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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建好后,葫芦他们都来看过的,因此也不觉新奇,直奔会讲堂,要去听会讲。
今日书院开张,待吉时揭匾、拜祭孔圣人毕,便算完成了仪式。按原定安排,作为山长,周夫子要为学子们开讲第一课,然后便是请游历来此的文人学子们上去自由会谈。
谁知他还没开始,就有人通传碧水书院的丁夫子带人来贺。于是,迎进客人,分宾主落座,哼哈寒暄间,这第一堂课就变成了论讲,一场不见硝烟的文人论战开始了。
葫芦他们进去的时候,会讲堂里已经是济济一堂,就听周夫子不疾不徐的声音刚落,另一个刚劲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
他们不敢乱跑,站在门口听了一会,不由得相视苦笑:没几句能听懂的。就算有几句知道意思,然不能联系前言后语,依旧是一头雾水。
平日里也见过周夫子,也听他说话,从不觉得他跟人有啥不同,再说,他们自觉自己好歹也读了几本书在肚子里,谁知今儿一听,真正是高山仰止。
互相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悄地退出来,垂头丧气地商量,要怎么办。
李敬文也觉得这么听下去没意思,对葫芦道:“不如去外面等着。等他们讲完了,还有学生们也要讲的。说不定学生们讲得浅白些,咱们能听懂哩!好容易进来了,出去太亏了。”
葫芦点头,也觉得白来一趟不划算,于是都同意留下。
他们不敢大声说话,只在院子里等着,一边听大堂里的声音。
小葱见泥鳅和李敬贤眨眨眼,一起往后边去,便知道他们是去方便了。她也有些急,心里难受,暗道那些传奇故事都是鬼扯的,女扮男装哪有那么容易,这方便就是一大问题,要想不露陷,得多麻烦。
她受不了,就跟板栗小声说了。
板栗也发愁:这是带她去男茅厕还是女茅厕哩?这会讲堂可没有女茅厕,就学舍大院外面有,那是给洒扫洗衣的婆子用的。
这么一想,板栗忙拉着葫芦对李敬文和七斤道:“你们等等,我们出去一下。”一边扯着小葱就跑了。
出去后,板栗对小葱道:“要不就在树林里方便好了。我跟葫芦哥帮你看着人。”
小葱坚决不同意:“今儿人多,要是叫人撞见了哩?”
葫芦也说这样不妥,让她去女茅厕。
到了那里,小葱见有个婆子在茅厕旁边扫地,正好是她认得的,也顾不得了,高兴地叫道:“李奶奶,我是小葱,我进去方便一下。你莫叫啊!”
那婆子只觉眼前一晃,有个男娃就进了茅厕,再一想她说的话,又见板栗和葫芦站在远处,这才明白,好笑地嘀咕道:“这娃儿,忒胆大了。”
等小葱出来,会合了板栗葫芦,刚要再去会讲堂,就见赵耘等人回来了,看见他们,招呼道:“葫芦,你娘要生了。”
葫芦听了吓一跳,也不听讲了,拽着板栗和小葱撒腿就往山下跑,一边对赵耘喊道:“赵叔,帮我跟李敬文说一声,我们有事先回去了。”
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刘云岚有好生养的名头,又生过葫芦他们兄妹四个,这一回也折腾到晚上戌时初,才生了个大胖小子。
当赵清抱着娃儿,和小葱一块从产房里出来后,在厅堂里等候的郑长河听说是个男娃,脱口而出:“咋又是男娃哩?”
众人一愣,接着哄堂大笑。
杨氏虽然也想要孙女,却没他那么憨,白了他一眼道:“这死老头子!瞧你说的啥话哩!嗳哟,奶奶的胖孙子,爷爷不是嫌弃你,他就是贪心,想着你娘能生个双胞胎哩。”
一边从赵清手中接过那娃儿,夸道:“你俩越来越厉害了。都赶上你师傅了。”
赵清和小葱抿嘴笑,又有些害羞,她们这是拿刘云岚练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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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事发
菊花是下午的时候和汪氏曹氏一块赶过来的,等得十分心焦;青木更是急得上火,生怕媳妇有闪失。实在是因为生娃没了的事太常见了,就算秦大夫和云大夫也不能保证。
这会生了,兄妹俩同时松了口气,急忙凑上去看奶娃子。
可是,葫芦、板栗等兄弟姐妹一拥而上,围着杨氏对小娃儿好一番评价,还你一言我一语地帮他取名,这个说叫“青菜”,那个说叫“扁豆”,还有说叫“豇豆”“菜瓜”等,吵闹声差点掀翻了屋顶。
黄豆大喊道:“眼下大热天,也没旁的青菜哩,就叫小白菜。要是冬天生的,就叫大白菜。”
众人哄地一声笑了起来,都说男娃叫小白菜太难听了。
板栗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咱生的早,不然园子里可没几样瓜果蔬菜好挑了。”
黄瓜不满地说道:“我生的也不晚,干啥叫黄瓜哩?爹也没好好帮我想想。”他嫌弃自己小名不好听。
青木瞪眼道:“我是爹,我说叫啥就叫啥。”
可是,说是这么说,他对着新生的小儿子也发愁:该叫啥名哩?
这么胖乎乎的一个小子,当然不能叫扁豆或者豇豆。
曹氏头一回见到这种情形,觉得十分有趣,这才明白张杨为何一定要给儿子取个小名叫南瓜。
她见青木和菊花都皱眉苦思,忍不住插嘴道:“如今正是六月,荷花盛开时节。莲心尚娇嫩,如初生婴儿,秋来即成青色莲实。我观小侄子外貌像大嫂多些,将来必定是个飘逸俊秀的男儿。大哥不妨为他取名‘青莲’,意为青色的莲子。既雅致清新,还好听。”
青木大喜。觉得这名字合心意,菊花也说好。
小娃儿们纷纷抗议,说小婶子帮弟弟娶的名字这么雅致,偏他们的名字都土不拉几的。
菊花和青木都笑道:“将就着用吧。再换也不成了,都叫顺口了哩。”
说笑着,却见连人带名新诞生的青莲睁着乌溜溜的黑眼珠瞅着大家,也不哭。也不叫,也不像旁的奶娃那样闭眼睡觉。
众人纳罕,难道又是一个葫芦?
郑家添了新儿,暂忘了外面的热闹,可是葫芦等小娃儿还是注意的。
实在是来的人太多了。据张杨说,天下有数的博学宿儒、文人名士几乎来了一半——没来的或在朝为官,或者地处偏远,或有事羁绊——整日谈讲论学,其盛况前所未有,留诗文墨迹以志者不知凡几。
对此,书生学子们固然欣喜异常,连清南村的小娃儿们也不胜倾慕仰望,自此更加用心读书。此后数年。清南村人才辈出,都谓之曰“人杰地灵”,其实都是文化熏陶之故。
这中间要数黄豆比旁人更加用心十分,都快赶上大哥葫芦了。
一来这娃儿要应付二皇子布置的功课,他可是连字还没认全哩,写字也费劲。半年内把《千字文》和《论语》抄十遍可不是个轻省的活计,时间赶得很;二来他因为爹和姑父挨了板子,这事在他心里留了阴影,因而发狠,一边用功上进,一边更小心谨慎行事。
大靖朝的笑面虎尚书就这么诞生了,人都谓其奸猾天下无出其右。
再说张家,先前因为住得远,因此少有文人租住过去。如今来的人太多了,好些人张杨都认识,再不就是周夫子的故交,自然礼为上宾,请到家中来住,加上隔日就要迁祖坟,张槐也就忙了起来,也顾不得屁股疼了。
张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只抽空了拜见爹娘,然后便周旋其间,又偷空与赵耘商议密事,夤夜方回,直到第三日张家迁坟祭祖,才脱身而出。
张家的祖坟迁在桃花谷前端山塘旁边的竹林里,也就是那乌龟溶洞的上方。
周夫子当日看到这地方心里是很震惊的,且不说这山谷地势本就奇特,背山含水,藏风聚气,张家更是在山溪下游挖出了个大山塘,形成如蛟龙入海之势,单说地底下竟然还盘踞如此多的乌龟,就足以证明此地不一般了。
他将张宅定在西山的山嘴上,祖坟则镇在玄龟巢穴上方,并嘱咐张槐莫要声张此事,只说是老宅烧毁后,因桃花谷有山有水,才选中这里的。
说是祖坟,也不过是上溯到张大栓的曾祖罢了,他们是前朝动乱时才逃荒到此地落脚的。
一大早,张大栓便带着张槐、张杨,领着板栗、山芋、南瓜,领人将分散在山野各处的祖坟刨开,将尸骨收拾了,从新用棺木盛殓,再移至新祖坟地,直忙到晌午时分才完。
石碑都是先雕刻好的。为此,何氏还曾惋惜地说,要是等菊花生了再办这事,不是能在碑上多刻一个孙子的名字么。
槐子失笑道:“那要是明年菊花又怀了哩,这事不就办不成了?往后在加上去就是了。”
菊花气道:“我还没生哩,就想着明年的事了,又不是猪。”
至此,张家这一支算是建立起来了,家中也单独在正房东边设了祠堂,给祖宗供奉香火。十年后,张家又单独在西山建了座两进的宅院,将宗祠移了过去,着专人看管。
这些事都是男人们在干的,女人们只好干看着。
忙完这些,不等书院聚会散场,张杨就告别爹娘哥嫂和周夫子,带着曹氏和南瓜,急忙赶回三元去了。
菊花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想起曹氏那天半吐半露地对她说,黄姨娘没了,因她怕老太太听了难过,才没跟她说。
菊花见她含糊其辞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虽然心中纳罕。但还是没问。若是她愿意说,自然会说的,既然不想明说,肯定有她的理由。
问槐子。槐子道如今朝中老臣尽去,后进纷争倾轧,杨子和小石头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这些事,一时也难以说清,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了解吧。
菊花点头,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向来都是凡事尽力而为。
过了两天,医学院也顺利开张了。
自此后。清南村来往人众,上至豪门贵族,下至寒门学子,真正改变了这地方人的生活,各种奇人异事不断涌现。
其中不乏轰动一时的文人论学。更有鲤鱼跃龙门的励志话题,和绝妙诗文诞生的雅事,更有书生村姑的风流韵事,还有偷鸡摸狗的奸情。
医学院也不负众望,秦枫汇聚杏林人士,果然成就了一番大事业。
八月十五,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