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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因此生出动力和期望的更多了。
忽然间,传出三秀才被抓了,这下村里可就炸了。
昨天下午这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张家、赵家和刘家正慌张害怕,忙着费心去打听真相,因此也没关注村里的传言。过了一夜,这传言越来越盛·田间地头、村里老树底下、河边洗衣石台边,凡是人容易扎堆聚集的地方,都在谈论这事。
有那跟几家关系好的,就坐不住了,这不,梅子吃过早饭,收拾完毕又洗了衣裳,看看天,还不到做晌午饭的时候,就抱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来找菊花,问她小叔张杨是不是被抓了。
张家院子里没旁人,就刘奶奶坐在梅树下,照看着几个小娃儿。问她,她说少奶奶在后园子。
梅子嘱咐李敬文就在前院跟板栗他们玩,自己便往后院找菊花去了。
菊花正和葡萄在后园子里给刚栽的茄子秧浇水,见她来了,便扯了些苋菜和小白菜苗,葡萄拎着篮子·一起回到前院。
“没有的事,是那些人传歪了。我们还没得准信,也不晓得杨子他们去了哪里·就不好在外说的,不然回头猜错了,倒不好圆过话来,但肯定不是被抓。这些人传得都没鼻子眼儿了,净瞎扯。昨天槐子哥跟我哥、三顺哥去集上打听了,人家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说杨子他们三个被人带走罢了,还有好多马车哩。”
菊花对梅子解释道。
葡萄端了几根小凳子摆在梅树底下·几人坐下·一边择菜一边说话,小娃儿们在一旁嬉笑叫嚷。
梅子也不懂那些·见菊花一副肯定的样子,丝毫没有慌乱·马上就相信了,她撇撇嘴道:“传得一头劲,也不管人死活,再不会说一声‘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回头去问问,比划得活灵活现,倒像是亲眼见了一般。就那么盼着人家被抓?我娘听了不相信,让我来问问你,她不好上门,不然惊乍乍地,像真有这回事。你家要是有要帮忙跑腿的事,就跟我说,长明哥已经插完山芋了,地里也不十分忙。”
菊花谢了她,说嘴长在旁人身上,想咋说那是她自己的事,不理会就是了,不然听了白生气。
刘奶奶仲手挨个地在几个小娃儿屁股底下摸了一把,然后将板栗抱出来,横着趴在她腿上,帮他换尿布。
她听了菊花的话,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庄稼人除了干活吃饭,那心是闲的,就喜欢扯些闲话。听的人莫要当真才好,要是都往心里去,不晓得要白受多少闲气。”
菊花和梅子听了,都笑起来。
说笑了一会,梅子道:“没事就好,我也要家去洗菜煮饭了。李敬文,咱们回去吧。”
李敬文正在逗板栗和小井儿,有些不舍得去,他娘便道:“你家去帮娘看着弟弟,娘要煮饭。不快些的话,爹家来没饭吃哩。你乖乖的,下晌让你爹带你去地头埂,干完了活计去田沟里捡螺蛳,晚上娘烧把你吃。”
小娃儿听了,急忙跑过去,牵了梅子的手,还不忘记回头对小井儿和板栗叫道:“我要回去带弟弟,明儿再来跟你们玩。”
板栗和小井儿见他走了,“啊啊”地叫了起来,使劲地挥舞手中的小猪—刚才他们就在玩这个。
菊花看着才三岁大小的李敬文,关切地问梅子:“你一人带两个娃,还要干家务,可忙得过来?”
梅子不在意地说道:“咋忙不过来?去菜园子就把他绑在背上;洗衣裳煮饭的时候,把敬武搁在小木车里,放在院子或厨房当中,让敬文看着。反正都在眼跟前,也不会有啥事。”说着转身去了。
刘奶奶看着她背影,奇怪地问菊花:“她婆婆哩?这个李敬文往常不是跟奶奶的么?”
花婆子也曾经带李敬文来张家院子玩过,所以她这么问。
刘奶奶从不出门的,张家人也不大说外面人家的闲话,就说,也是何氏跟菊花娘俩背地里说,是以刘奶奶竟然不知道花婆子和李老大搬去跟小儿子过的事。
葡萄见奶奶问,偷偷地瞄了一眼菊花,没敢吱声——少奶奶不许她说这些,其实她老早就晓得了。李长亮家天天吵闹,有时她送东西去荒地,在路上就能听见,村里人看热阄说闲话的人也多,出去了想不知道都难。
跟刘奶奶倒也没啥不好说的,不过是菊花懒得说罢了,她道:“敬文奶奶跟小儿子过去了。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外人也说不清。梅子一个人忙家务带娃儿,虽然累些,落个自在。”
刘奶奶就不问了。
到了晌午,菊花带着葡萄洗菜煮饭,一边指点她如何配菜炒菜,如何烧火,正忙着,小黑皮飞奔进院子,对着厨房大喊道:“少奶奶,打起来了!张奶奶跟人打起来了!”
刘奶奶听了吓一跳,忙问道:“黑皮,咋回事?东家奶奶跟谁打起来了?”
第四百一十零章话是非终酿大祸
菊花还在跟葡萄说“这腊肉小白菜汤等会再做,不然小白菜在热汤里泡狠了,颜色就会发黄,看起来不鲜嫩。把瘦腊肉切好,等干活的人回来了,烧开水,肉和小白菜下锅滚几滚就盛起来,这样小白菜颜色绿莹莹的,汤色也清亮亮的……”
葡萄认真听着,不住点头,却见她哥哥黑皮跑进来,喘气道:“少奶奶,张奶奶跟那个柳儿娘打起来了,还有赵小秀才的娘,打得可厉害了,都见血了哩。”
菊花听了头疼:咋又跟那个婆娘对上了?不是劝了何氏不理她的么?
葡萄急忙道:“少奶奶,你快去瞧瞧吧,饭也煮好了,我再添把茅草柴焖一会就成了。哥哥,你跟着少奶奶,别让人欺负了。”
菊花听了想笑,却没心思笑了,一边解下围裙往外走一边问黑皮:“在哪打起来了?为了啥事?”不等他回答,又对刘奶奶道,“刘奶奶,我出去一趟。”
刘奶奶忙道:“去吧。黑皮,跟着少奶奶,莫叫人挤倒了。”黑皮急忙答应了。
两人出了院子,顺着村路往前飞奔,黑皮一边小跑一边喘气跟菊花说缘故,有些是他在场看见的,有些是听旁人说了拼凑起来的。
原来,晌午收工的时候,下地薅草种豆浇水的人陆陆续续都扛着锄头、捧着筲箕回来了。进了村,不免会碰头·那爱说闲话的,喜欢听闲话的,就站住了,扯几句三秀才被抓的事儿,感叹一番。
如今清南村不管是老村还是新村,桃树柳树忒多,野菊花也忒多——人都是容易跟风的,旁人种他也种——-又正赶上春季,真是美的很。
说闲话的人随便找棵柳树或桃树·往树下一坐,东家长西家短,从婚丧嫁娶说到生儿育女,扯不完的闲话,加上微风拂面,极为舒畅;要是再过些日子,仲手就能摘一个红艳艳的大桃子,在裤腿上擦掉绒毛,边啃边说,就更舒坦了。
人们就是在这样情形下·放下手中的家伙用具,扎堆聚集在李长亮家屋侧面的大树下说三秀才被抓的事。这地方是原来的香肠作坊,那树都是当初青木他们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如今已经枝叶繁茂,十分粗壮了。
为何选这里?因为最先是花婆子在柳树下摘菜,她是个爱说话的,所以吸引的人就越来越多。
有人不相信,说早上问了张大栓,没这回事;也有人添加了些新的内容,说昨晚半夜听见马车进村·准是郑家的马车,要是没事干啥出去了,还半夜才回来?又有人说今早见了石头娘下地·说她眼睛红红的。
顿时吵个不停,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柳儿娘今儿在山边地里薅草,回来见这么多人围在树下说话,当然高兴了,立即加入进去。
于是,等石头娘拎个小布袋——她在种黄豆——背着小儿子赵锋从地里回来,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听见这婆娘正跟人说:“······没那个福气·不是当官的料·再折腾也没用!中了秀才,两亲家拽得跟二百五似的·眼里哪还有旁人?如今就跟秋后的蚂蚱似的——再也蹦不起来了。要我说,怕是在外边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的话,好好的抓他们干啥哩?这事也太丢人了,我家铁柱在大路上走的好好的,就有人上来问他是不是清南村的,又问你们村的三秀才是不是干了啥坏事,叫人抓走了?你们说,咱村可不是倒霉么?这名声都臭······嗳哟—
她正说得起劲,却突然被打断,跟着就惨嚎起来。
原来,石头娘见人围着说昨天的事,本来不想理会的,因为人家也是听说的,又不晓得是咋回事,议论也是常情,昨儿连她听了这事还惊得昏天黑地哩。
可是她站在人群外听了一会,柳儿娘那幸灾乐祸的口气激怒了她:人家儿子被抓她高兴的很哩!还糟践石头他们在外干了坏事。虽然明晓得她这话是冲着张家去的,谁让张家跟郑家是亲家哩?但这婆娘晕了头,一番话捎上了三个秀才。
石头娘本就厌恶她,再者昨晚担惊受怕大半夜,好容易心定了些,如今听她这样埋汰小石头他们,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戾气——这儿子可是她心头肉!
她也不吭声,将小儿子赵锋塞给一个媳妇,让她帮着看一会,然后挤进人群,一手揪住柳儿娘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不停地扇耳刮子。
柳儿娘被打蒙了,等她反应过来,见是石头娘,也无暇解释,再说,脸都被打肿了,再解释这亏也吃定了,她哪肯干休?立即跟石头娘对打起来
石头娘比她年轻多了,下手也狠,又占了先机,出其不意地先揪住了她的头发死不松手,因而柳儿娘可就吃了大亏,被打得忍无可忍之下,也拼命起来。
围观的人见打起来了,纷纷后退。
庄稼人平常虽然喜欢说闲话,但大部分人还是怕惹事的,有些胆小的,见事不对,拔脚就溜走,竟是连热闹也不瞧了。
人群一散开,抱着赵锋的媳妇就看见了里面的情形。
她看见了,赵锋自然也看见了。这小子打小就脾气暴躁,跟他哥哥和姐姐都不一样。别看他才一岁多一点,见他娘跟人打作一团,认为那人在欺负他娘,顿时嗷嗷叫,使劲挣扎着就要下地,脑袋上冲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