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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总监先生,我们无论如何得……”
“当然,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我要我的手下都去找。可是,现在还没有一丝线索哩。”
堂路易嚷道:“真可怕,眼看那两人就要被人谋杀,我们却不能去救他!总监先生,我求您。请您亲手处理这个案子。一则由于柯斯莫·莫宁顿的意愿,您从一开始就卷了进来,二则由于您的权威和经验,您可以加快破案的进程。”
“这要由保安局……检察院来决定……”总监说。
“当然,总监先生。不过,您不认为,在有些时候,只有长官才有行动的资格?请原谅我的固执……”
他话没说完,总监的私人秘书就拿着一张名片闯了进来。
“总监先生,这个人一定要见您……我拿不准……”
总监接过名片一看,立即惊喜地叫出来。
“瞧,先生,”他对佩雷纳喊道。
只见名片上印着:
伊波利特·弗维尔
工程师
絮谢大道十四号乙
“瞧,”总监道,“机遇硬要把这个案子的线索塞到我手里。这一来,先生,我就如您所愿,不得不管这案子了。再说,事件在朝对我们有利的方面发展。这个弗维尔先生要是罗素家那些继承人中的一个,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管怎样,总监先生,”公证人说,“我得提醒您,遗嘱上有一条规定,只能在四十八小时以后开读遗嘱。因此,还不能让弗维尔先生……”
办公室的门刚刚打开一条缝,一个男子就把接待员推开,猛然闯了进来。
他语无伦次地说:
“侦探……韦罗侦探!死了,是不是?刚才有人告诉我……”
“是的,先生,他死了。”
“唉!太晚了!我来得太晚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他骤然往地下一跪,两手合在一起,抽泣起来:
“哼!那帮混蛋!无赖!”
他头发全掉光了,额头上刻着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下巴神经质地抽搐着,牵着两只耳垂也跟着一扯一扯的。这人大约五十上下,脸色苍白,两颊凹陷,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两只眼睛里滚着泪水。
总监对他说:
“先生,您指的是谁?是杀害韦罗侦探的人?您能说出他们是谁吗?能引导我们调查吗?”
伊波利特·弗维尔摇摇头。
“不能。不能。现在,调查也没用了……我的证据还不够……不能,说实在的,不能。”
他已经站了起来,对总监表示歉意:
“总监先生,我白白地来打扰您……可是我想知道……我本希望韦罗侦探幸免于难,……他的证词加上我的证据,是十分要紧的。也许,他已经通知您了……?”
“没有。他只说今晚……今夜……”
伊波利特·弗维尔一跳。
“今晚?!那么,时间已经到了……不,不,不可能,他们还不可能冲着我干什么事……他们还没准备好。”
“可是韦罗侦探肯定,今夜会发生两起谋杀。”
“不会,总监先生……在这一点上,他弄错了……我清楚这事,我……最早明天晚上。我们设下埋伏,捉住他们……啊!那帮坏蛋……”
堂路易走近他,问:
“您姨母叫艾尔默利娜·罗素,对吗?”
“对。艾尔默利娜·罗素。她已经去世了。”
“她是圣泰田人吗?”
“是啊……您为什么问这些事?……”
“总监先生明天会告诉您的……还有一句话要问。”
他揭开韦罗留下的纸盒。
“这块巧克力对您有什么意义吗?这些齿痕……?”
“哼!”工程师叫了一声,声音很低沉……“真卑鄙!……侦探是在哪儿找到的?”
他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晃了几下,但很快就站直了,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走去。
“我走了,总监先生,我走了。明天早上,我向您说出……我会抓到所有证据……司法机关会保护我……我是病人,不错,可终归我要活!……我有权活下去……我儿子也一样……我们要活下去……哼!那帮坏蛋……”
他像个醉汉似的冲了出去。
总监立即站起来。
“我让人去他周围了解情况……监护他的住所。我已经打电话给保安局。我在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
堂路易表示:
“总监先生,我向您请求,请给我在您指挥下侦破这个案子的权力。柯斯莫·莫宁顿的遗嘱使我义不容辞,我要承担这个任务,同时,请恕我冒昧,也给了我这个权利。
弗维尔先生的对手极为狡猾,极为猖狂。我今晚坚决要求守在他家,守在他身边。”
总监有些犹豫。他当然想得到,堂路易·佩雷纳与遗产案的关系。莫宁顿的继承人要是一个也找不到,或者,至少不拦在他与几亿元遗产之间,那么他就能得到巨额遗产。
他要保护伊波利特·弗维尔的奇怪的意愿,能说是出于高尚的感激之情,出于崇高的友谊与道义吗?
总监注视着这张坚毅的脸,这两只又聪慧,又机灵,又庄重,又和善,还带有几丝嘲弄意味的眼睛。当然,从这眼睛里看不出他心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可它们望着你,是那样真诚、坦率。过了好一会,他唤秘书进来。
“保安局派人来了吗?”
“对,总监先生。马泽鲁队长来了。”
“让人领他进来。”
他转向佩雷纳:
“马泽鲁队长是我们最优秀的警察。我需要精明能干的人办事时,不是叫他就是叫那可怜的韦罗。他对您会很有帮助的。”
马泽鲁队长进来了。这是个小个子,干干瘦瘦,但很结实。他那两撇下垂的小胡子,那厚厚的眼皮,那哭丧的眼睛,那又直又长的头发,使他看上去一副苦相。总监对他说:
“马泽鲁,你大概知道,你的伙伴韦罗死了,也知道他死得十分惨。现在要紧的是为他报仇,并防止发生其他谋杀案。这位先生十分了解案情,必须了解的情况,他会向你介绍的。你好好配合他行动。明天早上来向我汇报今夜的情况。”
这就等于放手让堂路易·佩雷纳行动,完全相信他的主动精神和洞察力。
堂路易躬下身子。
“总监先生,谢谢。我希望,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让您觉得后悔的。”
他向总监和勒佩蒂依先生告辞,就和马泽鲁队长一起走出门去。
到了外面,他把自己了解的情况都告诉了马泽鲁。马泽鲁对这位同伴的专业素质印象很深,似乎愿意服从他的指挥。
他们决定先去新桥咖啡馆。
在那里,他们了解到,韦罗侦探是店里的常客,今天早上确实写了一封长信。伙计记得很清楚,韦罗的邻座是与他差不多同时进来的,也要了信纸,并且要了两个黄信封。
“对了,”马泽鲁说,“正如您所推测的,那封信被人掉了包。”
至于那邻座的特征,伙计说得很明确:那人高高的身材,稍有点驼背;蓄着栗色胡须,下部修得尖尖的;戴一副玳瑁夹鼻眼镜,由一根黑色丝带系着;拄一根乌木手杖,银质把手雕成一个天鹅头。
“有了这些特征,”马泽鲁说,“警察就可以查访了。”
他们正要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堂路易一把拉住同伴。
“等一等。”
“什么事?”
“有人跟踪……”
“跟踪!太不客气了。是什么人跟踪?”
“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对付。而且我喜欢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等一等。我就回来。
我包您不会无聊的。您会看到那是个什么角色。”
果然,片刻之后,他带着一个高高瘦瘦、蓄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回来了。
他给双方作介绍:
“马泽鲁先生,我的朋友。卡塞雷斯,秘鲁公使馆专员,刚才参加了总监召集的会议。正是这位卡塞雷斯,受秘鲁公使委托,收集了有关我身份的材料。”
又高兴地补充一句:
“亲爱的卡塞雷斯先生,您在找我……确实,我们一出警察总署,我就认为……”
秘鲁专员使了个眼色,指指马泽鲁队长。佩雷纳说:
“请放心……马泽鲁先生不会妨碍您的!……您有什么话,尽可当他的面说……他很谨慎……再说案子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
专员不说话了。佩雷纳让他在对面坐下。
“亲爱的卡塞雷斯先生,说吧,别绕弯子了。这种事该直截了当地说。就是说些粗鄙话我也不怕。可以少耽误多少时间呐!说吧。您要钱用,是吗?或至少,需要额外一笔开销。多少?”
秘鲁人迟疑了一下,瞥了一眼马泽鲁,猛地下了决心,低沉地说道:
“五万法郎!”
“天呐!”堂路易嚷起来,“您这么贪?马泽鲁先生,您说怎样?五万法郎,这么大一个数。尤其是……瞧,亲爱的卡塞雷斯,我们扯扯往事。几年前,您从阿尔及利亚路过,我有幸与您认识,我从别处了解了您的为人,便问您能不能为我弄一个祖籍西班牙的秘鲁人身份证,取名佩雷纳,为期三年,证件齐备,无可挑剔,祖先也确有其人,且系名门望族,您回答说‘可以’,并定下价钱:两万法郎。上星期,警察总监让我把证件寄给他,我就去拜访您,得知您受命正在调查我的出身。再说,一切证件都准备得好好的。已故的佩雷纳是祖籍西班牙的秘鲁贵族,您把他的身份证件作了适当的修改,给了我,使我有了头等的身份地位。商量好我们在警察总监面前要说的话以后,我就付了您两万法郎。我们两清了。您怎么又要加码呢?”
秘鲁专员毫不显得尴尬。他把两肘支在桌上,不慌不忙地说道:
“先生,从前与您打交道时,我以为您是为了个人原因,才穿上外籍军团军服,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希望以后能够体体面面地在社会上生活。今天可不一样了。您是柯斯莫·莫宁顿的遗赠财产的承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