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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笑道:“那是,你们也不想想,菊花可是啥都舍得喂。”
说笑着,杨氏端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姜汤,一人灌了一碗,解了寒气,就忙着去瞧青木和张槐称鱼。
菊花和刘小妹也关切地在一旁瞧着,就见青木和张槐抬起一只装满鱼的桶,一边扒拉着秤杆上的大秤砣,刘三顺则站在一旁,脚边放着一桶鲫鱼,他是添加零头的,为的是凑个整数。
“三顺,再加两斤。这桶还有好几斤哩,不是得扣除么!”青木对刘三顺道。
于是刘三顺弯腰捡起三条鲫鱼扔进木桶,张槐就叫道:“好了,四十五斤,算四十斤。这桶死沉,扣掉五斤。”说着跟青木放下扁担,把这桶鱼倒入大缸里,添上水养着,又去称下一桶。
菊花心里估量着自己平日提桶的感觉,忙道:“桶没那么重,大概有三四斤的样子。”
张槐见她算得这么精细,先是愕然,接着便轻笑起来,看着她眼里溢出柔柔的神采;青木也好笑地瞧着妹妹,无奈地说道:“这会儿只不过是算个大数,好心里有数,又不是去卖鱼,那就要掐斤掐两了。”
菊花颇不好意思,又见张槐笑意盈盈的样子,便瞪了他一眼;刘小妹也捏捏她的手抿嘴笑了起来。
刘三顺好心地对菊花道:“卖鱼都是要用小称来称,用秤钩钩住鱼鳃,光溜溜的,称出来都是鱼的净重。”
李长星笑道:“你那是零卖。郑叔家起了这么多鱼,又都是大鱼,肯定是要卖给集上的大户人家和酒楼——他们要的多一些。卖不完的才零卖。”
其他的人已经在杨氏的招呼下,吃起糯米藕来。
郑长河手里抓着一节糯米藕,一边啃一边对菊花道:“闺女,你放心,爹去卖鱼,那篮子和桶都是要单独过称的,称多少就是多少,不会跟槐子这样瞎估一个数,爹保证吃不了亏。”他以为闺女怕桶的重量算多了会吃亏,所以这么安慰她。
这下菊花也忍不住笑了,瞧着老爹觉得很可爱。
刘三顺又插嘴道:“郑叔,你卖鱼的时候,最好叫上郑婶娘家那侄子,就是那个叫来喜的。嗳哟!我瞅他灵泛的很,做生意有一套,又会说话。人家到了他的店里,本来没准备买东西的,听了他一套话,就高高兴兴地买了东西了。”
说着话,见李长星等人都在认真地听,便又补充道:“你们可别以为他肯定是满嘴吹牛,骗得人家买他的东西,我跟你说,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总是跟人说这样东西不合适农家人用,买了白费钱;那个东西虽然好,就是有些贵,要是你家不宽敞,还是换一样。有人要买我二哥编的精细垫子,他是认得那个人的,急忙劝他不要买,说是咱农家人买这东西不合算,又说你自己不是会编草垫子么,干嘛要费那个冤枉钱,那人听了果然就不买了。不过他买了旁的东西,也没花多少钱。”
第二百四十七章来喜的卖鱼经
刘小妹听了嘟着嘴说道:“他倒会做人情,那咱二哥的垫不是没卖出去?”
三顺笑道:“咋没卖出去哩,不过是卖给合适的人罢了。我在他铺子里呆了一会,发现他是惯会瞧人的,总要叫进来的人买适合他的东西,并不骗人多买。嗳哟!那个生意好的很哟!”
刘小妹就不言语了。可是她似乎对三哥的话不大信,心道那个馋嘴的家伙有这么能干么?
郑长河笑道:“来喜么,是个灵泛的。那娃儿不错,比他哥哥要灵泛。”
赵三笑道:“他做生意能实诚待人,人家才信他;有些人就眼皮子浅,贪小便宜哄人,人上当一两回就不来了。”
张大栓扫了一眼院里的男娃,说道:“这做生意也是有窍门的。有些人也跟这个来喜似的实诚待人,可他太老实了,那也是赚不到钱的;这个来喜虽然是个铃俐人,难得的是心正,两样占全了,他才做的这么好!”
大伙听了连连点头,说确实是这么回事。
菊花和青木就相视而笑——来喜可是他们留着有大用的。不说别的,那些铺面就是托给他对外租。来喜拍着胸脯说一定要帮表哥找好的租户,绝不让人糟蹋这些铺面。
说笑了一会,那鱼也称好了,总共一百三十多斤。
郑家人全部满意地笑了,因为逮的可都是大鱼,放了好多回去了连黄鳝和泥鳅都只留下几斤,其余的全部放回鱼塘。可以想见,明年会是怎样的丰收景象!
吃完饭,帮忙的人散去,一家人就忙碌起来开始分鱼。把卖的和送人的分开装,又用洗澡的大木桶把活着的鱼放水养了起来,又装了些藕,第二天一大早,郑长河跟青木就赶着牛车一起去了集上。
等车停在福喜杂货店的门口,来喜急忙从铺子里迎了出来,惊喜地问道:“姑父,青木表哥咋来这么早哩?”说着探头往车里一瞧忍不住叫道:“嗳哟!这么多鱼?你们是来卖鱼的?”
郑长河想起三顺对这小子的品论忍不住笑道:“青木去给外婆和舅舅送鱼,我来卖鱼。来喜,姑父今儿可要指望你了,连咱村的刘三顺也说你会做生意哩,你帮姑父早些把这鱼给卖了,我家去还有好多的事哩。”
来喜就笑得一脸灿烂,对郑长河道:“放心,拼着今儿铺子不做生意,咱也要帮姑父把这鱼给卖了。”
青木听了呵呵地笑起来挑起准备好的箩筐,对来喜道:“那今儿可要麻烦你了,我可要走了。”
来喜急忙让他放心,又说道:“青木表哥,你去我家,让我娘烧些鱼,你帮我带来。这么新鲜的鱼,我又不在家,吃不着;等我回去了肯定只能吃腌的了。”
青木忍笑点头,转身大步去了。
这里来喜也不做生意了,关上铺子大门,要和郑长河一起去卖鱼。
郑长河见他来真的,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关了铺子,人家要来买东西咋办哩?”
来喜笑道:“不碍事的,你瞧好了。”
说着,走到隔壁卖日用杂货的铺子里,对那中年掌柜说道:“余叔,难为你帮我看着些铺子,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会,早饭后就回来。若有人来买东西就跟他们说一声,等得急就先去忙别的,回头再来买;等不急的就让他们去旁的铺子买吧!”
那中年掌柜急忙答应道:“嗳!来喜你只管去忙,余叔帮你看着。这大冷天的,人不会来那么早,就来了也是要在集上转一圈,耽误不了你的生意,放心好了。”
来喜这才转头上了郑长河的牛车,笑着对他道:“姑父,咱先去清辉酒楼,问他们要不要鱼。
郑长河听他跟掌柜的一番对答,赞他会安排。
清辉酒楼如今的掌柜姓金,郑长河经常来卖鸡蛋,是认得这个金掌柜的。毛掌柜在清辉县城管理那儿的酒楼,平日里不大回来,这里就由他来管了。
金掌柜见郑长河来了,以为他是来送鸡蛋的,不料搬出一大桶鲜鱼来,遂欢喜地说道:“这么大的鱼?咋还没到年底,就起鱼塘了哩?”
郑长河笑道:“就是怕到年底不容易卖出去,才早早地起了鱼来卖的。金掌柜可要些?”
金掌柜还没说话,来喜就笑道:“这么大的鲜鱼,还活蹦乱跳的,掌柜的干啥不买?买来要是一天卖不完,就用水养着,也好过每天从集上买。在集上从打鱼人那里买来也便宜,就是不大均匀,有时候有大的,有时候就只能买小的了。”
金掌柜赞同地点头道:“是这么回事。打鱼的也不是天天都有好鱼的。郑家老哥,这鱼我买二十斤。”
来喜诧异地问道:“才买二十斤?那不是才几条?这鱼可是有四斤多重哩。”
金掌柜一想也是,就笑道:“你这小鬼头,甭说了,我就买十条吧,也不管多重—称多少是多少。八斤,你去菜市跟张叔说一声,今儿甭买鱼了。”
大堂里一个清秀的小二答应了一声,出来对来喜笑了笑,往街道一头去了。
这里来喜称完鱼,金掌柜让人结了账,郑长河才赶着牛车继续往集镇后街走,到那些大户人家的门口兜售鲜鱼。
因为起鱼塘的时候,小一些的全部放回去了,逮上来的无论是鲤鱼还是鲫鱼,都是算大鱼了。
比如那鲫鱼,一般大的也就几两重,可是郑家几两重的还养在鱼塘哩,这捞上来的都是六七两重的,当然好卖了。
卖到最后,剩下的鱼虽然不错,不过是死的,价钱就要低一些。
大部分买鱼的人都很好说话,也有那难缠的,比如这位穿着花绸袄子的大婶,也不知是谁家管家娘子,又或者是厨房的买办,皱着眉头指着那篓子里的鱼,说道:“都死了,还要十六文一斤?这不是坑人么?”
嘴里这么说着,手却在篓子里翻个不停,捡起这条瞧瞧,扔下;又换一条,又扔下。
郑长河听了生气,还没等他开口,就见来喜直跳起来,冲那婆娘嚷道:“嗳哟!我说这位大婶,瞧你这样儿,就知道是在大户人家干活的——平日里啥没见过?这鱼多鲜亮,这么大,虽然死了,可是那也要瞧是怎么死的哩。”
花大婶傻眼:“咋死的?”
连郑长河也傻眼。
来喜道:“要是天暖和,逮上来用水养着,它能死么?还不是活蹦乱跳的。可是这么大冷的天,一个照应不好,不就冻住了?其实肉还是新鲜的很,不信你瞧瞧这鱼鳃。况且这死鱼也是有区别的,热天的死鱼能和冬天的死鱼比么?死了好几天的鱼能和刚死的鱼比么?当然是不能比的——早死晚死差别大着哩!”
他一套死活理论说出来,斜眼瞅着那花大婶,一副“你咋连这也不懂哩”的样子。
花大婶被他绕得头晕,况且大清早的,听他说了半天“早死晚死,冬天死热天死”的话,也忌讳,又见周围好些人围着,便忍着气道:“好啦好啦,给我称两条。甭嗦了,大清早死呀活呀的,说了半箩筐!”
来喜便动手称鱼,嘴里犹说道:“这么好的鱼,你当是随便能买到的?要不是死了,能卖这个价?刚刚清辉酒楼就买了四十多斤活鱼,鲤鱼二十文一斤,草鱼和鲫鱼十八文一斤,都不还二价。他酒楼一天也用不了那些鱼,想着再碰见这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