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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波塞冬-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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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的一声惊叫,一下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张活动的担架上,正被人抬上直升飞机的,莫凉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菲菲,你听我说,你患上肺炎,要被转移到广州的军队总医院”。

我在心里由衷的说了一声“好倒霉啊” ,就又疲惫的晕了过去。

我带着氧气罩做梦的时候想,我还没入党,结婚,生孩子呢,我就这么为科学献身了难道?我还没做什么大事儿呢,我就是给科学家买了点排骨,我还没像柳生小姐那样,她虽然最后输了,但是也算是翻云覆雨了,她在莫凉的心里折腾得更厉害。她真是让人羡慕。 

然后我好像看见她。袅袅婷婷的在前面站着,穿着白褂子,黑色的高跟鞋,露出细致的小腿和脚面。我用久没说过的日语说:“柳生小姐好。” 

她还礼。 

我下一个问题很直接:“莫凉喜欢你,你知道不?” 

她很窘,略思考,眨眨眼睛忽然问:“叶海喜欢你,你知道不?” 

靠还以为她斯斯文文就是好人,为什么在梦里跟我提起这个我不愿意想起来的人?我腾的一下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又被人按着肩膀狠狠的给按下去。 

睁开眼睛,两个穿白大褂的。 

“?#¥%¥——*——()?”我说。 

“这里不是研究所。这是广州白云山医院。”一个说。 

另一个说:”小孟幸好你会说日文。” 

“我不是在日本留过学嘛。”但是,叫小孟的拿起病历卡来看,“这个病人也不是日本人啊。” 

缺心眼的我因为刚才做梦梦见柳生兰子,睁开眼睛也说日语了。我声音嘶哑的说:“那啥,给我倒点水来喝啊,渴死我了。” 

叫小孟的医生后来跟我说,我因为肝炎高烧,烧了三天,一直昏迷,这才刚刚苏醒。差点被推到危重病房去。 

“我现在好了吗?” 

“算是稳定了。” 

“我想坐起来。” 

她扶我坐起来。 

我虽然头晕,但是觉得终于换了一个姿势,舒服多了。 

“我想出去走走。” 

“再过两天吧,你就先在外面露台上走走吧。你传染期还没过呢。” 

在莫凉的安排下,我在广州军区总医院住高干病房,用最好的药,得到了最细心的照顾。过了一个多星期,我的病渐渐好了,刚能活动一点,我就下地走路做缓慢轻微的运动,我想尽快好起来,我想要回到海岛去找莫凉。

那天我,一手拖着可以滑动的吊瓶的支架,一手撑着腰在病房里散散步。景色没有一处美丽,遍见详细的包扎,疼痛的脸;我慢慢溜达的时候勉励自己,我赶快好起来,离开这里。 

有个人也不知道怎么走路那么快,带着风就从我旁边过去了,挂在支架上的我的吊瓶晃了晃,眼看着掉下来了,我赶快伸手去扶正,心里和腿上莫名的一抖。我慢慢回头。 

已经过去的家伙也收住了脚步。 

叶氏大海穿着一件漂亮的红色的小夹克,带着个白色的棒球帽,精致的帽檐压得低低的,一双眼睛看得我小心心发毛。 

我目瞪口呆。 

他笑,狞笑:“安菲,你也有今天。” 


 海星玉,沉淀的过往。



chapter 28 

叶海慢慢走过来,仔细地看我,那幸福的表情我很熟悉,老武侠电影里少年人经过十五年苦练武功终于手刃杀父仇人就这样。

我看着他很笃定地说:“大兄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安菲,我没有今天”

叶海笑着说:“别掩耳盗铃了,虽然你又黑又瘦又难看,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

掐哪里能给我疼得一下子就醒过来呢?有没有搞错?北京到广州啊,北大旁边的干休所到著名的白云山攻陷啊,半个中国啊,我怎么就这样跟他又见面了呢?我向墙角看了看,目测角度,我要是一下子撞上去能从噩梦中醒来不?

他过来正正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捉摸什么呢?想着撞墙啊?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过来找你?我的女朋友也在这里看鼻炎,我这就走了,你歇着去吧。”

他说完就真的走了。趾高气扬的,背影又高又帅,但是很讨厌。

我撇撇嘴,转了一下吊瓶的支架,慢慢的,像个老人家一样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病房挪动,心里说:“噩梦会结束的,肺炎会好起来的。”

没走几步,叶海在后面朗声朗气的叫我:“安菲,我看到你穿病号服,心里很愉快。”

我没回头继续慢慢往前走,心里继续说:“噩梦会结束的,肺炎会传染给他的……”

日历转眼翻到了九月分,莫凉哥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来到总医院看我。他搭军区的直长升机来广州见领导,当天晚上就要坐船回岛。

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固执的医生还要留我在医院观察,我絮絮的说:“世界上有两种人最唐僧,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说完了就后悔,莫凉哥哥也是老师啊,我笑着说,“不包括你,不包括你。”

他说,“你还敢抱怨医生。还不好吃好喝,赶快好起来。回去给我打工啊。”

其实一位小战士熟悉几天就可以胜任我在波塞冬的工作。可是莫凉就是把我说的那样重要。这真让人愉快。

我重重的点点头,像是得到一个任务一样。

我们此时坐在花园里的玉兰树下,风从西面吹过来,拂在脸上,轻轻暖暖。

“你出来这么久,是不是该往家里打一个电话了?”他说。

我没说话。

我给谁打啊?我爸爸妈妈自顾无暇,还有时间管我?
我低着头,半天不响。

莫凉道:“我跟你说一件好事吧。”

“什么好事?”我抬起头问他。

“上次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的三号声纳仪在海底突然停转,需要被打捞修理的事情?”

“对啊。”我说,“你们修好了吗?”

他看着我:“我们没有修,甚至都没有打捞。因为就在那天晚上,那台仪器又开始正常的运转了。”

“也行是超声机器的疲劳性停顿。”我说。

“用科学的方法去分析,当然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这仅仅是它开始工作的第三天,无论是停顿还是自动修复都非常让人费解。”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看着我眨眨眼睛,“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是可能是神明帮助了我。”

我点着头说:“是我。”

他看着我。

“我潜下深海帮你把机器修好的。”我说,“真的。别提多费劲了。我还被超声震了,差点没受伤。”我越说越笃定,“哎,说起来,我这个肺炎加剧了,不会跟这个有关吧;;;;;;”

“这事是你什么时候做的啊?”

“做梦的时候啊。”

他忍俊不禁。当然他不会相信这个梦。

我说到这里也笑起来:“我没有瞎编,莫凉哥哥。我做梦都想帮你做点事情。”

他手臂绕过来拍拍我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菲菲。谢谢你。”

我在码头送走莫凉,自己在海风里站了很久,我刚才看见他还穿着从前 的衣服,他是个爱漂亮的人,可能因为在小岛上的工作太忙,很久都没有添置新衣了。我想要去街上逛逛给他买一条新的长裤。

我从友谊商店里转了一圈不得不出来,我身上只有一点点钱。离开家的时候,我爸爸给我的一千元,我跟叶海撞瓶子羸的四十元钱,减去我在岛上买排骨花掉的三十元,友谊商店里面都是大牌子,一条男裤动辄几千元,让我看着真眼气。我啊,我还是量力而行吧,我一点点地往门口蹭,目光却不甘心的在那些美丽的衣服上流连。

一楼的阿玛尼挂着今年女装的新款,抹胸的蓝花裙子,细腰带卡在胯部,不对称的裙裾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像水一样。靠真好看。

我羡慕的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看着这条裙子,裙子旁边的橱窗倒影着我不争气的影子:一个面容憔悴的瘦丫头张着嘴巴,无比贪婪。

阿玛尼的服务员穿的都像白领,其中一位女士见我实在是有碍观瞻,到底还是过来了,声音温文却不失热情的说:“去班尼路看看吧,牌子的,他们的衣服更漂亮。”

我气得差点当时没晕过去,我自己没有买过什么贵衣服,但是我陪我妈妈逛名店从来都很受尊敬,他们态度好的恨不得让你把卡上的最后一分钱花在这里,怎么那个时候没人提大牌子“班尼路”啊?

我大病初愈,今日确实潦倒一些,但是她说这话——我X!

我眼里喷火想找一个词骂将回去,阿玛尼店里却走出来一对儿漂亮的男女,各自手里拿着好几个袋子,胸口挂着牌子的经理一直送他们出来。

叶海,果然是他,看到我也站住了。

他身边那个女孩我觉得面熟,我脑袋里这时候转的那么快,我想起来了,是个小明星,叫什么水水。

她哼着说“叶海。。。走啊。”

果然有鼻炎。

他没动,看着我。

请各位童鞋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时候的局面:我;刚刚让我去去班尼路看看的阿玛尼的女店员;她的领导,卑躬屈膝,一脸笑意送叶海他们出来的经理;贱人叶海;还有他用鼻子说话更贱的女朋友。

我们几个此时布成了福娃五行阵,按照金木水火土的排列在各自的方位站稳,僵持住。

数秒后,我以一种让自己后悔万分的方式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指着那条蓝裙子气急败坏的说:“叶海,我要这个。”

他没动,就是看着我。

我当时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我刚刚被人瞧不起,他是个老相识,他是个有钱的大少爷,他原来喜欢我,他都能给我买那么昂贵的潜水服——他一定能给我买这条裙子。他必须要。

我指着那条裙子又说了一遍:“叶海,我要这个。你给我买。”声音更大了,半个一楼仿佛都可以听见,另外三个福娃看看我,又看看叶海。

他还是一动不动。他的面孔冰冷。他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他恨我。

数秒钟后我知道,得找台阶给自己下了。

那女店员三角眼已现笑意,患了鼻炎的水水拉着叶海就要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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