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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准备离开。
我并不同意她的看法,对写匿名信的人也毫不同情,不过我还是好奇地问:“凯索普太太,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心里是不是有数?”
她用那对迷蒙的眼睛望着我,说:“要是我说出来,也许会猜错,对吗?”
她迅速走到门外,一边掉头问我:“告诉我,柏顿先生,你为什么一直未婚?”
要是别人提出这个问题,就显得有点冒失,但是这句话从凯索普牧师太太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真心想知道答案。
“不妨说,”我答道:“是因为我一直没遇到适当的女人。”
“可以这么解释,”凯索普牧师太太说,“但却不是一个很好的解释,因为有很多男人都娶错了女人。”
这回,她真的走了。
乔安娜说:“你知道,我真的认为她有点疯狂,不过我还是喜欢她。镇上的人都很怕她呢。”
“我也有点怕她。”
“因为你从来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嗯,而她的猜测往往瞎碰对了。”
乔安娜缓缓地说道:“你真的认为写匿名信的人很不快乐吗?”
“我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巫婆怎么想或者觉得怎么样!也一点都不关心这个问题,我只能替那些受害者难过。”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想到那支“毒笔”的主人时,竟然忽略了最明显的一个人,真是有点奇怪。葛理菲曾经形容她也许会乐不可支,我认为她也许被自己惹来的麻烦吓坏了,感到有点后悔,而凯索普牧师太太则认为她正忍受着痛苦。
但是,最明显、最无法避免的反应,我们却都没想到--或许我应该说,“我”没有想到--那种反应就是“畏惧”。
随着辛明顿太太的死,匿名信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我不知道写信者在法律上的地位如何--我想,辛明顿应该知道--但是很明显的,既然匿名信已经逼死了一个人,写信者的罪也更重了。要是写信者现在被找出来,已经不可能把这件事一笑置之。警方非常积极,苏格兰警场也派了位专家来。目前,匿名信的作者势必要尽力隐匿自己的姓名了。
既然“畏惧”是最主要的反应,其他事也就可以一一追查出来。可惜我当时却忽视了那些可能。但是,那些事却实在应该很明显的。
第二天早上,乔安娜和我下来吃早餐的时间晚了点,我是说,就林斯塔克的标准来说晚了些。当时是九点半。如果在伦敦,乔安娜可能刚睁开一只眼,我恐怕还蒙头呼呼大睡呢。
可是派翠吉说:“是八点半吃早餐还是九点?”乔安娜和我都没勇气再在床上赖一个小时。
我发现爱美·葛理菲正在门口跟梅根聊天,心里就不大高兴。
一看到我们,她还是表现出她一贯的热心态度:
“嗨,懒虫,我已经起床好几个钟头了。”
那当然是她的事。医生当然得早点吃早餐,而尽责任的姐姐也该在一旁替他倒茶或咖啡。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理由打扰睡意正浓的邻居,早上九点半也不是拜访别人的适当时间。
梅根一溜烟走回餐厅,想必她刚才一定是吃饭吃到一半就被爱美·葛理菲打断了。
“我说过我不想进来,”爱美·葛理菲说:“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屋里谈话要比在门口说话的好处多些。我只想问问柏顿小姐,有没有多余的青菜可以让红十字会在路上施舍。要是有,我就叫欧文开车来载。”
“你倒是很早就出门了。”我说。
“早起的鸟儿才能捉到虫,”爱美说:“这时候比较容易找到想找的人。待会儿我要去皮先生家,下午还要去找布兰登。”
“听到你这么多活动,我都累坏了。”我说。
这时电话铃响了,我走进大厅去接电话,留下乔安娜用不肯定的语气谈着大黄和法国豆,显出她对菜园并不了解。
“哪位?”我问电话那头。
一个气息浓浊的女性声音,用怀疑的语气说:“喔!”
“哪位?”我又用鼓励的口气问。
“喔,”那声音又说,然后含含糊糊地问:“是不是--我是说--是不是小佛兹啊?”
“不错,是小佛兹。”
“喔!”这显然是准备说话的口气,对方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跟派翠吉小姐说一下话吗?”
“当然可以,”我说:“我该告诉她是谁打来的呢?”
“喔,告诉她是艾格妮斯,好不好?艾格妮斯·华德。”
“艾格妮斯·华德?”
“是的。”
我放下听筒,向楼上派翠吉正在忙着的地方喊道:
“派翠吉!派翠吉!”
派翠吉出现在楼梯口,手上抓着一只长拖把,脸上尽管是一成不变的尊敬表情,我却看得出她心里正在想:“‘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有事吗?先生。”
“艾格妮斯·华德打电话找你。”
“什么?”
我提高声音说:“艾格妮斯·华德。”
我照我所想的名字念出来,派翠吉说:“艾格妮斯·华岱尔--她这回又有什么事?”
派翠吉显然失去平常的镇定,把拖把放在一边,抓住衣服,快步走下楼梯。
我小心地走进餐厅,梅根正在低头大吃熏肉和腰子,她不像爱美·葛理菲,脸上没有装出“愉快的早上表情”。我向她道了早安,她只随便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吃她的早餐。
我打开早报展读,不一会儿,乔安娜似乎非常沮丧地走进来。
“呼!”她说:“累死了!我想我一定表现得很笨,连什么季节种什么蔬菜都不知道。难道这时候没有扁豆吗?”
“秋天才有。”梅根说。
“喔,可是伦敦一年四季都有啊。”乔安娜自卫地说。
“那是罐头,可爱的傻瓜,”我说:“是从很偏僻的地方冷藏之后,用船运来的。”
“就像猿、象牙和孔雀一样?”乔安娜问。
“一点都没错。”
“我宁可要孔雀。”乔安娜若有所思地说。
“我倒喜欢养只猴子。”梅根说。
乔安娜一边剥桔子,一边沉思道:
“做了像爱美·葛理菲那样的人,全身充满了活力,对生活又那么满足,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你想她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很累或者很失望、很忧伤?”
我说我相信爱美·葛理菲绝对不会感到忧伤,然后就跟着梅根穿过落地窗,走向走廊。
我正站着装烟丝时,听到派翠吉走进餐厅,严肃地说:“我可以跟你谈一会儿吗?小姐。”
“老天,”我心想:“派翠吉可别忠告我们什么,不然爱蜜莉·巴顿一定会很气我们。”
派翠吉又说:
“小姐,我必须道歉竟然有人打电话找我,打电话来的年轻人应该懂事点才对。我自己从来不用电话,也一直不准朋友打电话找我,可是今天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又让主人去接电话、叫我,我真是很抱歉。”
“噢,没关系,派翠吉,”乔安娜安慰她道:“要是你的朋友有事跟你谈,为什么不能打电话给你呢?”
我虽然没看见,却可以感觉到,派翠吉的表情变得更严厉了,她冷冷答道:
“这个屋子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爱蜜莉小姐绝对不会允许的。我说过,很抱歉发生这种事,不过都是因为打电话来的那个女孩艾格妮斯·华岱尔太年轻,心里很烦,而且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
我开心地想:“连你也骂在一起了,乔安娜。”
“小姐,打电话给我的艾格妮斯,”派翠吉又说:“本来是在我手下帮忙的。她从孤儿院出来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你知道,她无亲无故,又没有自己的家,所以经常来找我,你知道,我可以教她各种规矩。”
“喔?”乔安娜听得出她还有下文,就等着她说下去。
“所以我才冒昧地请问你,小姐,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准许艾格妮斯到厨房来喝下午茶?今天是她休假的日子,她有心事要请问我。不然我本来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
乔安娜不解地问:“可是你又为什么不能请朋友来跟你一起喝下午茶呢?”
乔安娜后来告诉我,派翠吉一听这话,就挺直了身子说:
“这个屋子里,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小姐。老巴顿太太从来不许客人到厨房找我们,除非是我们休假日不想外出,才能在厨房招待朋友,否则的话,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现在的爱蜜莉小姐还是保持着这种老规矩。”
乔安娜对佣仆很好,大多数佣人都很喜欢她。
“没用的,傻女孩,”派翠吉走开之后,乔安娜到屋外来时,我对她说:“别人不感激你的同情心和宽宏大量,大户人家就要有大户人家的规矩,派翠吉很坚持这一点。”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霸道的事,不许朋友来看他们,”乔安娜说:“一切都很好,杰利,但是他们不可能心甘情愿受到黑奴似的待遇啊。”
“可惜她们显然愿意,”我说:“至少派翠吉就是。”
“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很多人都喜欢我啊。”
“也许,她认为你不是个胜任的女主人,看不起你,你从来不会用手摸摸墙上的架子,看看有没有灰尘,从来不问剩下来的巧克力酥饼到那儿去了,也从来没要她好好做一份面包布丁。”
“哎呀!”乔安娜厌恶地说。
她又悲哀地说:“我今天真是失败透了,爱美看不起我,因为我分不清蔬菜的季节,派翠吉也责骂我,只因为我有人性。我看我还是到花园里去吃小虫算了。”
“梅根已经先去了。”我说。
梅根本来在园子里闲逛了一会儿,现在正漫无目的地呆站在一块草皮当中,就像一只在寻找食物的小鸟一样。
不过她又走了过来,忽然开口道:“我想,我今天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