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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东城压低了嗓子,道:“我只能告诉你,她很喜欢我爹爹,只可惜我爹爹早就已娶了我妈妈,在我妈妈死后亦心如槁灰,无意再续弦。”
萧七微喟道:“这种事有时也是无可奈何。”
司马东城亦自微喟一声。
辛五娘也没有走上平台,就在接近墙头的那一级停下。
在墙头之上,有一条粗大的竹管一直往小楼那边伸展过去。
萧七、韩生、雷迅他们都经已留意到这条竹管,只是一心赶着往见蝙蝠一面,并没有问司马东城。
现在他们不用问也已知道这条竹管的用途。
辛五娘掀开竹篮上盖着的一方蓝布,从蓝中取出了两个短短的竹筒,先后掷进那条竹管内。
萧七随即道:“竹筒内载的就是食物?”
司马东城道:“有一筒载的是清水,沿着那条竹管往下滚,就会滚进矮墙内,每天虽然就这样的两筒,已经够麻烦的了。”
萧七忽然道:“那个蝙蝠看来真的是一个白痴了,否则他应该想到可以利用这条竹管逃出生天。”
司马东城笑笑道:“也就因为他没有这样做,为附近得以保持到现在,还没有夷为平地。”
萧七一怔道:“那条竹管之上莫非相连着触发火药的机括?”
“不错!”司马东城目光一转,道:“蝙蝠听到竹筒在竹管之内滚动发出的声响,就会走出来,拿那两筒的清水食物……”
话口未完,那边蝙蝠已非常突然的抬起头来。
他的面正向平台这边。
萧七雷迅、韩生看得很清楚,那的确不是清晨所遇到的瞎子。
他们转望向秋菊。
秋菊亦只是摇头,被因在竹林中那座小楼上的那个蝙蝠,显然并不是诱走雷凤,杀死陶九城、张半湖他们的那个。
难道无翼蝙蝠竟然有真假?
竟然会有人去冒充这种人?
那刹那之间,众人的心情实在乱到了极黠,也就在这种时候,那蝙蝠动了。
他整个身子条的从地上弹起来,一弹起又倒下,却就势在地上风车般,一连两个大翻身,翻出了楼外。
众人这时候才发现在他的右手握着一条竹杖。
那条竹杖入眼,萧七、韩生、雷迅三人都不期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清晨他们遇到的那个无翼蝙蝠,手上也就握着那样的一条竹杖。
他就以竹杖在地上昼了一支蝙蝠,告诉他们,他就是蝙蝠!
无翼蝙蝠!
相距虽远,虽看得不真切,但那条竹杖的色泽、长短,萧七三人都看得出似乎并无不同。
他们所以有那种熟悉的感觉,绝不是因为──那是一条竹杖。
他们都不由紧张起来。
司马东城的面色这时候也显然变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她吃惊?
蝙蝠翻出了楼外,竹杖陡一沉,往滴水飞檐之上一点,瘦长的身子又拔起来!
那条竹杖同时脱手飞出,飞上半天!
他瘦长的身子却往下沉,那刹那双袖齐展,就像是蝙蝠的双翼,人也彷佛化成了一支奇大的黑蝙蝠。
他身形落下,迅速又拔了起来,左右手各抓住了一个竹筒。
那正是辛五娘方才掷进竹管之内的两个。
那支竹杖也就在这时候落下,蝙蝠一张口,竟正好咬在口中!
他瘦长的身子旋即又风车般翻滚在半空,翻进了小楼之内。
也就在原来的地方坐下来,随即得意地笑了。
那种笑声一直传出竹林之外,传入众人的耳里,竹涛阵阵,却盖不过蝙蝠“咭咭”的笑声。
奇怪的笑声,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众人听着,不禁由心寒了出来。
秋菊忽然脱口道:“这笑声倒是很像。”
雷迅“嗯”一声,萧七、韩生亦有同感,清晨他们遇上的蝙蝠,笑起来正是这样。
只是现在这笑声,听来更诡异,更恐怖。
司马东城的面色又是一变,嘟喃道:“怎会这样的?”
一个苍老的语声即时一旁响起:“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那是辛五娘的声音,她已经走上平台,来到司马东城的身旁。
她的神情很奇怪。
萧七接说道:“现在无论怎样看来他都不像是一个白痴。”
司马东城苦笑道:“那片刻的确不像,但现在却又像了。”
萧七目光转回去,亦不禁苦笑。
这时蝙蝠正捧着那两个竹筒左一眼,右一眼,不住在傻笑。
笑声不绝传入的耳里,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笑声。
这笑声与萧七方才说话之前的已显然不同。
笑声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愉,却令人听来只有觉得更加恐怖。
萧七细听之下,毛骨悚然。
司马东城苦笑着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笑。”
辛五娘接道:“我也是。”
韩生插口道:“会不会他也有清醒的时候?”
辛五娘沉吟不语,司马东城亦想想之后,才应道:“有亦未可知。”
辛五娘接道:“但无论如何,他也休想逃出这竹林。”
司马东城点头道:“那十三重机关都经过缜密考虑,安排在适当却又不着眼的地方,他若是能够瞧出来,又能够将之破坏,那简直就不可思议。”
辛五娘接道:“而且也不会再留在竹林内,那么司马山庄首当其冲,早已鸡犬下留。”
雷迅插口道:“可是他手中那条竹杖”司马东城道:“那条竹杖怎样了?”
雷迅道:“我们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个蝙蝠,手中就拿着那样的一条竹杖!”
司马东城脱口追问:“完全一样?”
雷迅道:“这个我虽然不能确定,但长短颜色显然并无不同。”
辛五娘接道:“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来,倒没有见过他手上拿着那样的竹杖。”
司马东城“嗯”的一声,神色凝重。
雷迅接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巧了些?”
司马东城沉吟不语。
萧七目光一闪,道:“大姐,我们能否接近一些看看那个蝙蝠?”
司马东城沉吟道:“可以的。”目注辛五娘。
辛五娘稍为思索,道:“我们其实也无须过虑,蝙蝠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即使走近去,也没有任何危险,纵然他已经精神回复正常,凭我们的力量,也应该可以应付得来。”
司马东城毅然颔首道:“好!我们先就到矮墙之外瞧瞧。”
辛五娘忽然道:“是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司马东城道:“我们一面走,一面说──”一顿转对萧七三人道:“进高墙之后,大家小心跟着我。”
她说得很严重。
萧七应道:“大姐放心好了。”
韩生接道:“我们一些也没有怀疑姑娘的说话。”
司马东城笑笑道:“这一片竹林也实在太凶险,所以我虽然噜苏一些,也是值得原谅的。”
雷迅大笑道:“姑娘你尽管放心,我们兄弟俩现在还不想死。”
司马东城又笑笑,伸手扶着萧七的肩膀,拾级往下走。
蝙蝠的怪笑声这时候已经停下。
平台东过三丈的高墙之上,有一道月洞门,虽然并没有门户,那之上的横匾上,却写着四个字妄入者死!
那一个花阵,司马山庄早已列为禁地,纵然有人好奇闯进去,又误打误撞,走到来这里,看见了那块横匾,也应该止步了。
从月洞门望进去,就只见一株株的竹树,看不到有路。
路在月洞门的左侧,也有半丈宽阔,三尺之上大都已被竹树横枝遮盖。
司马东城在进口处停下,道:“小萧,拔你的剑?”
萧七一怔道:“干什么?”
司马东城道:“当然就是将挡在前面那些横枝削去!”
萧七拔剑出鞘,道:“小弟剑只管往前削,若是削不得,大姐莫忘了招呼一声。”
司马东城“噗哧”笑道:“大姐虽然愁都已要愁死,却还未真的想死。”
萧七一笑出剑,剑光一闪,挡在前面的一簇竹树簌簌的断落。
司马东城的右手始终扶在萧七的左肩上,看来是那么娇弱。
剑光飞闪中,众人鱼贯往竹林之内走进。
竹林之内并不是只得那一条路,而且多得简直就像是蛛网一样。
每一条岔路却那是由进口那条路分出来。
进入竹林才不过三丈,那条路就分成了九条,每一条看来都差不多。
每一条路也都只是三丈长短。
岔路之上又有岔路,萧七虽然看得出那是按九宫八卦排列,转得几个弯,已完全掌握不住。
韩生、雷迅更就已眼花缭乱,他们只有紧跟在司马东城萧七后面。
辛五娘走在最后,神情很凝重,只恐前行的几人一个不小心走错了。
看来她对于奇门遁甲方面纵然不感兴趣,也一定化过不少时间在那之上。
司马东城却显然是个中能手,他虽然步步小心,但始终没有走错一步。
越入,竹林便越浓密,部份道路甚至已经被完全隔断,也不知多久已没有人走过。
尽管这样,司马东城仍然能够分辨得出。
每一步移动,她显然都已计算在内,若非个中能手,又焉能如此?
萧七走着,忍不住失叹道:“我现在实在有些佩服了。”
司马东城笑问道:“你是说佩服我?”
萧七点头道:“我现在连方向都已分辨不出。”
司马东城道:“那你仍只是有些佩服。”
萧七忙道:“五体投地。”
萧七应声左转,手中剑一动,“刷”一声,挡在前面的一簇竹树剑光中飞散。
司马东城目光一闪,笑接道:“对你的剑我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萧七道:“我就是这几下子了。”
司马东城笑问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这样谦虚?”
萧七道:“现在!”剑又再一动,削断了挡在前面的另一簇竹树。
韩生后而擂口道:“我们却是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了。”
司马东城道:“韩爷的银剑,以我所知也绝非寻常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