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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端详了半天,这才一头扎进桶里。
说时迟,那时快,哈尔猛地一拉套索绳,网落下来。受惊的巨鹳忙往上
飞。这一举动可一点儿也不明智,这只能使它被网缠得更紧。它的足掌、翼
尖和尖喙全都被缠在网眼里。它继续四处乱扑乱撞,洁白的羽毛雪片似地纷
纷落下。
网眼看就要被那双强有力的翅膀冲破。罗杰和父亲也目睹了哈尔的试
验,现在,约翰·亨特帮忙出主意了,“最好带上套脚索冲进里头。”
哈尔赶紧拿着套脚索跑上去。这样的冒险行动,罗杰是绝不甘心被落下
的,他成功地冲到里头,但那鸟往他肚子上狠踹了一脚。
就在鸟腿蹬直的那一刹那,哈尔终于把活套套在它的腿上。
“抓住!网要撕破了!”他尖声喊,这时,巨鹳破网而出,直往高空冲
去。这一下,哈尔和罗杰眼看都要像《天方夜谭》里的星巴德和水手被巨鸟
驮上天空一样被巨鹳带走。不过,对于这位巨型飞行员来说,兄弟俩合起来
还是太重了点儿。他们终于把绳头拉到竹筏那儿,绑在一根竹子上。
那鸟往上飞了50英尺,绑它的绳子绷得笔直,把它拽住了。鸟扯着紧绷
绷的绳子飞了一圈又一圈。两个孩子躲到一边,好让他们惊惶失措的俘虏定
定神儿。
巨鹳的尊严使它很快恢复了镇定。渐渐地,巨鸟越飞越低,最后终于落
在竹筏上。它把硕大的尖喙向两边摆了摆,好像在说:“哼,我永远不会惊
慌!”然后,又摆出那副沉思默想的样子:“我必须牢牢记住,我是个哲学
家,不会受这种琐屑小事的困扰。”
它镇定下来,用嘴巴理了理零乱的羽毛,换了只腿支撑身体,把另一只
腿缩了起来,耸起双肩,把长嘴插进颌毛,然后,像人那样傻愣愣地发起呆
来。
“诺亚方舟”载着它的特殊乘客向大海驶去。如果在它驶过的地方有人
的话,亚马孙河两岸准会站满惊叹不已的人群。“诺亚方舟”上的乘客已经
有:貘、魑蝙、狨猴、鬣蜥、巨鹳、一个干尸头和三个人类标本。但这还仅
仅是开始呢。
船长约翰·亨特,大副哈尔,乘务员罗杰。喂养船上的动物自然成了罗
杰的任务。要是动物们肯吃一样的食物,事情就简单多了。但是,他喂养的
是一群挑剔的食客。“大鼻子”喜欢喝奶,不过,已经开始吃一点儿嫩叶和
嫩芽;“妖婆”需要鲜血;“眼镜”不像别的猴类那样只需要一些果蔬就够
了,它要吃虫子;鬣蜥爱吃植物的鳞茎和花朵;爱吃鱼的“高跷手”只好天
天吃斋。
船停泊在一个岛上,船员们像以往一样在船上过夜。小屋是很好的卧室。
吊床成对角线交叉着挂在屋当中。罗杰的吊床在最上面,挨着屋顶,哈尔的
吊床在他的下面,父亲的吊床在最底下,挨着地板。
罗杰要下床时,必须先踏到他哥哥的床上,再踩到爸爸的床上。他觉得
这样挺好玩,夜里,常说听到奇怪的动静,要起来看看,为自己爬上爬下找
借口。
哈尔老当他的垫脚石,渐渐地不耐烦,于是,密谋报复。一夜,等他弟
弟睡熟,哈尔把弟弟吊床一头的钩子取下,从小屋敞开着的一边拉到外面,
挂到河岸的一棵树上。这么一来,罗杰就悬挂在水上了。半夜,罗杰像往常
一样醒了,又想骚扰他的伙伴。这一次,他想假装从吊床上掉下来。他要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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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一声重重地落到哈尔身上,让他以为是只美洲虎,吓得惊慌失措。
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挪到吊床边,轻轻晃动一下,就掉下去了。
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接着,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不过,罗杰
没有像他预谋那样落在哈尔的胸膛上,因此,尖叫声也不是哈尔而是罗杰发
出的。亚马孙河水迅即淹没了他的声音,尖叫变成咕嘟咕嘟的灌水声。
哈尔躺在床上暗暗发笑。父亲被叫声惊醒,跳下床来。
“罗杰,是你吗?哈尔,我好像听到罗杰在叫喊。”
“是呀,我也听到了,”哈尔忍住笑说,“我猜他从床上掉下来了。”
又是一阵被水闷住的尖叫。这一下,他们知道罗杰在什么地方了。父亲
一个箭步冲出去救他。
“鳄鱼咬我,”罗杰带着哭声喊。
哈尔不笑了,他一个踉跄翻下床,匆忙跑到外面。这回,轮到他害怕了,
他都干了些什么傻事儿啊!这条河里到处是吃人的鳄鱼,它们长着剃刀般锋
利的牙齿,一转眼功夫就能把一个正在游泳的大活人啃得只剩下骨架子。当
然,它们不一定见人就咬。可是,万一发生意外呢!
他从刀鞘里拔出猎刀。“我要让那鳄鱼知道我的厉害!”他记得曾听说
过,和鳄鱼肉搏时最有效的办法是挖它的眼珠。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罗杰在水里的身影,于是,一猛子扎进水里,一把
抓住罗杰的腿。他满以为这两条腿已经被咬在鳄鱼的利齿之间。可是,除了
一段半浮在水面的圆木外,他没见到什么吃人的怪兽。
其实,罗杰本来并不真的以为有鳄鱼咬他。哈尔一把把他的腿抓得紧紧
的,这倒使他真的以为他已经落入鳄鱼或者甚至是一条巨蟒的口中。听到他
恐惧的尖叫声,父亲也跳入水中。父子三人扭作一团。狨猴啁啁啾啾,魑蝙
吱吱喳喳,只有巨鹳还在沉思默想,昏昏欲睡,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连
眼睛都懒得张开。
小屋的一角有一堆6英寸厚的灰,那是他们的炉灶。父子三人冷得浑身
发抖,只好生堆火取暖。三个人嘟嘟哝哝地互相埋怨了一番,这才重新上床
睡觉。
第二天,当竹筏发疯似地飞越一连串的急流,连庄重高贵的“高跷手”
也感到不安了。如果设一项飞越急流最次船只奖,“诺亚方舟”准能夺魁。
河道里黑石嶙峋,滔滔白浪汹涌澎湃,“诺亚方舟”颠簸着直冲过去,
船上的人和动物全都吓得吱哇乱叫,一片喧闹。三个人不可能看住竹筏的四
角,每过几秒钟,不是这个角就是那个角被巨砾卡住,竹筏就会打起转来,
好像有个巨人用手拨着它一样。这时,必须有个人跳进水里把卡住的竹子撬
开。
“正前方有礁石!”罗杰大叫。右边有块礁石,左边也有一块,要避开
它们是完全不可能的。父子三人拼命用竹篙和船桨来减慢船速,但不起作用。
哈尔的竹篙啪地断成两截。
看来,竹筏肯定要完蛋了。它肯定会被撞成碎片,船上的动物也会散失。
礁石迎面冲来,不歪不斜正撞在竹筏头的正中间。幸好扎竹筏的时候,
他们没有铁钉或销钉,只能用藤条把竹子扎在一起,竹筏扎得不太牢固。竹
筏中间的竹子被撞散了,礁石像驼峰似地破筏而过,一直滑到筏尾。
这一回,连巨鹳也不得不双足着地以保持身体平衡。竹筏又合拢了,但
小屋经不住撞击,屋顶裂开了。这不算什么,要紧的是,那些珍贵的动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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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都没丢。
竹筏左摇右晃,直把巨鹳晃得飞起来。它一直朝前飞,把绑着它的5英
尺长的藤索拉得紧绷绷的。看来,这只能把婴孩驮上高空的巨鸟认为,竹筏
上的其他乘客都是愚昧无知的芸芸众生,必须由它拯救他们,把他们引导到
安全的地方去。
河水平静下来,它又飞落到竹筏上,把它所有的旅伴一个个地审视一番,
压着喉咙,咕咕哝哝地挖苦他们。
每天,河面上只有一两只竹筏划过,两岸很少见到印第安人的材落。
一天早上,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城市!
多少天了,他们看见的除了林莽还是林莽。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座城市
简直像纽约一样大,一样生机勃勃。这是秘鲁的伊基托斯城。
在他们继续深入亚马孙林莽之前,这是最后一个边界城了。他们把竹筏
靠在码头上。数以百计的船正在装卸橡胶、烟草、棉花、木材、象牙椰子和
巴西椰子。
约翰·亨特留在船上看守他们的财宝,哈尔和罗杰迫不及待地动身到街
上逛去了。这是一个边城,城里有锯木厂、造船厂、轧花厂、机器厂,还有
用甘蔗汁酿制朗姆酒的酒厂。弟兄俩走过海关大楼、市政府大厦和一家电影
院,那儿正在上映他们在长岛早就看过的电影。
按照父亲的指点,他们去见美国领事。他那儿有一封约翰·亨特的电报。
哈尔接过电报,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几乎一路飞跑着回到船上。
父亲拆开信封,打开电报。哈尔想起在基多接到的那封电报,这一封会
不会也是某个神秘的敌人打来的恫吓电呢?
父亲一抬起头来,哈尔就知道出了大事儿。
“孩子们,”父亲说,“我们得赶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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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灾 难
哈尔接过电报。电报是妈妈打来的,电文如下:
房屋尽烧毁,唯住宅幸存。动物全部烧死,收藏无存。警方疑有人纵火,匿名信威
胁烧住宅我如何是好?
第一封电报警告说:“家中有事需你照料。”
看来,这一封就是那封电报的续篇了。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尽快赶回家去,”父亲说。
他神情沮丧。他所拥有的一切几乎全部毁于一炬。他的动物收藏就是他
的全部生计。而且,对于一个热爱动物的人来说,想到他所收养的动物被困
在烈火熊熊的屋子里活活烧死,这该是多么痛苦啊!更何况,现在,他们自
己的家,也许连同他的妻子都受到了威胁。
哈尔所想的和他父亲想的略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