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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蛇毒……”
李长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压住一腔的怒火,再次打断她的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真的想管的话,也不会等到如今了。你一定要惹得人打上门来,我做儿子的也难帮你。你当爹真不敢休你不成?”
花婆子听见提到李老大,气焰低了几分,悻悻地说道:“不说就不说。真是的,好了不起么?”
李长明的弟弟李长亮跟实诚的哥哥不一样,是个混愣子。他早就瞧自己的娘不顺眼了,害得自己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虽说不会跟她争吵,却总是不理她,也从不听她的话。
此时,见他娘又要翻新花样,便冷冷地对他哥说道:“甭理她,让爹来收拾她!”
花婆子见俩儿子都对自己冷冷的,心里十分的恐慌。
她也是觉得自己在家里地位越来越低,李老大父子仨人都不大拿她当数,而且管得也严,所以最近几月也正经起来,想要好好的学着过日子,囡此才有上回到秧田里放水的举动。
不料从不管事的她好不容易管了一回事,却又管砸了,惹得张槐打上门率,李老大又把她臭骂一顿。
此时她见兄弟俩都对自己没好眼色,心里急于要挽回他们的心,便抹着眼睛道:“娘也没说啥,不就是提了一下么。我不过是担心人家咋想。要是狗蛋娘在乎这点,觉得梅子被你碰了,难得嫁人了,那你不得主动点,难道还要等人家女娃家主动?”
李长明对她的不可理喻无法可想,气恼地说道:“我那是为了救人!没人在乎这点,除了娘!从今儿起,娘不要再提这事!”他的脸色已经非常的难看了。
花婆子忙道:“不提,不提!娘保证不在外说一个字。”
她也是瞧见这父子三人起早摸晚地干活,喂猪喂鸡,看样子是想挣一份家业好给兄弟俩娶媳妇,倒也规矩了几天,帮忙干活做了不少事。
可她懒惯了,到底是身子重,累死累活就有些受不了,所以总想歪点子。
她见李长明不愿意提梅子的事,以为他是怕高攀不起梅子,眼珠一转便又想到一事,自觉自己是娘,好声好气地用商量和关心的口吻对李长明道:“那梅子咱攀不上也就算了。可是长明,你瞧菊花咋样?郑家如今可是有钱,买了几十亩地哩!娘往常也是想错了,这菊花贤惠能干,长得丑点也没啥——这女人等到年纪一大,还不都是一个样。你要是不嫌弃,娘就托人上门去说亲!”
李长明被他娘眼珠一转一个主意给惊呆了,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竟然让她把这一套话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他只觉得气血直往脸上涌,把手中的虾网子往地上一掼,一字一句地对花婆子道:“人家菊花才那么点大,你们做么事非要盯着她不放她丑也好,美也好,穷也好,富也好,关你啥事?一会把她说给这个鳏夫,一会把她说给那个光棍,她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糟践她?你是不把这个家给败了就不甘心是不?这事你敢在外边提一个字,我就当没你这个娘。”
李长亮冷冷地说道:“她当人家菊花长得丑,想沾便宜哩!青木要是晓得你打这个主意,怕是要来打你。”
花婆子又是委屈又是糊涂——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
瞧这兄弟俩也不是嫌弃菊花,却又同时责怪她说话不妥,她又没说菊花不好,刚才不是在夸她么?
这真让她不明白了:“我可不就是觉得菊花人不错,才……”
李长明大怒:“你还说!再说我就跟爹说了。”
他直接发怒,不再跟他娘解释,因为他发现他娘想事情总是跟旁人想的不一样,跟她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
花婆子这才闭紧嘴巴,李长明那不善的脸色吓着她了,李长亮更是冷冷地瞧也不瞧她一眼,她今儿不仅没有弥补母子感情,反而让这裂痕更加扩大了。
她呆了半晌,才往厨房去了,硬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刚才的话哪儿不对。还好,她如今也是小心翼翼的,没把这话拿出去问人,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李长明想着那天的情景,再瞧瞧菊花那单薄的身子——根本就是一没长大的女娃,连刘小妹也比她丰润。他体会到青木家跟人打架的心情,要是自己的妹妹叫人这样掰扯来掰扯去的,他怕也是忍不住怒气吧!
他家穷,娶不起媳妇,要是他跟青木这么大就成亲了,都能生出菊花这么大的闺女来,那些把菊花说给老鳏夫的人实在是该死,他娘虽然只说了几句闲话,他也无法为她辩驳。
可是,梅子也只比菊花大几岁,为啥他想起梅子没觉得不妥当哩?
想着梅子,一时之间他就有些痴了,心里又是万分苦涩,还是好好地干活是正经,想那些摸不着的东西干啥?
一直到日头快偏西了,这群人才往回走。再不家去肚子饿得不行了。
李长明和李长星背着沉甸甸的篓子,边走边说笑。
李长星道:“这么些鱼儿,晒干了也能管一阵子。明儿再去兜些。咱去远些,往小青山那里面去,山沟里的水也冲出来了,怕是那些洼子沟子里也攒了不少鱼。”
李长明点点头,忽地瞧见梅子拎着针线篮子从前边跑过来,立即就呆了。
梅子刚在篮子家做了会针线回来,遇见他俩,十分高兴,忙问道:“长明哥,长星哥,兜鱼哩?让我瞧瞧,可是兜了不少鱼吧?”
她因为李长明救了自己,而且这人跟他娘花婆子一点也不一样,总是少言寡语的,一副诚实的样子,也不知为啥,她见了他就觉得亲近,很是信任他,便笑眯眯地打招呼。
李长明忙放下篓子让她瞧。
看见大半篓子大大小小的鱼,惹得梅子一阵惊叹!
李长星笑道:“你该也跟你爹去兜了试试。我们今儿遇见郑叔带着菊花、刘三顺带着他小妹也在兜鱼哩。她俩玩得一身劲!”
梅子听了连连跌脚叹道:“我爹就不喜干这些。我家也没人兜鱼,也没人逮兔子。狗蛋又小,我就没得吃。”
李长明想了想,折了根柳条儿,让李长星穿了几条大鲫鱼给梅子,说是让她拿回家煮汤喝。
梅子开心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哩?你们忙了半天的。”
李长星看了堂哥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接过话道:“几条鱼罢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这是我跟堂哥一起兜的,送你尝尝鲜。
我娘那天不是还在你家要了腌生姜么!”
梅子就乐了,忙忙地接了过来,喜滋滋地对李长明道:“那我多谢长明哥了!”
李长星见了十分无语——这是我的鱼好不好?堂哥怕人说闲话才让我穿的。
这李长明生怕自己对梅子表现异样了,让人联想到那天山上帮她吸蛇毒的事,故而让李长星穿了鱼给她。
他却不晓得梅子的娘就怕这事在村里传出不好的话来,为此把梅子关在家里好些天。
还好,因李长明警告过他娘,花婆子一个屁也不敢放;村里其他人也就私下嘀咕两句,倒是没有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说亲的又来了
李长明对梅子道:“你快家去吧。这鱼死了就不好吃了,早些杀了也好煮了吃。”
梅子忙又谢了一遍,提着鱼欢快地跑了。
李长星看看李长明,想说啥又咽了下去。
总归是没影儿的事,说出来白让堂哥难受。他这个堂哥人很不错,却到如今也没娶上媳妇。不过他也只有在心里同情罢了,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没着落。
李长明瞧着梅子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喜悦。
看到她也是好的,娶不到她也没啥,她那么好看又乖巧活泼,该嫁个年轻男娃子,要过得比他好才成!
背着鱼篓子进了自家的小院,看到他娘花婆子的身影,那因为见了梅子而产生的一点愉悦立即消失殆尽,换上了无奈和沉重。
李长明的烦恼自不必说,有句俗语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能没点烦难的事情呢!
可是像菊花家因为人少,除了当初菊花的脸让郑长河两口子难受之外,还真没啥糟心的事。
如今菊花对脸也不是很在意,性子也开朗了不少,他俩就舒心多了,加上家里也买了点地,攒了点钱,那日子当然是十分的顺心!
郑长河跟菊花在田野里忙了一通,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把重重的鱼篓子丢给杨氏,高兴地说道:“瞧,可是兜了不少吧?连菊花都兜了一条大鲤鱼哩!说出来怕没人信,用个小筲箕兜了条大鲤鱼,这运气是一般人能有的?赶快吃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一挥手,表完功劳表苦劳,往桌边一坐,等杨氏添饭。
菊花也是饿得不行了,可是瞧着郑长河的样子很好笑,就到厨房里盛了饭出来,杨氏又帮忙将留的菜端上来,瞪了郑长河一眼道:“瞧你跟割了两亩麦子似的,兜个鱼有那么累么?”
郑长河嘿嘿地笑了几声,三口两口地吃了饭,又跟杨氏说了秧田里的水暂时退不了,怕是要到明天,不过真的退了的话,田里也是能逮到些鱼的。
杨氏叮嘱他看着秧田,别光顾着逮鱼了,那秧苗被水淹了这么久,要趄紧把水放了,不然可是要影响怀苞开花的。
郑长河连连点头,说是他惦记着这事哩。
菊花吃了饭,跟杨氏一齐收拾这鱼。
她对杨氏道:“娘,把这鲤鱼腌了吧;小鱼儿煮一碗新鲜的晚上吃,其他的也腌了,反正明儿还要兜哩。”
杨氏看了她一眼,问道:“这大鲤鱼吃新鲜的不好么?你不想吃?”
菊花笑道:“不是刚煮了一个猪头吃了么?如今不比去年,做猪下水的生意,老是吃荤;今年想吃荤就没那么便宜了,这鱼腌了推秧草的时候吃正好。夏天菜园子里的菜多,荤菜就少了。”
杨氏见她算计过日子很有条理,呵呵笑道:“不管留着往后吃,还是眼下吃,总归是咱自家人吃。别太亏着身子就成。身子好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菊花点点头,她也不喜欢死省。勤俭持家,那是少一个字也不成
第二天,等傍晚的时候,水退的差不多了,菊花就跟青木去田里逮鱼。郑长河也扛着锄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