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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子早将那车夫也拖了过来,已经打得半死。本来他是想一把捏断他脖子的,可是看见那么多人围过来,便改了主意。
他将这人丢在地上,顾不得其他,拉过菊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紧张地问道:“菊花,你没事吧?那人打你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菊花能打得过一个男人,因此,首先注意的就是她的嘴巴,急切地凑过去想瞧瞧有没有打坏。
她见槐子担心,忙道:“我没事。这嘴上的血不是我的——”踮起脚,凑近槐子耳边——“我把那人手上的血管咬断了,这血是他的,还把他眼珠子也抠出来了。”
槐子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忽地咧嘴一笑,搂住她腰道:“你……可真是,能文能武哩!呵呵!”
然后一把抓住她手腕,望着她有些发抖的手,怒道:“你……这指甲都弄翻了哩。这狗东西!”仿佛怪那人眼珠子长得太结实了,害得他菊花抠伤了手。
菊花一边推他,一边说不碍事,回头去云影那包扎一下就是了,猛然间又想起啥,惊叫道:“你把儿子和闺女丢哪了?”
槐子见她惊慌,急忙安慰道:“我将他们托付一家认得的掌柜了。不要紧的。他们跟来喜很熟。”
两口子这里正说着,人群却吵嚷起来。
原来,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丢了娃儿的爹娘愤怒之下要杀了这两个人。有人就说要问出同伙,不准他们杀,还有胆小的人说要叫衙门的差役来,吵闹不休。
槐子已经知道菊花不仅用簪子戳中了一个人贩子的眼睛,还杀了另一个人贩子,他叮嘱菊花道:“你啥也不要说了,剩下的事让我来。”
菊花点点头,她也在想这事。
到底杀了人。就算这人是人贩子,按律该当惩处,可是她一个乡下小媳妇,杀了人也不是光彩的事。还是要想法子将这事隐下来。
于是她拉着槐子低声嘀咕了几句,槐子听了点头道:“我晓得,你放心好了。”
他静静地思索,怎样让菊花干的事隐藏起来,不至于那么显眼哩?
正好来喜和秦枫等人赶到了,槐子顾不上回答他们的问话,只让云影照顾菊花,看看她有没有大碍——他还是不相信菊花没挨打——他自己则上前跟那些人说话。
槐子往人群中一站,大声道:“大伙莫吵。听我说句话。”
人们认出他是最先追人贩子的人,和那抠人贩子眼珠子的小媳妇是夫妻,就不晓得的人,旁边也有人告诉了他们,于是都静下来听他如何说。
槐子指着身后的马车——秦枫和云影正在帮那些昏迷的娃儿检查——冷声道:“我家的娃儿被拐了,我撵上来抓住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顺带救了你们的娃。谁晓得下一回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谁晓得下一回他们会拐走哪家的娃儿?”
人们都愤怒又憋屈。满脸惶惑担忧。
槐子道:“这些坏人都该死。咱们要是不狠,他们就不会怕。那咱们就狠一些,碰上了叫他们生不如死,让那些家伙不敢来咱下塘集干坏事;咱们狠一些,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就有人应和道:“老子怕个鸟!上回人家烧了半条街,贪官不也叫皇帝逮走了么?”
对呀!上回弄了那么大的事,最后倒霉的还是贪官,可见人还是要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话再也不错的!
想通了这道理的人们忽地疯狂起来,叫嚣着要把这几个人剁了喂狗。这一刻,水乡温和的人们,身上爆发出西北民众才有的狠厉和彪悍。还有一丝嗜血的味道。
槐子道:“慌啥哩?先问问话再说。你们也不想想,这些人在谁家歇脚,谁在帮他们,不然他们能不声不响地把人弄走?不把这吃里扒外的人找出来,你们家的娃儿就甭想过安生日子。大伙人多,有劲一处使,就算把下塘集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人来。”
有人立即接道:“怪道最近老听人说乡下人丢娃儿,原来他们干了不止一回了。可怜那些人还以为娃儿掉水里淹死了哩。”
又有人大叫道:“你也听说了?哎呀,这是他们先在乡下拐人,如今到集上来了哩!我的娘唉!可要把娃儿看紧了。这些杀千刀的,不得好死!”
人们这才明白,纷纷询问,也有人去逼问那两个人,槐子也不管,只在一旁瞧着,不时地跟菊花轻声说几句话。
秦枫看着众人道:“这些小娃儿都无事,不过是被迷晕了。去医馆用些药就能让他们醒过来。衙门里的人来了,咱们先回去再说话。”
张槐见那些衙役匆匆赶来,眼神一闪,对菊花道:“你先跟秦大夫和云大夫走,这有我哩。板栗和小葱在永瑞货行。来喜,你跟菊花去接。掌柜的不认得菊花,说不定不让她接板栗和小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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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遮掩
等衙役们来到跟前,一个年轻的衙役好似领头的,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贩子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皱眉问道:“此系何人,为何被杀?”
人群先静了一小会,大家忽然同时开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那人忙举手制止,双眼扫视人群,想找个代表来说。
槐子往前一站,如此这般地跟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并引他去车边看那些昏迷的娃儿。因为这些娃儿还需要秦大夫来救醒,所以他们的爹娘最后又将他们放到了车上。
那衙役伸头看了看,尚未说话,秦枫又出面证明这些娃儿是被用了烈性迷药,水泼不醒,需要他回医馆另行用药,才能救醒。
槐子又悲愤地说道:“我媳妇撵上他们,结果被抓住强要带走。我媳妇肯定不乐意了,就跟他们拼命厮打,也叫他们打成重伤……”
菊花一听,急忙把那血糊糊的左手往脸上一抹,突然碰触痛得她一哆嗦,也顾不得了,然后两眼一闭,往云影身上一倒——晕过去了!
云影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扶住她,这才没跌倒在地。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就不怕我没接住你,你一屁股坐地上?”
菊花不睬她,好似真的晕过去了。
她一个弱女子,既惊又吓,又受了伤,又见了血,强撑到现在,不是该晕过去么?
不对,她早就应该晕过去了!
该晕的时候就得晕,逞什么能啊!
云影无奈,只得配合她演戏,故意对秦枫道:“师兄,菊花支持不住,晕过去了。”
秦枫也瞄见了这一幕,忍住笑。上前对那衙役道:“差大哥,他媳妇挨了好几拳,伤及内腑,手指也骨折。已经晕过去了。是不是让在下先行回医馆帮她诊治?还有这些孩子,也不好耽搁太久,恐那迷药太重,对身体有损伤。”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看向菊花,槐子则大惊失色地奔了过去,喊菊花的声音惊惶颤抖。只当菊花真的受了重伤晕倒了。他就说么,菊花咋能打得过两个男人哩?她定是受了重伤,一直强撑着没说。
只见她满脸是血,软软地被云影搂着,那只手也是血糊糊的,耷拉在身侧。
围观的人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恍然大悟:就是嘛,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咋能那么厉害哩?她肯定是被逼急了,也气极了,这才跟人拼命的。那些丢了娃儿的爹娘。哪个不生气?
拼着自己也受重伤,才把人贩子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是两败俱伤!
瞧,她都晕过去了哩,秦大夫都说她不好了。
人们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便感慨不已,要不是这两口子,那些娃儿可不就找不回来了。
最能证明菊花没受重伤的人已经死了,那个眼睛被菊花戳了一簪子的人贩子掉下车,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自然也不晓得菊花到底有没有被打成内伤。车夫么,他只顾赶车去了,听见车里菊花尖叫,想必她确实挨了打。
所以,菊花被打成重伤,是毫无争议的事。
那个小牛的娘见槐子红着眼睛叫菊花。首先就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槐子面前,带着哭腔道:“大兄弟,要不是你跟弟妹,我家小牛可就丢了。我要给你们磕头哩。”说完真的“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槐子却没心思管那些,催着云影道:“云大夫,赶紧回医馆帮菊花瞧瞧吧,不能耽误了。”
云影心里直抽,本想提醒他,又想道,让他着急一会也好,这样显得更真切,便不提醒他,只点点头,示意他帮忙将菊花抱上车。
那小牛娘一跪,其他的娃儿爹娘也跟着朝槐子和菊花跪下了。
槐子这才发现他们,忙道:“谢啥哩?我自己家的娃儿不也丢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媳妇晕过去了,要先送回去诊治。”
就有人道:“大兄弟放心,弟妹的医药费我们大伙出,这是应该的。”其他人急忙附和,槐子也不理他们。
那衙役看看菊花,再瞧瞧地上那具尸体,因为后来那老汉用菜刀把人贩子砍得血肉模糊,使得他那眼窟窿和脖子上的窟窿都不再显眼了,看起来更像群情激奋之下,乱刀剁成这样的。
他便对秦枫一拱手道:“如此,就拜托秦大夫了。回头这些人醒来再让他们过来录供词。”
秦枫点头,和云影上车,来喜赶车,载着他们去了。
槐子也想要上车的,那衙役却道:“你去也不顶事,有秦大夫在,你媳妇肯定会没事的。因你是个知情的,这里还有事相问。为何是你媳妇先追上去了,你倒落在后面呢?”
槐子道:“我抱着奶娃儿,后来找到人,托付给他看管,才跟着撵上来。终究是迟了一步,害得媳妇受伤,还差点被掳走。”
衙役点点头,不再问他,自去拷问那两个人贩子。
且说菊花一行人,赶着马车,又顺道接了板栗和小葱回到济世堂。
刚下车,就见来财从街道那头小跑过来,惊慌地问道:“菊花姐姐,你……你没事吧?我听人说拐子拐了娃儿,是板栗和小葱么?”
菊花疲惫地摇头,道:“不是板栗他们。现在没事了——那拐子叫人抓住了。你咋来了哩?”
来财道:“是青木哥怕姐夫照应不过来你和板栗他们,特地让我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