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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述立在一旁，以手掩面，轻咳一声，道：“你想好了吗？”
潇月冷笑，“怎么，我以为你会急着救你的情人呢？”
亚述灿灿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我下不了手。”
潇月伸手拨了拨青丝，抬眼瞥他，抽抽嘴角，问：“你说的是她，还是我？”
亚述沉默了片刻，笑道：“都一样。”
潇月退开一步，将此最相思披在肩上，魅惑的眸子闪过清冷，她幽幽地道：“我与她，不一样。”
亚述颔首，将梨窝隐在青丝之下，道：“对，你长得这样好看，我都忘了你是件兵器……”他笑，在潇月看来，却满是嘲讽。
潇月含笑，嘴角流泻出自嘲，“是，你说的对……我是件兵器……”她低眸瞧了眼披在肩上的此最相思，眉眼间的笑意更盛，问：“我是件兵器，你又是什么？”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问自己。
亚述抬起手，抚上她的肩，“你们不一样……”停了停，他接着道：“它只是件兵器。”
潇月抬手拂去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轻笑一声，道：“也许。”
许久的沉默，亚述再次抬手在她的肩上轻轻一点，又将手拂到她的下颌处，柔和地抬起，扣到自己的身前，他笑，如春水荡开层层涟漪，他说：“再亲我一次吧……让我记住你……”
潇月的身子顿了顿，这是死亡的预示吗？
这一次，是真的要消亡了，永生永世的，没有轮回的。
潇月眼底掠过一丝阴影，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别过脸去，道：“何必呢？你心里那个，又不是我……”
亚述阖上眼，慢慢靠近她，最终将那一个吻落在潇月的眉心，那朵盛开的梨花上，他说：“她从来没有吻过我。”
潇月抬起梨花眼，“但，她还是她……”我还是我……
亚述轻笑，道：“你说的对。”
潇月敛眉，泠泠道：“动手吧。”
亚述勾起半边嘴角，清烟似的笑了笑，道：“美人，我会记得你……”
潇月不再言语，只等着属于她的命运降临。
“潇月——”
洞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浑浊低沉，像寺庙里日暮时分敲响的钟，余音在天雪山上回荡，经久不息，是檀铭。
亚述抬到半空中的手又收回，眼睛促成一条线，声音突兀地在山洞里响起，道：“看来有人想替你死……”
他的声音悠远狭长，耐人寻味。
潇月心底一怔，急切地拉住亚述的手，道：“你不可以对付他！”
亚述笑，“他又不是你心里那个人，你怕什么？”
潇月抿了抿唇，淡淡地道：“我不想再欠他什么。”
亚述依旧笑，道：“他不会介意的……”
言罢，便拉着潇月，移步幻影，转瞬之间已出现在檀铭面前。
檀铭心中一喜，青丝白发在漫天飞雪里扬起，他冲着潇月清浅一笑，道：“还好你没事……”
“檀铭你快走啊……不要为了我……”潇月冲着檀铭喊，“我不想再欠你了……”
檀铭抬手摸了摸鼻子，笑了，灿烂如夏花，开在这漫天飞雪的天雪山，确实不太合时宜，他说：“还记得几年前，我同你说的么……”
潇月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去想他曾几何时到底说过些什么，只能对着檀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快走——我不想见到你——”
亚述将攥着潇月的手慢慢往上，轻柔地落在她的肩上，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轻声道：“美人，要我杀你，我果真是下不了手……”
潇月狠狠地抬起头，怒视着他的眸子，声音带着些沙哑，她问：“你想做什么？”
亚述将揽着潇月的手紧了紧，他那轮廓姣好的脸在潇月的瞳子里不断放大，他伏在潇月的耳畔，轻柔地道：“我只想放了你……”他停了停，咬了咬潇月的耳垂，接着道：“用他的命来替……”
潇月想把亚述推开，奈何他将自己箍得太紧，她感到亚述渐渐离开她的脸颊，却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只听见头顶又传来那令人颤栗、恐惧的声音。
“你愿意替她么？”
这话自然是问檀铭的。
檀铭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亚述轻笑，道：“我只需你们两个中的一个，你们自己决定吧……”他停了停又笑，“不过，你也不用妄想可以打得过我，和我比，你还太嫩……”
檀铭心中一颤，他确实不是亚述的对手，他即将开口，却听潇月冲着亚述道：“他是太嫩了，充其量只有不到百年的功力，我前世是什么，你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你最好想清楚……”
亚述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潇月的脸颊，清晨费时费力画的梨花妆已落了，透过那不薄不厚的胭脂可以看出她惨白的脸色，亚述道：“看看，脸都白了，我可喜欢你红润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我说！”她一手得了空，便紧紧攥住亚述的领口。
亚述轻易地便拂去了她的纤指，道：“几十年的功力已经足够了……”
潇月正要辩驳，檀铭的声音却充斥在了她的耳畔，潇月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绿色的眸子里是看不尽的深邃，他说：“我愿意……”声音悠远却宏亮，而接着的一声，又是斩钉截铁的，他对着亚述道：“我愿意替她！”
亚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
潇月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蹙着柳叶眉望了眼檀铭，又仰头冲着亚述喊道：“我不准！”
亚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潇月，清越地笑了笑，道：“美人，这会儿你说了不算……”
潇月还愣在原地，亚述和檀铭已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雪白无垠，寒气刺骨，心口狠狠地一抽，她知道，那不是伤口的疼……
再次见到檀铭，他已经躺在冰冷的雪地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潇月不可置信地扑到檀铭身边，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他还有半炷香的命……”
潇月狠狠咬着唇，她冲着亚述，问：“为什么？你不是只需要他的功力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要连他的命也拿走！”
亚述抬手抚过自己修长的眉毛，平静地回答道：“我本来是要你的命的，他替你，自然是替你死……”
潇月瞪大的瞳子不断收缩，她朝着那抹紫色的身影怒喊，“你真残忍！”
亚述微微显出些无奈，摇了摇头，道：“我若真残忍，便不会再给他留这半炷香的命……”他顿了顿，又道：“这半炷香的命，是看在美人你的面子上……”说完，他便消失了，只留下余音袅袅，道：“快离开这吧……我不想她醒来看见你……”
檀铭的身子很重，潇月艰难地抬起他的半个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他的气息逐渐地弱了，只听见一声比一声慢的喘息。
他在她怀里奄奄一息，他的唇动了动，潇月将耳贴到他的唇上，依旧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她抬起头，仔细望着他的唇，她不懂唇语，可却仿似听出了檀铭的话，他在说“心甘情愿”。
潇月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她说：“下辈子，别再遇到我……即使遇到了，也别再爱上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停了停，她又问，声音轻到尘埃里，仿似说给自己听，“你还有下辈子么……？”
檀铭最后的时间，就在他此生最爱的人的怀里度过……
璟霆和汀兰赶到时，只听见潇月凄厉的嘶吼，那嘶吼是因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生死之交，她如同在原野上咆哮的母狮，琥珀色的眸子里说不出的凄然……
檀铭绿色的眸子轻阖，安详地靠在潇月的怀里，潇月伸手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下颌抵在檀铭的头发上，这一头的青丝白发，皆是为她……烟熏的眉眼，碧绿色的眸子，薄薄的嘴唇……清泪在她惨白的脸上纵横斑驳，已看不出到底流出了几许。却依稀可以看出她的唇还在颤抖，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她心口的伤，在面无血色的檀铭旁，开出一朵绚丽夺目的牡丹，妖冶地在雪地里显示着自己的美艳。
璟霆身子一软，双腿跪进雪里。他仰天唤了一声“大哥——”，声音凄厉，悲鸣，犹如秋日里北飞的大雁留下划破长空的鸣叫。
他跪到檀铭身边，将檀铭的身子从潇月怀里抢了出来，原本轻巧的声音，现在听来满是沉闷，他问：“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潇月没有说话，像是被抢了最珍惜的东西的孩子，一片茫然，却不忘伸手抢回来，可伸到一半的手终究收了回来，她依旧流着泪，却已不哭了，咬着唇。
“我在问你呢！”璟霆朝着潇月加大了音量，问：“是不是那个亚述？”
潇月点头，又摇头。
檀铭是被亚述所杀，却是为了她而死的。
璟霆抬起眸子，失去几十年来宠爱着自己的大哥，他的心里是痛是无法言说的，他悲恸的眸色里闪过一丝疑虑，他问：“为什么我大哥死了，你却，还活着？”
潇月的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眸中清泪依然不断的流淌，断断续续地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就知道一定是为了你！”璟霆怒吼，“每次都是因为你！”
汀兰跑上前来，安慰璟霆，道：“璟霆，你别这样……”
璟霆甩开汀兰抱住他的手，指着潇月道：“不许你再碰我大哥，他活着的时候，你想到他的时候就找他，没他事的时候把他抛一边，现在他不在了，我替他不稀罕……”
潇月紧闭着眸子，心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