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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马泽鲁如何转动石头,进入暗道。他原以为自己会在暗道里落个悲惨下场的。
十分钟后,马泽鲁就按老板的指示办了。他清理好洞口,抓住老板的腿,把他拖出洞外。
“唉,说实在的,老板,”他不胜怜惜地说,“您就是这样趴着的呀!您怎样这么不爱惜自己呀!是的,我在这儿看得出,您伏在地上,掏空了前面的砖石,掏了……一米多!您肚子空空,这样干真要点勇气呢!”
堂路易回到自己的卧室,吞下两三个面包,喝了不少水,然后说道:
“老伙计,真是要不小的勇气哩。真的!当你脑子里一片模糊,念头打着转转的时候——我可不是编出来的——你这时想的,就是快点死算了。尤其是缺少空气。呼吸憋闷得很。然而我还是掏,正像你所见的,我在迷迷糊糊之中,还在掏呀掏呀,好像做噩梦似的。喏,你瞧,我的指头都掏烂了,血糊糊的。只不过,我想着爆炸的事儿,就一切都顾不上了。我要通知你们,所以我还是掏呀掏呀。多么艰难的活儿!终于,我觉得前面空了。我的手伸了出去,胳臂也出去了。可是这是在哪儿呢?真是万幸,正好在电话室上头,我立即清醒了,手在墙上摸索,触到了电话线。可是,摸到电话机可不容易,就跟驯马一样,费了半个小时才成。我的胳臂够不着,用了一根细绳子,打了个活结才把话筒钓起来,送到嘴边。其实至少离嘴巴有三十厘米。我要大声叫喊,对方才听得见。
于是我声嘶力竭地叫!头一阵阵发晕!到后来,细绳子绷断了……再后来……后来,我力气耗尽了……再说,你们反正得到通知了。该你们自己想法对付了。”
他抬头望着马泽鲁,问道:
“爆炸发生了,对不对?”
似乎他相信回答只能是肯定的。
“对,老板。”
“三点整?”
“对。”
“想必德斯马利翁先生让大家都撤出来了,对吧?”
“对。”
“在最后一刻?”
“在最后一刻。”
堂路易笑着说:
“我早料到他会抵触的,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认输。你在那里熬了一刻钟,可怜的马泽鲁,心里一定极为紧张吧?因为,你肯定是一听到我的报警就认定我有道理的。”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吃,似乎每吃下一口,就恢复了一分活力。
“饿肚子真叫人难受,让你变得糊里糊涂!我以后非得适应饿肚子不可。”
“无论如何,老板,您看上去不像饿了差不多四十八个钟头的人。”
“嗬!多亏我这副皮囊不错,还有些油水垫底。再过半小时,我就完全恢复了。我趁这段时间洗个澡,刮刮脸。”
梳洗完毕,他又坐到桌前,吃了一些马泽鲁为他弄的鸡蛋和冷肉,然后,站起身,说:
“现在,上路吧!”
“但是老板,用不着这么急。睡几个钟头再走。总监会等您的。”
“你疯了!玛丽—安娜·弗维尔怎么办?”
“弗维尔太太?”
“对呀。你以为我会把她和索弗朗扔在监狱里不管?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了,老伙计。”
马泽鲁一边寻思:老板的脑子大概还没有完全清醒,以为像魔术师那样,挥一下棍子,就能把玛丽—安娜和索弗朗解救出狱!还不行哩!他走得远了点!一边把堂路易·佩雷纳领到总监的汽车上。此刻的佩雷纳焕然一新,精神饱满,步履矫健,气色鲜朗,仿佛才从床上下来似的。
“总监先生接了我的电话警报,先是犹豫不决,到决定性的时刻,才听信了我的话,对我的自尊心,这真是个安慰。”他对马泽鲁说,“那些先生一见到我,惟恐避之不及,难道非要叫我拖住他们不可?!‘当心,诸位先生,有人从地狱打来电话,当心!三点钟,发生爆炸。——不会的!——会!——你怎么知道?——因为我知道。——证据呢?——证据?我说出来就是证据。——啊!既然你说了……’于是,三点差五分,他们撤走了。啊!我要是不谦虚……!”
他们来到絮谢大道。那里挤满了人,密密匝匝,汽车开不过去,他们只好下车。警察拦了一道绳子,不让围观者接近公馆。马泽鲁跨过绳子,带领堂路易来到对面坡上。
“老板,您在这里等着。我去报告总监。”
清晨惨淡的天空上,仍然拖曳着一团团乌云。对面,晨光熹微之中,堂路易看见了爆炸造成的破坏,比他想象的要小得多。公馆没有坍塌。只有几间房子的天花板塌落了,从洞开的窗眼里看得见尚连着的残余部分。甚至弗维尔工程师的小房子似乎也没遭多大破坏。而且,总监先生撤离时有意让电灯亮着,现在这些灯也没熄,真是怪事。花园里或者大道上堆着一些家具,周围各有士兵和警察看守。
“老板,跟我来。”马泽鲁走回堂路易身边对他说,并把他带进工程师的工作室。
有一部分地板炸坏了。左边的外墙,候见室那边的,被炸裂了。两个工人正用从附近的工地拖来的梁柱支撑天花板。不管怎么说,爆炸并没有造成破坏者预计的后果。
德斯马利翁先生在里面。昨夜守在这房里的人也都在里面。另外检察院和警察总署又来了几位要人。只有韦贝副局长刚刚离开,他不愿与冤家对头见面。
堂路易的出现引起一阵激动。总监立即迎上前来,对他说:
“先生,我们深深地感谢你。你的洞察力,怎么赞誉也不过分。你救了我们的命。
我和这些先生都要这么说,一点也不含糊。对我来说,这是第二次了。”
“总监先生,您要谢我,有一个办法十分简单。这就是允许我把任务完成。”
“完成任务?”
“对,总监先生。昨夜我的行动才是个开头。玛丽—安娜·弗维尔和加斯通·索弗朗获释,才算完成。”
德斯马利翁先生微笑道:
“哦!哦!”
“总监先生,这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
“要求总是可以提的。只是要求还得合理。这两个人有不有罪,可不是我一句话就可以定的。”
“当然不是由您定的。可是我如果证明他们是无辜的,您保不保护他们,就取决于您了。”
“对,只要你的证明是无可辩驳的。”
“是无可辩驳的……”
不管怎样,比起前几次,堂路易的自信给德斯马利翁先生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他说:
“我们初步作了调查。调查结果也许对你有所帮助。我们确知炸弹安放在候见厅门口,很可能放在地板下面。”
“不必讲了,总监先生。这都是些次要的细节。现在,最要紧的,是让您了解全部真相,而且,不单单是通过话语。”
总监走近堂路易。官员和警察们都围住他,急不可待地注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尽管抓了那两个人,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离案情真相大白还是那么遥远,那么模糊。难道这一下就会真相大白了?
这时刻十分庄严,大家都屏息静气,等待堂路易说出真相。他对爆炸所作的预报,使大家认为他每言必中。这些多亏他才幸免于难的人,对他所作的断言,哪怕看上去最不像真的,也都几乎当作事实来接受。
堂路易说:
“总监先生,昨夜,您等那神秘的第四封信,可是白等了。然而一个神奇的巧合,会使我们得以目睹信是怎么送来的。到时候,您就会知道,送信的人,正是制造那几起谋杀案的人,……而且您还会知道:他究竟是谁。”
他又对马泽鲁说:
“队长,请尽可能把亮光遮住。百叶窗炸掉了,把窗帘拉上,用门板堵上。总监先生,这电灯是偶然开着的吧?”
“是偶然开的。把它熄掉吧。”
“等一等……先生们,你们中哪位有电筒?或者……不,没用。有这个就行了。”
一个枝形大烛台上有一支蜡烛。他取下来,点燃。
然后关了电灯。
房间里变得若明若暗。烛焰被气流吹着,摇摇晃晃。堂路易用手掌挡住气流,使烛焰稳定下来,朝桌子走过去。
“我认为无须等待。”他说,“照我的预计,不出几秒钟,事实就会说话的,而且比我说的要好。”
在这几秒钟里,大家都保持静默,因此这段时间令人难以忘怀。事后,德斯马利翁先生在接受一次采访时挪揄自己,说那时他忙乎了一夜,已经累了,又被这个场面所刺激,脑子里便想象出种种不寻常的事件,如有人侵入公馆,手持武器进行攻击,或者一些幽灵和精灵在公馆里露面。
不过他还是好奇地观察着堂路易。堂路易坐在桌子边上,头稍向后仰,两眼漫不经心地张着,正在吃一片面包和一块巧克力。他似乎饿坏了,可是吃起东西来却是不急不忙的。
其他人保持着使大力时那种紧张神态。一张张脸都扭曲变了形。那关键性的时刻越是临近,他们越是想起了爆炸。墙上,烛焰投射出一个个影子。
时间似乎比堂路易说的要久,大概有三四十秒。他们觉得漫漫无期。然后,佩雷纳举起蜡烛,轻声说:
“来了。”
其实,几乎与他同时,大家都看到了……一封信从天花板上晃晃悠悠,飘然而下,就像一片树叶从树上飘落,没有被风吹走。信从堂路易身上擦过,落到两只桌子腿之间的地板上。
堂路易拾起信,递给德斯马利翁先生,说:
“总监先生,这就是预告昨夜要出现的第四封信。”
三 怀着仇恨的人
德斯马利翁先生茫然不解地看看堂路易,又望望天花板。堂路易告诉他:
“这不是幻影。上面没有什么人往下扔信,天花板上也没有洞。其实,道理很简单。”
“嗬!很简单!”德斯马利翁先生说。
“是的,总监先生。这一切取决于变魔术时那种被弄得过于复杂,几乎够得上快乐的体验气氛。因此,我肯定地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