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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尝臣妾的手艺。”
袁云启望向窗外金色、黄色点点的桂与那淅淅沥沥的雨碾成尘土,清香随着寒风冷入衣襟,云启看了一眼玉瓷碗中的桂花羹,色如金波,星星碎瓣,在一双素白的柔荑下,显得格外妖娆。
云启不知自己竟是在此起了这般心思,待到自己缓过神来的时候,竟是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指尖相触,云启能感受到那双手的凉意。猛地一怔忪,二人皆不知所措。
李双略略地失神片刻,兀的收回了手。
云启望着空落落的手心,轻轻一撇嘴,一手执起汤匙,眼角轻绽,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看不通透的少年天子模样。
“怎么,爱妃竟是怕了朕?”
也不知为何,云启竟是会出声戏弄。许是见李双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曾见过,这才引起了他的之心。
“臣、臣妾不敢。”话一出,李双便是知晓自己说错了。十多年来的平静无澜竟是被一颗云化的雨滴,打破了如昔。
“哦,何来‘不敢’之说?”云启却是也没生出恼意。
这下却叫了李双说不出什么周全的话来了。若是说,为人妻子本分,应当如何如何,会让她腆着脸儿,今后再不敢面对袁云启了。若是说,君君臣臣,又将二人的身份搁远了,以后想要再起亲近之意就怕是过不了这个疙瘩。
李双不再说什么,她是聪慧的,只是望着云启的那徐徐落下的幽深眸光,忽地搭上他空了的双手,云启心中微微一澜,竟是对上了她的眼。李双一横了心,以此来证明她并不是不敢。
喉咙如烈翻滚着,半晌,尬尬开口说:“嘉安二十八年。”
云启抬眉,略有所思。
许是自己的无心之举,却对他人造成深深印象。人与人之间,倒是不同,你放在心里的,却是我早已忘怀的了。
嘉安二十八年。
袁云启还只有十岁,木及瑛十四,夙昧十七。
整日缠着木及瑛要去坊间斗上一回蛐蛐,终于是在某空闲了下来的日子里偷偷地溜出了宫去。当然是自以为是地以为自个儿瞒住了夙昧的。
夙昧那时深得皇帝老儿的厚爱,谁都不偏颇,便若是知道了溜出宫门这等子大事,定会在无意之间透露出去惹得姑娘小子一顿挨骂,他自个就在那儿幸灾乐祸,真真是叫人讨厌地紧。
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那么奇异的嗜好,看着某些姑娘那种愤懑的眼神心里扭曲得慌,便会从嘴角处生出那么一丝半抹的莫名笑意。
当然,若是三人一起同流合污时,他便不会拆穿木及瑛与袁云启这二人的小把戏。可是关键是那二人可摸不准夙昧此人的心思,便也吃不准究竟要不要唤他一同去,就怕到时候一同去了后,他又在以后打击报复,就终是最后还是自动刻意忽略了那个姓夙的人儿。
有些跑题不说,此事的主角还是那两个在上头出现的小娃儿,可不是后两者。
小双儿的爹爹是李准,那时还是元京里头的大理寺中的小小一主簿,可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只是在后来的五年之内大起大落,三年内位至大理寺卿、翰林学士,但在最后二年急流勇退,便辞官不理政事。
这一个奇怪的妙人儿的幺女自然也是不同寻常的。可从小就乖巧懂事的李双,也有那么一回两回耍性子的时候。这不,恰巧就遇上了那个早熟的小龙子。
木及瑛熟门熟路地引着袁云启来到一方小茶室,茶室分成内外两层,里头是斗蛐蛐的场所。来时的云启不小心被一小僮给撞了个满怀,他没在意地整了整衣襟,便随着木及瑛到了内处。
一个多时辰过去,二人斗得正欢,赢了好些局便要回宫了,让对方的人儿好生地不爽快,看着这俩小孩便嚷嚷着耍赖,想着什么以大欺小。
当然,云启与木及瑛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商量了片刻。本是木及瑛自动请缨让云启脱身,但是袁云启本着自己算上个男子汉,便不想让女子受了委屈。所以最终还是以殿下的诰命令木及瑛去请救援。
而今云启只是在外没有他人相伴,因此,凭着武力和闹腾也便只有暂时认输的地步。正在双方争执不下,木及瑛乘乱溜走去求助夙某人时,隔间突然传出了一稚女的声音,冷静卓然。
“慢,别想要动手。”李双临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叔辈人士,“若是现在放了我回去,我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若是绑了我以要挟,你们可就是犯下了极大的过。按照大瑨律法,绑人可是绞刑之罪。诸位叔叔伯伯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低沉沙哑的男子笑声桀桀:“又有谁会知道?”
小双儿依旧淡然,“我现在要是大声喊了出来,就不怕别人不知道。我爹寻我不见,自然会来找我,若是连我的人影都找不到,报了官,把事情弄大了,新帐旧账一起算起来,怕是要有连坐之罪了。”
隔间的男子们似是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又问:“如何保证,你不会说出去。”
“我在此发一个毒誓,叔叔伯伯们可是相信了?”
便听到那小双儿在那宠辱不惊地清晰吐字,一字一句却异常洪亮,传到了另一间人的耳里:“若我泄漏了沁闰坊众位叔伯欲绑架小女子李双,以要求大理寺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主簿李准爹爹篡改状纸,压案不上报,这件事一个字。我李双便孑然一身无人相伴,不得好死。”
云启闻言一笑,这小妞儿是想着法子将此事告之他人。即便是他此刻自顾不暇,也对这大理寺主簿李准起了心。
这小双儿将自己置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步,倒是将大义为先,置个人性命于不顾。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留了后路。
云启便是正义感油然而升,便要好好地帮她一把。
莽撞地打斗自然是寡不敌众,云启便是认准了这沁闰坊是个黑店,当下也怨不得木及瑛此人,便是心里琢磨出一个法子来让此方的人乱了阵脚。
那另一间的众人恼意渐起,欲挥刀相向,云启一边后退一边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绣小囊里,说:“本也是来找个乐子,不就是心疼几个钱财么,小弟便是让了几位哥哥。”言毕便拉开小囊就势掏出了什么东西来。
望着那些人的眼色,云启眼中露出纯良无害的光,猛地一撒手,掏出一把粉末来,让原本睁大了眼儿的人顿时灼伤了眼,乘此机会,云启一把拿过自己宝贝的蛐蛐二郎神,撒腿就跑。
路过隔间时,不由分说地拉着那个原是个稚嫩的小妞儿青衣小僮,躲过了几次挥闪,跳下了扶栏,一不小心扯破了李双的袖子,也顾不得其他。脚踏在木板之上,发出踏踏的响声,毁坏了几块楠木的薄板、门牌,冲出了所谓的黑店。
第66节:第66章 【66】广寒香一点?云启
可是这正是坏了小双儿本来设下的一个局啊。那沁闰坊是那行人的教名,而非这茶室的大名,这茶室明明白白地挂着一块大方匾额虫二茗。
当然,迎面而来的两人,却是看傻了眼儿。
“云、云启你何时招上的断袖之交?”
遭到狠厉双双的白眼后,木及瑛狗腿地住了口。
夙昧便出场收拾这一烂摊子,将那沁闰坊一行人绳之以法,又赔上了一锭金子,才了了此事。
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小双儿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惹火那叫作木及瑛的人了。袁云启自觉无趣,想唤了小双儿,以期望能从她的眼里瞅出一些什么叫做“崇拜”的东西,可是瞅了半晌也没见到除了淡如水止静的其他含义,就不再有什么了。
云启自然是气恼的,便不去理她,一个人走在了前头。李双落在四人行队伍的最后,久而久之,云启更觉得没趣了,转头一望,却是寻不见小双儿的人影了。
袁云启见夙昧与木及瑛都没说什么,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那小双儿去哪了,便一直保持不爽愠怒难忍未爆发的状态到了宫里。
之后的种种,也竟是抛到了脑后。那个女扮男装的青衣小僮,也不再记忆中再次被提及。李双远远不似表面上来得那么淡定。她心中有的是一份算不上感激的感激。
尽管是破了原先她定好的局,可是袁云启这种自作聪明的举动可是多年以来小双儿感受到的最真实的关心了。
爹爹是个怪人儿,自小就不与她亲近,娘亲从她生下来之后就没见到过。人说爹爹最疼女儿,可是小双儿是从未被她爹疼过,所以才生了这么清冷的性子。可是她骨子里还是极其渴望能被人疼的。
所以,无论怎样,袁云启的这番举措还是陷入了小双儿此时的心里。尔后几年在她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哥哥,那个哥哥性子好,但是所谓的关怀也只是淡淡的,却让李双感到一丝丝温和。却始终疏离。
表面上不说,并不是心里不想。这么原是很简单的感怀,却在几年之后,成功发酵成为另一种绮思。
然而,她非原来的小姑娘,云启也不是那个孩童。
即便是成了名义上的夫妻,也不是那种可以相濡以沫的一心人。
每每望着他对那秋海棠出神时,李双心里便如那雨打芭蕉一般。皇上喜海棠,却因为海棠是他人最爱的花。
然而那个“他人”在三年之前,在自己的帮助之下私离了重重宫阙,再不在李双的面前出现。有着她的只字片语,也是云启心里埋藏着的不为外人所知的那一部分。
李双不敢去触及。生怕打碎了看似牢固却危在旦夕的平衡。
然而,云启此刻的一句话却让李双不由得改变了初衷。
哦,何来‘不敢’之说?
分明是他牵住了她的手,无论是不是发自内心,无论是不是一种利用,他既然问出了口,问她敢不敢,李双都想去试一试。
那么有何不敢呢?
李双握住云启的指尖微微发颤,望着他的眼光没有躲闪,企图看到表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