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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能力平平,又是个伪君子,书院随便一人都比他强。”
明珠看了他一眼,道:“多谢你特意来提醒。”
刘忻抿了抿嘴,拈起一粒杏仁,扔进口中,道:“即便你真的放弃了,也不需要这样自暴自弃。”自从得知柯家有意上门提亲,他就明里暗里查了个遍,越查越皱眉,怎么看这个柯公子怎么不顺眼,别说他完全比不上好友,甚至连随便自己身边的一个朋友都比不上,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明珠淡淡笑道:“世上最多的是平凡之人,日子也都是平凡日子,无论遇上了谁,都是一样的。”
“可他这样做你也不在意?”
“我对他并无情意,又为何会在意?”
刘忻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
明珠对谁有情意,他自然是知道的。
“你也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否则他也不会好过的。”刘忻丢下没头没尾的一句就走了。
明珠呆坐了片刻,终于起身对明欣轻声道:“我们走吧。”
然而这件事并未结束。这一日,明珠正在坐在窗边拨弄古琴,素英匆匆走了进来,慌张道:“小姐,出大事了!”
明珠纤指按住琴弦,道:“什么事?”
“真的是大事!”素英十分急切的道:“是一向和咱们好的碧月,夫人房里的那个三等丫头,她听来之后赶忙给我送的信。就是那个柯家,怕是这个婚事是不能成了。”
青雪道:“你慢慢说。”
“今早老爷来和夫人关着门说话,她去端茶的时候正好听老爷说这事。柯老爷调了外任,即日就要起身,连家眷都要带上,柯夫人和少爷都要去的。然后和小姐的婚事怕就要耽搁一阵再说了——这是明面上的话。事实上是柯老爷不同意这门婚事。有位御史大人看中了柯公子,透露了结亲的意思,柯老爷十分中意。要不是老爷和那位御史大人认识,饮酒的时候偶然说起,咱们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明珠听罢,想了想,道:“也罢,若如此,咱们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若无缘,她也不想强求。
这件事她连明欣都未告诉,可就在次日早上,连小吴氏知道了,急吼吼的过来安慰明珠。明珠有些愕然,道:“姐姐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府里头都传遍了,说你被柯家悔婚,你还不知道吗?”
明珠陷入了沉思,这时,明欣也来了,一看她面上的神情就知道她也已经知道了此事。
“你们先别说别的,你们都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明欣道:“我的丫头去取饭的时候听到的,厨房那些多嘴的婆娘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小吴氏沉思道:“是花房的小丫头送花来,我逗她说话,因此得知全府都传遍了。”
素英忙摆手道:“不会的,碧……咳,她嘴很严,我又特意嘱咐了一番,她不敢惹事的。”
明珠缓缓道:“她听见了,自然也有其他人听见,倒不一定是有意传开的。只不过,我却不能任由此事如此发展下去。”
她站起身,取出帕子,握在手里,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做了。”
小吴氏似有所悟:“妹妹也不要太过才是。”
“姐姐和妹妹放心看热闹便是。”
明珠说着,出门去了。
158家书
余氏这边正在犯愁;你说好好的一桩婚事,还是她张罗的,眼见着没跑了;怎么就完了呢?
正犯愁呢,就见明珠哭着从外面走了进来,璎珞忙上前抚慰:“好好的,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明珠一边擦泪一边道:“柯家如何,与我又有何相干?为什么都传得那么难听?”
余氏面色一变,道:“咱们三小姐这是什么话?可是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不成?”
素英嘴快,愤然道:“夫人不知道,外面现在都传翻天了。说柯家突然要悔婚,是没看上咱家三小姐。”
余氏大惊:“这是谁在造谣?根本没有的事!我的儿;你别听他们胡说!咱们高家从未和柯家定下婚约,哪里来的悔婚一说?”
明珠哽咽道:“就是如此,女儿才觉得奇怪。可是,就怕三人成虎,没影的事都能弄假成真,母亲须知,人言可畏呀。”
素英跪下道:“夫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小姐做主呀!昨天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人人都在传了?定是有谁看我家小姐不顺眼,想要坏她名声!”
余氏气得一拍桌子,“来人,把管家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话!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找把椅子请三小姐在我身边坐下休息?”
地下一迭声的“是”,找管家的找管家,搬椅子的搬椅子,余氏又命人倒温水,绞帕子给明珠擦脸,柔声安慰道:“我的儿,看我定不会饶了那造谣之人,给你出口气。”
“但凭母亲给孩儿做主。”
正乱着,李姨娘并颜姨娘都进来请安,见明珠眼睛哭得跟桃似的,颜姨娘忙低下了头,悄悄退到了一边。李姨娘道:“哟,三小姐这快别哭了,京城里有得是好人家,走了柯家没准还有更好的呢。”
余氏一抬眼就瞥见了李姨娘脸上的那股得意劲,登时双眼冒火,厉声斥道:“你少在那里得意了,柯家如何动向,你们怎会知晓?三小姐伤心是因为有人就此造谣中伤咱们家,我和老爷什么时候给三小姐定亲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说罢,冷笑一声,“我看,这件事八成就是你们娘俩造的谣!”
李姨娘忙口称冤枉,“外头下人们都这么传,我不过是听人说的。夫人一查便知道了,又不是我一家这么说。”
明珠哭得更厉害了。
余氏气得浑身乱颤,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好哇,听人说的?你好歹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是大少爷的生母,也要有点主子的架势才好!那些刁奴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还有没有一点主子的款了?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见三小姐伤心,你这个庶母非但不宽慰,还在这里添油加醋,颠倒是非。从前我看在大少爷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百般容让,如今我若再轻饶了你,这个家就给你来当!”
李姨娘到底是怕了,上次的板子虽未将她打服气,但到也是疼了许久的,忙跪下道:“是我糊涂了,夫人饶了我这一回吧”。
余氏如今哪里管这些,立时吩咐两个婆子上前便将李姨娘架到了院子里,一通板子乒乒乓乓下去,打得李姨娘鬼哭神嚎的。
李姨娘的丫鬟冬青急了,趁人不备,跑去找大少爷珉杰求救。珉杰正在外院书房里读书,冬青也顾不得许多,哭着跪下去求道:“大少爷,求您救救姨娘性命吧。”
珉杰一蹙眉,道:“姨娘又出什么事了?”
冬青赶紧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珉杰道:“知道了。”
冬青见他面有不耐之色,忙道:“姨娘虽有不周全的地方,好歹大少爷多担待些,她毕竟是您的生母呀。”
“若她不是我的生母,又如何仗着我的名字到处生事?要说姨娘犯糊涂的时候,你们这些下人也该多劝着些,我因为姨娘的事都被老爷说过几回了。再这样下去,老爷迟早会有不待见我的那天,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折腾!”
冬青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道:“还请大少爷多体谅姨娘,夫人有事没事就爱拿我们姨娘作筏子,姨娘也是受了气没处发。”
“好了。”珉杰打断了她的话,“一个做姨娘的巴巴的塞把柄给人家,人家为何不用?自己不检点还要去赖旁人。罢了,我就最后帮姨娘一次,再去求一求父亲。今后姨娘再发生这样的事也别来求我了,否则我回了父亲,今后再不在家里住了,让你们想找也没处找去。”
毕竟李姨娘是他的生母,族谱上也明白写着呢,血缘关系是撇不清的。李姨娘不好,对他也有影响。珉杰只好答应了冬青,硬着头皮去找父亲求情。
不出所料,高世箴骂了他一通,让他今后少管内宅之事。珉杰趁机说要搬出去住,用功读书,高世箴想了想便准了,珉杰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一顿骂总算没有白挨。
高世箴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公务,信步走入了内宅,早有耳报神告知了余氏得知。余氏亲自将他迎了进来,递上一杯茶,道:“老爷忙了一天的公务,辛苦了。妾身烫了一壶酒,小厨房里炒了几个小菜,妾身陪您喝两盅。”说完,自己却先叹了口气。
“怎么了?”高世箴放下茶盏,转头问道。
“三丫头今日哭了一场,妾身看着好不可怜。老爷昨日对妾身说的话,也不知怎的竟传了出去,还一番添油加醋,说得着实难听。李姨娘也是,明知是谣言,却还当着姑娘的面说了,三丫头听了就更难过了,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高世箴一蹙眉,道:“这还了得了?这个李姨娘,越来越不知分寸了。我听说你打了她,也是她该罚。”
余氏轻声慢语的道:“李姨娘固然有错,可毕竟是大少爷的生母,也不好太过惩罚,免得大少爷读书分心。妾身已经寻了最好的大夫给她治伤,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高世箴一瞪眼,道:“分什么心?李氏虽是他生母,可他却是从小在老太太身边养大的。再说了,你还是他嫡母呢,怎么就没见他担心过?也好,他今日求了我要出去读书,我也准了。成日的留在家里被这些无知妇人撺掇着,和家长里短打交道,能成什么大气候?他也是时候该好好静下心来读书了。”
余氏道:“这个自然。”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这件事说起来都是妾身的错。”余氏扶高世箴在桌边坐下,璎珞上前点亮了蜡烛,扣上莲花纹细纱灯罩,退了下去。“当初我见柯夫人来得殷勤,以为他家老爷也是同意的。再加上柯家富贵,是再好不过的一门亲事了。咱们三小姐是个拔尖的,若换个人人家兴许还看不上呢。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三小姐自幼没了娘,说着也可怜。她虽非我亲,到底也养在身边几年了。若她能得个好姻缘,对我也是个帮衬。”
高世箴叹道:“辛苦夫人了。你是她的嫡母,这些事就多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