿搂一女的也恶心恶心他。
我顺过气来,扬起头刚想踏出崭新的一步就差点没从梯坎上翻下来,然後我发现右边的膝盖疼的厉害,走一步都费劲得很。
我就像一傻B木桩一样立在餐厅门口起码半个小时,後来好不容易看见一认识的哥们,赶紧扯著嗓子招呼过来请他顺便捎我回宿舍。
他把我裤腿卷起来一看,说,我说老大,你是天生感觉迟钝啊还是道上混久了麻木了?都肿成这样了没骨折我头给你!
我听我哥们说骨折了那时眼泪就差点唰一声下来,我说我一花季青年若是没腿了今後还怎麽活啊,我们足球队还怎麽活啊,我还是一主力呢。
我哥们那是哭笑不得,说你就一板凳上的主力你瞎操心啥,你还能走问题肯定不大赶紧上医院呗。
结果,我就这样被扭送回了才出来不满三天的医院里。
好在医生的诊断结果不至於那麽绝望,就一线形骨折,膝盖骨冰了条缝,石膏固定都不用打,休息一段时间啥事儿没有。
我正琢磨著我要是废了条腿该怎麽找那妖孽讨债,听到了诊断结果怎麽就那麽失落呢。
住医院的时候小妹又来了,我没告诉她我脚伤的真相,说是踢球踢的,那小丫头便又冷嘲热讽起来,说苏锐你一职业板凳终於有机会上场拉,是队长犯迷糊拉怎的?聊著聊著我突然想起了什麽,说淑仪,那妖孽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你和你男朋友还好吧?小妹立刻摆出万般柔情,说讨厌怎麽可以问得这麽直接,这可是人家的初恋。吓得我差点把过年饭都吐出来。我说你一女淫魔玩过多少处男了啊?也难为你了,那妖孽的破鞋你也看得上,害你哥哥我帮你抢男人,多恶心啊。她说苏锐你再败坏我名声小心我把你先奸後杀,我说瞧瞧,我说什麽来著,本性毕露了吧,要不怎麽当初顾鹏飞老防著你呢,你就一色母狼。
说著我突然就停了,发觉这个名字许久不曾出口,竟也会变得如此生涩。小妹似乎没有发觉我的异样,继续口若悬河地说她的趣闻轶事。
末了,我还是终於忍不住问她一句,顾鹏飞最近在干什麽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小妹瞪大眼睛说,倒卖海洛因呢,你不知道?
我跟著她装傻,说他不是巴基斯坦运军火去了吗?然後我发觉周围的病友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光看我。
小妹叹口气,摇摇头,说我还就怕你问这个,这几天好象没怎麽见著他,本来今天想叫他一起来的,结果除了厕所什麽地方都找遍了,影子还没有呢。
我听了再次咬牙切齿地在心中捅他一千刀。
然後我对小妹说你回去吧,你男朋友还等著你吧?其实小妹这人挺多愁善感的,当初听说我和顾鹏飞分手後哭得最伤心的就是她,就跟是她失恋了似的,还一个劲劝我再考虑考虑。她怕我伤心,那之後就很少在我面前提起顾鹏飞,除非我问起。
她这自称IQ匹敌金田一的竟然没听懂我的逐客令,突然眼睛放光的说没事儿,苏锐我告诉你他可是比当年的顾鹏飞骨头还软,没什麽不顺著我的,说起他这个人,我这麽告诉你吧,你可千万别见著他,见著他有你自卑的呢。谁叫我们两情相悦呢,别说我了,你见著他你都想抢。
我说我怎麽就觉得你不粘我了呢,嫁出去的女哼泼出去的水。
这次我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星期,小妹就只来看过我这一次,将她重色轻友的宗旨贯彻到底,顾鹏飞那厮索性人间蒸发,逼得我在最後关头只有打毛线玩。
我不难过。朋友是拿来出卖的,兄弟是拿来坑害的,这是我座右铭之一。
人在最倒霉之後通常会逐渐走上坡,要不怎麽说触底反弹呢,我刚一出院回学校,就有一天大好消息迎接我。
我听寝室里一哥们说,曹莹莹那妖孽前几天晚上去酒吧,在路上被一帮混混堵了。
我急忙压住兴奋之色,装作异常沈痛的样子扼腕叹息,说我不过才住院一星期没作指示重庆的治安怎麽就那麽差了呢!然後忙问,她是被打了还是被怎麽著了?
我哥们说你想她穿得跟一蜘蛛精似的晃悠,被男人堵了还能怎麽著?听说是抓到一深巷子里去的,叫都没人听得到。接著他手舞足蹈地描述当时的情况,那绘声绘色,那身临其境,就跟是他动的手似的。
我听了本想小小高兴一下,哪叫我的腿是被她踢断的呢,虽然不是她亲自踢的,虽然也没有断,不过我的心是伤透了啊,可又一想人家都没贞操了何必呢,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那哥们看我脸上没什麽表情,忙鬼鬼祟祟地把我拉到一阴暗角落里,说,她都几天没来学校了,听说警察已经在插手调查了。
我哦了一声,他停了一下又说,我说苏锐,我俩是什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