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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那之后我的许多日子,我曾在书包里藏了一把蒙古弯刀,胆战心惊地等待着报复的到来。多少次我神经质一样觉察到身后有人在跟踪。可是没有,一直到后来,我开始笑自己的杯弓蛇影,才把刀子给扔掉,像以往一样肆无忌惮地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我从没有想到,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遇见他。
跑!
我想他追不上我的,所以,跑!
“站住!”
“……”他说站住我就站住啊,那我不是傻冒嘛!
“我不是找你报仇的!”
“……”鬼才相信。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靠,更离谱了!
当我气喘吁吁地一口气从九层高的楼跑下来,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如同夏天里伸着长长的舌头散热的狗一样狼狈不堪的时候,我像是见了鬼一样看见从街道对面走来了一个人影。——正是他!
啊?真的不会是见了鬼了吧!
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小兄弟,你怎么这么笨啊!有电梯不做,你扑腾扑腾跑什么啊?”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打断他对我的挖苦讽刺,故意装出镇定的样子,“你想把我怎么样?”
他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而且你把伤得也不深,我并不想找你报仇,只是想交你一个朋友哇!”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叫我马三就成,大家都这么叫。”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啊!”晃了晃脑袋,如同脖子那上了锈,需要一点润滑油,“我这个人很江湖义气的。”
“……”
“走,喝杯酒去!”
靠,我想我真的是见了鬼了!神差鬼使。妖媚丛生。
只是,我未曾意识到:这是我道路的一个转折点。就在彼时彼刻,我未来的道路转了一个弯,永远也修正不了啦。
即使是如此,依然不能阻止传票的下达。我不敢拿给爸爸看。他才从昏迷之中恢复过来,神志还是十分虚弱。
我问继母:“官司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她冷冷地回答:“要被判刑的!”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我刚要接下去问她怎么办,可她已转身进了病房,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她躬下身体,一心一意地喂汤给父亲喝。——问什么都无济于事,什么都不能阻止法律对父亲的宣判,可是,若不阻止,爸爸就会崩溃。
我害怕失去爸爸。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凝视着屋里的一切,人以及事,继母忙着照料父亲,冬天的阳光照耀在桌子边一束康乃馨上,一切显得那么温馨和和谐。
只是,我微微觉察到了不安。
她做着这一切,为父亲擦身体,喂父亲汤喝,在他身边陪他聊天,为他拉紧被子……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最后一次。
她走了。
她走的时候,几乎是席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唯一留给爸爸的是一张纸条,只有这么几句话:“对不起,我一直不爱你,我一直有爱着的人。我要追求我要的幸福去了,尽管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很没有良心,但我必须走,若再不走,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请原谅我!”
空旷的街道笔直而干净。
雪铺满了整整一条街。我站在街道的尽头。不知该做点什么。已经若干天没有去上学了。我觉得自己正在脱离原有的生活状态,于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另外一种情景,身不由己,若我一表示抗争,命运就会异常残酷地惩罚我,或者将我置于这般的空白之中,让大雪淹没了来与去的道路,让我丧失在迷途之中。
去不了未来,更回不到过去。——我是如此迷茫。
终于,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了,她。
我的心紧紧地一收。
小米。
亲爱的小米。
我亲爱的小米。
我默默地念道,却无法发出声音。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凝成一粒冰,封锁我的视线;雪花落在我的唇边,化成一滩水,禁锢我的语言。
我面无表情,目光被拉向远处的天空,城市的若干屋顶,全部近乎是乌突突的黑色,绵延起伏,似无尽头,成群的飞鸟在黑色的屋顶之上周旋鸣叫……
窒息。
“肖子重!”
“嗯?”
“你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
“你这么惜墨如金啊!”
“简洁是我的风格。”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
“人是会变的。”
“你是变了,变得我都不敢认识了,变得面目全非了,变成了冷血动物!”
“随便你怎么说吧。”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什么?”
“……”
“什么啊?”
“你说你会一直喜欢我。”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何况现在我和深北在一起。”
“那只是做戏啊!”她有点着急,“你答应过我的,会回到我的身边。”
“不,你错了。小米,我真的喜欢她。”
“可是,她不久之后就会死。”
“你真傻。”
“你什么意思?”
“那只是我们的一场骗局!”我挥挥手弹落肩膀上的雪花,“也许我不该告诉你。深北所暗示给你的一切,全部是我一手制造的假象。”
“不可能!”
“……”
“是你在欺骗我,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深北不会欺骗我。”
“……”
她哭了。
无力地蹲在地上。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她讲喜欢时,我们在那棵老高老大的树下,我们年纪那么小,还拿着小刀在上面刻字:“小重一生一世爱小米。”一个“爱”字让我们胆战心惊面红耳赤。
——小米,我是在欺骗你,我伪装得如此平静,简直可以好称冷面无私了,可你知道吗,从从前到未来,没有一刻我不喜欢你,所以,在我貌似淡定的外表下,疼痛排山倒海地袭击了我。在你离开之后,这座似是大山的身体立刻就会分崩离析。我已经看到了道路的分叉,所以我要你离开我。
除了伤害你,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所有的事将混乱得不可收拾。我不想你搅进来,不想破坏你的平静生活。而我,已没有时间。于是,我转身就走,当我的脚步深深地嵌入雪地的时候,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有时候,撒谎也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
我把计划始末的所有,告诉了“葵花”。——依旧是通过网络的方式。可是让我猝不及防的是,“葵花”打过来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肖子重,你不应该这么做。”
“你是谁?”
……
……
花事了·深北(1)
我被紧紧地束缚住。
我的身体里像是驻扎了另外一个人。狰狞而恐怖。
当我像个疯子一样站在校长室的门前的时候,我听见身体里的那个声音在奔腾着叫嚣:“别犹豫,进去,走进去,然后摧毁那对狗男女!”我几乎不受自己控制,木然一般地推开校长室。
校长正埋在庞大的办公桌前,两手之间是一张延展开的当日报纸。听到开门声,他的眼睛从报纸后面探出来。
有一刹那的犹豫。
校长的目光聚集在我那张少女凛冽的脸上。
“校长。”
“有事吗?”
“我要反映情况!”
“什么?”
“颜峻老师搞师生恋!”
“什么?”
我又无比坚定地重复了一次:“颜峻老师搞师生恋!”
“你确信,这可是涉及到老师个人前途的事……不可乱说啊……”
“我有证据。”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像是一个辩论家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从我们第一次和颜峻见面,我眉飞色舞,卑鄙龌龊。我虚构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颜峻所表现出来的轻佻,他居然带着一个女生去上厕所。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和小米是那么好的朋友,她肯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在一起了,而且,小米当天晚上还是睡在颜峻家里的,开学以后,他们经常互相送小礼物,为了强调我说话的真实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维尼熊,一个石头记,还有一个手琏。我努了努嘴巴:“喏,这些都是他们之间互相赠送的小礼物。”言外之意,只有恋人之间才从这些小玩意的。而且,小米逃课去和颜峻约会,颜峻还请她吃匹萨……
够了够了。
这些罪状足以了。
我看见校长的手在剧烈抖动。
估计这是他做了多年校长以来,头次听到的最为恶劣的行径。
但他的声音还是异常平静:“谢谢你反应情况,我们会如实核查的,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么我们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的。”
我说:“谢谢校长。”然后转身离开。
当我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了抱着讲义匆匆奔跑的颜峻。他见到我的一刻,忽然停下来。
“深北,你最好……怎么讲……我现在不知道你心里面到底怎么想,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你应该帮我们阻止肖子重……如果你真为他考虑的话。”
“我当然为他考虑,因为我喜欢他。”
“……”
“怎么了?”
“……好好,那,你就不能让他接着去做傻事。”
“这些事你们管不着。”我说,“我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无非是想把杜撰出来的一切渲染成像真的一样,让我离开他。”
“……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颜老师,你也一样。”
我像影视剧里那些阴险的女人一样,嘴角泛起冷冷的微笑,眼神透露出某种杀机。我想到了即将迎接颜峻的一切。
有些话,其实我一直没有说。
——并非是那夜在蓝色月光酒吧出事之后逃跑中第一次遇见肖子重,是在238路公交车上。单调的夏天,聒噪的阳光,拥挤的公交车,我好不容易挤上车,扒着人群向车后走,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