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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民抬头朝松山寺的方向望了望,一缕白云环绕在黛黑的山顶上,整片森林笼罩在一层乳白色的山雾中,夕阳的余辉透过密密的树梢,洒落在松山寺金黄色的屋顶上,为它凭添了几许庄严肃穆。一群群飞鸟在半空中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绕了几个圈子,终于隐没在密林之中。看着这些,刘裕民不禁脱口而念道:“山寺微茫背夕昏,鸟飞不到半山空,上方孤磐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
走完这段长长的石级,刘裕民来到了松山寺门口。此时,香客都已经走尽,松山寺沉浸在一片幽凉寂静之中。小和尚正在庙外打扫落叶,他是一个哑巴,看见刘裕民到来,咿咿呀呀的朝他直摇手。刘裕民对他笑笑,径自走进庙门,一眼就看见老和尚正盘坐如来的塑像面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喃喃的念经。刘裕民站在老和尚的身边,正不知如何开口时,老和尚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施主,我们要关门啦,你改天再来吧。”
刘裕民为难道:“我今天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来。”
和尚没有回头,继续说道:“那施主您应该是政府官员了。”
刘裕民抱拳恭维道:“大师果然通神,一猜就中。”
“不是通神,”和尚笑道:“平常百姓要来就来,大可不必回避什么。当官的就不同啦,他们信马列主义,是无神论者,怎么能唯心主义?要唯心也要避开群众的眼光啦,哈哈。”
和尚说完后,回过头来看见了刘裕民,吃惊不小,赶紧站起来,一迭声的施礼道:“原来是刘市长大驾光临,里边请,里边请。”
刘裕民看见老和尚,也吃惊不小,这和尚不就是L市的一名政协委员吗?在大会小会上,他们早就见过不少面,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彼此都是认识的。想想自己特意选了这样一个时刻乔装而来,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他来,不想偏偏碰上熟人了,而且是官场中的熟人,能不尴尬?刘裕民勉强笑笑,说道:“大师,您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我也是刚从山上观光下来,顺路进来看看。”
“那我就带您随喜随喜吧。”和尚说着请刘市长上楼,刘也不再推辞,心不在焉的跟和尚在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后,便告辞欲去。老和尚看出刘裕民有心事,执意邀请道:
“刘市长,既然来了,可别空手而归,要不,我给您求一张签,看看运程吧。”
“不可信不可信。”刘裕民连连摇手道。
“那就当玩儿吧。”和尚再三邀请。
“好吧,既然大师这样盛情,我再推托就不好意思了,抽一张吧。”刘裕民说话之间,手忙脚乱的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丢进了善缘箱。和尚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只签筒,问明了刘裕民的生辰,便在佛陀面前焚起一支香,化了些纸钱,咿咿呀呀的唱颂一番,闭着眼睛摇出了一支竹签。
刘裕民拿过竹签一看,是下签,禁不住心头一紧,脸色也变了。和尚看了签,恨恨望着自己的手,说道:
“刘市长,刚才是我的手没拿稳签筒,这张不算,我再给您求一张吧。”
“不必了,就这张。”刘裕民冷冷的回答。
和尚也不再坚持,找出那张对应的签纸来,打开看了看,便把它递给刘裕民道:
“刘市长您也是个明白人,这签文就不用我讲解了。在我看来,您本人也没有什么大碍。”
刘裕民展开签纸看了看,上面是四句话:蝉扬嫩翼占高枝,螳螂铩羽雀出时,连理枝残琴弦断,新人不及旧人痴。
刘裕民看完后,摇头说道:“不解其意,不解其意。”
老和尚跟着摇头道:“天意从来高难问,您好自为之吧,时时在意,事事当心,绝无大碍。”
刘裕民点头称是,抽签之后,他又在佛前焚上一炷香,暗暗许下一个愿,这才作别和尚,离开松山寺,下到山脚下的停车坪里,驱车回了L市。
回到L市后正是傍晚,此时街上华灯初上,到处是火树银花,争奇斗艳,车灯拥簇,汇成一道道星河。喧嚣的声浪与滚滚的红尘把整个L市变成了一个热烘烘的不夜天。刘裕民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不由自主的笑了,心里油然而涌起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是啊,毕竟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工厂,每一片住宅区,他无不了如指掌。而且,目下他正是L市一个举足轻重人物,他相信自己不日必定成为L市市长,成为真正掌管这个城市的主人。
刘裕民回到家里,在他的书房里坐下来后,拿出那张签左右琢磨,就是猜不透其中的含意。螳螂铩羽,连理枝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话,那么他的运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杀机与灾祸呢?佛陀无言,他们漠然的坐在莲花宝座上,给凡人一些怎么也无法猜破的暗示,任人世间如何生生杀杀,就知道拈花微笑,这就难怪他们是神仙。看来,这签言所指,只能待以时日才能见到分晓了。不过,和尚说了,他本人并无大碍,只要时时在意,事事当心就行。对此,刘裕民深感庆幸。他知道,就算这次不能如愿的占到高枝,只要留得青山在,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有出头之日。
刘裕民还坐在办公室一个劲的琢磨着这张签,这时,手机响起来了,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情人来电话,忙忙的拿来一看,却是妻子李素珍打过来的。刘裕民有些失望,让手机响了好一阵之后,才懒懒的去接听。
只听见李素珍在电话那头问道:“喂,今天你那同学不会来了,你回家吃晚饭吗?”
“我在家里呢,你打什么电话嘛。”刘裕民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开始琢磨起签来。签上有蝉,螳螂,黄雀之字。明明是蕴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呢,那么这签是不是暗指了这一场官场之战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这里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这一场争夺会不会又是几年前的那场市长之争的翻版呢?刘裕民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成为那只注定要被捕的蝉。这也难怪,刘裕民也算在官场上混了几年,深知其中的奥妙,他自己出身于农民之家,无根无基,在官场无枝可依;另外,他的家底也不算厚实,无力经营起牢实的关系网,就凭着两点,他可谓是羽翼不丰,过于稚嫩,难免不成为被捕的对象。唉,还是不去想这些吧,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好尽力而为了,至于结果,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去想螳螂黄雀,刘裕民又开始琢磨起连理枝残这几个字眼来。连理枝残,是不是暗指他和李素珍的婚姻会破裂呢?离婚,这确实是近年来一个让他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他有这个想法,李素珍也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夫妻俩并没有付诸行动,平时也就是李素珍说说而已,他则想想而已。他不敢离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则他和李素珍是学生时代恋爱而结婚的,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尽管这些年来,夫妇俩经常磕磕碰碰,但夫妻情份未破,尚不至于非离不可;二则他毕竟是一个副市长,还有心往上爬,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再则为了孩子,也该戒急用忍,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不过,对于李素珍,他有时候还是有很有几分怨愤,但这怨愤说起来又毫无理由,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色心作怪,喜新厌旧,被那个年轻漂亮的情人迷住了心智,想做陈世美又不敢做,因此经常在内心的无端的异想天开: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有出车祸的,有被强盗杀死的,有被毒蛇咬死的……如果这样的事情恰好轮到李素珍的头上,那对他而言,该是一桩多么称心如意的美事呀。不巧的是,老天不肯从人愿,这样的美事偏偏没有发生,刘裕民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失落之余,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实在太歹毒,因此失落之后又是自责,自责之后不免对李素珍多几分好。
而后,他又着眼于新人与旧人来。新人不及旧人痴,那这是不是佛陀在劝诫他,不要鬼迷心窍,要好好珍惜糟糠之妻呢?扪心自问,刘裕民也知道李素珍对他的好是那个情人所远远不及的。情人除了比李素珍年轻漂亮外,就知道向他要这要那,把他当作摇钱树,说穿了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权和钱。但李素珍却不是这样,她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为了他,为了孩子,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却从没有希求过任何回报。即使李素珍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旁敲则击几句,有时候不闻不问。当然,对于丈夫找情人,李素珍自身也有难言之隐,她几年前犯乳腺癌,一对乳房被双双切除后,在丈夫面前是英雄气短,也就能容忍他在外头养一个情人。
在书房里想了好久,刘裕民又良心发现,又一次在内心里暗自发誓今后要真心诚意的对李素珍好,再也不要去做那个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美梦,慢慢的和情人断了关系。必须保全声誉啊,否则政治生命受到影响,那就太不值得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在外头养情人,这本来是缺德事,身既不修,家则不齐,又何以为官作宰治国平天下?
正在反躬自省之间,刘裕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翻来一看,信息是情人邓玉发来的,也就是这样一句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想你。
看着这条信息,刘裕民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回味起邓玉的千般妩媚,万种风情来,刚才那些要如何对李素珍好,要如何和邓玉断绝关系的种种想法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关上书房的门,喜滋滋的拨通了邓玉的电话:
“喂,小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刚回来啊。”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刘裕民听着,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柔声软语的问道:
“小玉,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有呢。你呢?”
“我也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