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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就听青雪忽然“咦”了一声,见众人瞧她,忙将手里的披风折了两下,笑道:“看我这记性,小姐的药还没端来呢。”说着,三下两下将明珠带回来的几件衣服重新塞回了箱子里,出去端药了。
且说余氏回了上房,心下不安,唤来随行伺候明珠的婆子问道:“你说说,三小姐怎的好好的就病了呢?”
婆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珠平日里也很少让她们做事,银钱却不少她们的,她们也乐得偷懒,故此对主人的事很少注意。
余氏又问:“那小姐生病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没有?”
婆子想了想,道:“好似那日是楚郡王府做寿,三小姐领着人去道贺,回来之后不久便听说病了,中了暑气。”
璎珞见余氏面色不逾,瞪了那婆子一眼,道:“夫人是让你去伺候三小姐的,可不是让你老人家去享受的。”
余氏一摆手,“罢了,三丫头也是个精的,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那便算了。”
婆子喏喏连声,退了下去。
余氏出了一回神,道:“你说,我待珠姐儿如何?”
璎珞道:“自然一点没有亏待的地方。”
“那日柯夫人突然来家里闲坐,顺便提了一嘴他儿子也在书院念书,还刻意打听了一下家里的女孩儿们。我想着柯家也很有几分看头,他父亲是江州布政使,也是一方的封疆大吏,柯家大公子据说品貌也不错,前年中了秀才,在同龄人里也算得不错了。”
璎珞道:“夫人的意思是哪位小姐?”
余氏道:“自然是可着好的来了。霜姐儿你也是知道的,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且又心气浮躁,痴心妄想惯了,哪里有一点大户小姐的样子?”
璎珞心知余氏忌惮李姨娘,自然不希望她女儿攀了好亲,涨了势力,便道:“那便是三小姐了?”
“且看老爷怎么说吧。我也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将来也好能帮衬我。只是这孩子心思深,我还需试探试探。”
主仆一时商定,却见红枝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哭道:“夫人,不好了。”
璎珞忙道:“可是怎么了?”
红枝一边哭一边说:“是二小姐她刚才去我们姑娘屋里闹,把桌上的杯子全都砸碎了。”
原来,明霜被关了这大半年,怨气极深。李姨娘刚去看了她,说起了明珠生病的事,故意贬损了一番。明霜得意,想着自己被放出来,合该去耀武扬威一番。李姨娘前脚刚走,明霜立时就打扮了一番,兴兴冲冲的跑去看明珠。哪知一见面,发现她并非李姨娘所说那般憔悴,一身素色绣兰花便服更衬得她雪肤花貌,超凡脱俗。而自己穿的衣服却还是年前的旧样子,落伍不说还显得俗艳,登时就沉下了脸来,口中冷笑了一声,道:“这才多久不见,妹妹竟犯了相思病不成?”
一句话不善,素英抢白道:“二小姐足不出户这么久,怎的竟连我家小姐得的什么病都掐算得出来?真个比那赛华佗还厉害。”
明霜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退下?”
明珠道:“素英,不许没规矩。二姐来了你还不过去上茶?”
素英扁扁嘴,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给明霜倒了茶,道:“二小姐请用。”
明霜看也不看,只是喜怒难辨的盯着明珠看,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明珠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也任她瞧着,不去理会。
明霜看了半晌,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命大,风吟县主都没治死你。”
“二姐姐被关了这么久,怎的竟这般口不择言了?又是谁害得三姐姐险些丧命的?你敢不敢与我理论?”明欣恰好回房取了两罐子新酿的花蜜回来,正好听见此话。又想着她平常心肠歹毒,语气中便没了好气。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明霜蹭的站起身,道:“你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明欣气得浑身乱颤,她从没见过这样无赖而又喜欢颠倒黑白的人,当下气道:“二姐姐没做过?那又因何事被祖母禁足了这么久还不让出来?你不嫌丢人,我可还替你臊得慌呢!”
明霜当时就将手边的茶碗打碎在地,扑上去就去抓明欣。明珠急了,忙叫人去拉架。丫鬟婆子一齐涌了进来,又是劝又是拉架,屋里闹哄哄成了一团。红枝见势不妙,脚不点地的冲去上房报信。
余氏得知那还得了,忙忙的去了明珠住的芳庭。众人得了信,也都跑去看热闹,都被余氏手下的婆子撵了回去。
余氏一进门就看见明欣蓬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着不停,面颊上一条鲜红的印子,一见便知是指甲挠的。明霜红着眼睛,头上簪环也不知都掉到哪去了,正梗着脖子,欲挣脱身后丫鬟的控制。屋子里桌子也翻了,椅子也倒了,衣服箱子也倒了,织锦绸缎散落了一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搀扶小姐们去梳洗?”余氏沉着脸吩咐道。
明霜见事不好,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万一余氏追究起来,毕竟是自己先动的手,不由得低下了头。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件披风上,猛的一蹲身拾起来,大声道:“三妹妹这里怎么会有男子的披风?”
155受罚
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连明欣都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明霜手里的披风。青雪面色苍白,仓惶的看着明珠一眼;当即反应过来,忙道:“这是我们小姐亲手给老爷缝制的披风;嗳呦;可是不是踩脏了?”说着就要过来接。
明霜道:“慢着。”然后缓缓展开了手里的披风。银灰色的料子,边角绣着流云百幅的花样,看得出手工极精细,绝非凡品。
“恐怕这不是三妹妹的手艺能绣得出来的吧。还有这颜色;怕也不适合父亲的年纪吧。”
明霜尖锐的声音刺着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众人的眼神一时间都集中在了那件披风上。有人已经偷偷摸摸的向后退;知道怕今日不能善了,走为上策。
“我当是什么呢,这披风是我让三小姐绣的。”余氏突然开口道。“前些日子我翻出从前陪嫁的几匹好料子出来晒,见这料子显得年轻人俏皮,便想着杰哥儿就要上京来了,不如就给他做件衣裳,作为入书院读书的贺礼。二丫头还在禁足中,不好做针线;可让外边的裁缝做我又不放心,就只好让三小姐给他兄弟做了。本想着事先保密的,就嘱咐三小姐了一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给老爷做的,等正式拜师礼过后一并随其他东西赏了。谁知道二丫头也是心急,偏早早的就翻腾出来。”
青雪的脸上这才渐渐有了些血色。
“这花纹根本不可能是三妹妹能绣出来的,”明霜仍旧不服气,用手点指披风上的流云纹,“不信你们就去看看三妹妹绣的荷包,定然是不一样的。”
余氏阴沉不定的看着明霜手里的披风,又看了明珠一眼。只见明珠轻咳了两声,素手轻轻掩唇,似羞愧道:“这都是我的错,做的时候偷了懒”
“这都是奴婢的错。”林妈妈忽然开口,见众人都望向自己,便沉声道:“夫人,都是奴婢因见小姐念书辛苦,不忍让她劳作,于是奴婢就代替小姐绣了衣服上的花纹。若大家不信,我这里有我亲手绣的扇袋,懂行的人一瞧便知道是不是了。”
余氏面色稍缓,道:“你去吧。”
“我也去帮妈妈找找。”青雪连忙也跟了上去。
不多时,林妈妈便拿回来一个扇袋。与披风上的针脚一比对,几乎一模一样。
“好了,这件事总算真相大白了。”余氏看了一眼明霜,暗自冷笑了一声。
“大伯母,你可要我为做主呀!”明欣忽然又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二姐姐这是要杀了我呢。我的脸,怕已经被她毁了吧。”
余氏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五小姐受委屈了,都是我治下不严的错。”然后吩咐道:“三丫头需要静养,璎珞、流苏,送二小姐和五小姐回去治伤,别落下疤。其余伺候她们的都随我一同去上房,今日的事我定然不让一个人受委屈。”她眼中寒光一闪,看得明霜心惊肉跳。
不过一会的工夫,内室之中就只剩下了明珠主仆四人。
青雪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遮掩过去了。都怪我不好,竟然忘了披风的事,还给带回来了。”
林妈妈感叹道:“幸亏我无事就爱做针线,什么绣法都要做一遍,攒了一满箱的扇袋子;青雪也机灵,看清楚了披风上的绣法,和我一找就找到了。”
素英想了半天,忽然道:“莫非这件披风是小姐那日从郡王府回来时披的那件?哎呀,都让我给忘光了。小姐那日把我们吓得半死,谁还顾得上这个?对了,小姐,那披风究竟是谁的?”
“好了,这件事就别再说了。夫人说是给大少爷的,那就是给大少爷的。”林妈妈的语气少有的严厉,素英一愣,立刻闭了嘴。
明珠握住林妈妈的手,轻声道:“让妈妈担心了。”
林妈妈摇了摇头,“此事再不能发生第二回了,小姐想想怎么应付夫人吧。奴婢给小姐炖碗燕窝去,虽病了,可这容色保养绝不能断了。女孩儿家这是最重要的,否则将来出嫁了,若夫婿不喜欢,就算生了儿子,这日子也过得没趣味。”
林妈妈一番絮絮叨叨便出去了。素英道:“小姐,我去上房看看那边的情况。”说着也要走。
明珠拉住她,轻叹了口气,道:“你也留下来听听吧。其实本没什么可瞒你们的,妈妈是因为信我才不想过问的。那日我在郡王府遇上了宁王殿下,他见我面色很差,就随手借了件披风给我,也没什么大事。他原本还命我绣了一件绣品,下次若能遇见,一同还了便是了。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亦是清楚的,断不能得罪了他,也不好张扬出去。只是不知母亲那边该如何交代。”
正说话间,有丫鬟来道:“前面争已经辩上了,夫人那边想请一位姐姐过去一趟,讲明方才的事。”
明珠道:“你先回去吧,青雪随后就过去。”
青雪眼瞧着丫鬟出门,急道:“万一”
明珠打断她:“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