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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连寻人绘像都贴出来了,这下情势岂不是更不利于他?只要是看过这种高额悬赏的绘像的人,想必往后在见到他时,一定会更卯足劲地狂追不舍。
「臭小子,做生意都没有比逮我还要认真。」他边暗自咒骂,边作贼心虚地把告示牌上的榜文和绘像一并撕下来,并且动作快速地将它们撕成粉碎以毁尸灭迹。
就在他处理完手上的致命绘像后,抬首一看,赫然发现前头约莫五步之遥还有张一模一样的绘像。
他连忙走上前再度动手撕去。
「还有?」走不到两步,一张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阴森骇人,让他看了就觉得头皮发麻的绘像,又似噩梦般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雪愈下愈大,夜愈来愈黑,趁着夜色,一路从街头撕到街尾的步千岁,在撕下了不下百来张后,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当他一脚拐过街角,顿时察觉,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大院院墙边,更是贴满了整墙数不清的绘像,让看了此景的他,差点累得两脚跪下。
又一次地,步千岁再度发挥他过人的意志力,千辛万苦地将整墙的绘像全都撕下,碎落一地的纸张,随即被落下的霜雪给掩盖,正好也掩饰了他的罪行。
累得半死的步千岁,在大功告成后,喘着气半倚在墙边,大院前的两盏淡色花灯,晕淡朦胧的粉色流光,徐徐滋润了他酸涩疲累的眼眸,顺着那温柔的光芒看去,大院门前高挂的一只门匾立即紧锁住他的目光。
「晓霜斋?」跟他在紫冠府里的晓霜院院名一样?
他再低下头仔细打量这座虽是古色古香,但看起却和寻常百姓人家又略有不同的宅院,而它的不同处,就在于它是间。妓院。
啧,什幺店名不好取,偏偏取得跟他的院名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这座引起他好奇心的妓院,在它的大门两侧,更是有文采好得令他不得不对书写此联的人致敬的对联。
酥娘一蒻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几多狎客看无厌,一辈舞童功不到。
「嗯。这里有个舞技高超无比的美女,改天应该过来瞧瞧的。」他甚是欣赏地颔首,再转首看向下联。
星眸顾指精神峭,罗袖迎风身段校而今长大懒婆娑,只要千金酬一笑。
「千金一笑?」他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么贵?」看个一笑就得值上千金?
对联上头的横批,龙飞凤舞地写着——欲走还留。
看完了横批,他不由得由衷同意「这种诱惑、这种价钱,的确是很让人欲走还留。」
蓦地,一道甚是森冷的冷风飕飕地自他的身后吹过,令他抖了抖身子,抬首看向今晚的漆黑幽然夜色,总觉得有一种诡谲的味道沉淀在空气里。
「这种气氛。」他疑心甚重地喃喃自语,「难道是夜黑风高杀人夜?」不知怎幺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酝酿发酵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沉思,拉紧了他心头熟悉的警报并招来了他全副的警戒心,回首一瞥,几道幽暗的人影快速地自暗处中窜过。
糟了,又被追兵发现了?
不假思索地,步千岁马上张大眼四处寻找可供躲藏的地方,但在这条一户紧挨着一户的商店街道上,他实在是找不到半点可供藏匿之处,而他本身也再无力道可施展轻功跃至高处地避风头,他转了转眼眸,两眼直视着眼前这座妓院那高度不怎幺高的矮墙。
拚着一口气,步干岁紧咬着牙关,硬是翻身跃过那道矮墙,定眼四瞧院落里没啥处可躲藏遮蔽的地方后,步千岁脚下一步也不敢耽搁地,连忙爬上院内一株高壮的大树,将身子藏匿在被厚雪遮挡的树干间。
不过多时,高举着火把来找寻他的追兵们,果然如他所料地来到院外,莹莹闪亮的灯火,照亮了清冷的夜色。
眼看着下面正大张旗鼓找寻他的人们,搜了再搜、找了再找,迟迟就是不肯离去,横着身子紧攀住树干的步千岁,愈来愈捉不住冰冷滑溜的树干,害得无法下树的他,为求安全,只好再往上爬,在爬至某个高度时,一道柔和的灯光浅浅地投映在他的脸庞上,他转过头去,发现就近在咫尺,有一扇地理位置甚佳,同时也正巧可以解救他于这种窘境的窗子。
当他伸长了手臂,在危险的树梢上构着了窗户边缘,他同时也发现,在他的正下方,就是一池已然结冰看不出深度的水池。
一道窈窕的纤影突地遮去了他脸上的光影,估量完自己危险处境的步千岁抬起头来,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站在窗子里瞅着他瞧的姑娘。
这女人。好面熟,他曾在哪见过?
现在没时间管他是曾在哪见过她,唯今最重要的大事,就是赶快敲窗叫她快点让他进去暂躲一下。
站在窗内的扶苏,冷眼旁观地看着躲迷藏躲到她香闺窗外的步千岁,隔着窗子,她面无表情地看他伸长了手臂频频敲打着窗棂,许久过后,在她菱似的红唇上,缓缓逸出一抹微笑。
步千岁已顾不得此刻的他的姿势,好不好看、会不会有损颜面,只是气急败坏地瞪着窗里,明明看见他奋力在敲窗,但却没有丝毫动静,既不尖叫也不大声喊人来捉他,更不好心的打开窗让他暂且躲一躲,就只是静站在屋内看着他的女人。
不行,手脚没力,真的挺不住了,天寒地冻的,他的身体已经有点不听使唤的现象,要是再不小心的掉下去池子里,到时那可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他压低了音量开口,「姑娘,我的四肢快僵掉了。」
「我知道。」扶苏的一双杏眸,在他横攀于树上的奇怪姿势上打转过一圈后,了解地朝他颔首。
他紧咬着牙关,「可以。请你开个窗让我进去吗?」知道她还在看戏?
「我为什幺要帮你?」她有礼又生疏地问。
「日行一善?」步千岁迳自为她找了个借口。
「怎幺办?」她为难地抚着芳颊,「我好象没什幺行善的良心。」
「那。」他再度拉下脸拜托起这个看起来根本就不想帮忙的女人,「你有没有人饥己饥的人道精神?」
「没有。」扶苏微笑地摇首,「但我不介意看你等一下掉下去溺水,来个人溺己溺。」
「你。」好狠心的女人。
她淡淡地提醒他,「你快掉下去啰。」他的一只脚已经掉下树缘,身子已开始呈现摇摇晃晃的状态。
「打个商量。」步千岁努力地自胸口掏出一张银票伸向她,「开个窗,一百两?」套人情既然没用,那就讲价钱。
她的黛眉挑了挑,「紫冠府的银票?」
「对。」他们紫冠府的信用那幺好,是正常人的话一定会快快地收下这种利诱。
扶苏巧笑倩兮地睨他一眼,「你不知道现在紫冠府的银票,已经不许任意在金陵城使用了吗?」自从步熙然要追某个人起,紫冠府的银票已经不太能通用了。
「那只是暂时性的,而且那银票只限定于某个人不能用。」既要小心别让自己掉下去,又要和她说理的步千岁,千辛万苦的把话挤出来。
「好吧。」她忽然神色一改,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愿意通融。
他不禁喜出望外,「那。」
「一千两。」她不疾不徐地朝他伸出一指,坐地起价地向他勒索。
「什幺?」吃人不吐骨头哪!
扶苏两手环着胸,笑意滟滟地跟他讲价钱,「开个窗一千两。」
「你坑人!」步千岁气火地大叫,然后又七手八脚地赶紧捉紧差点抱不稳的树干。
她笑得很无辜,「怎么会呢?」她只是在发灾难财。
「五百两。」满心不平的步千岁,干脆挂在树上跟她讨价还价。
「八百两。」她没那么好让步。
「七百两。」他再跟她拉抬起一点价钱,免得自己亏得太大。
「成交!」她爽快地点头应允。
「开个窗居然需要七百两纹银?这窗子是金子造的啊?从没看过哪扇窗子比这扇贵得更离谱!」
生平首次遭人坑的步千岁,万般不情愿地掏出一迭银票,在她打开窗子一道小缝接过点算后,她才如他所愿地打开窗子让他进来避一避风头。
「贵死了。」四肢被冻得不太听使唤,动作慢吞吞的步千岁,边爬进窗里边在嘴里抱怨。
「别动。」扶苏在他想起身去屋内暖融的炉火前,烘一烘一身湿冷的身子前,飞快地关上窗将他拉至身后。
「做什幺。」他想张口抗议,但她房内的门扉却立即开启。
「老板,我听见你房里有声音。」
睡眼惺忪的春联姑娘,揉着眼皮走进她的房里,而后不解地望着扶苏身后那位高大的陌生男子。
「他是谁?」夜半三更的,怎会有个陌生人来到她的房里?
「他是。」扶苏眼眸灵快地转了转,「来应征的。」
步千岁在她身后闷声怪叫。
「应征?」他只是借个窗子躲一下而已,谁要她代他来说谎的?
「不这么说,难道你想被赶出去让人逮个正着?」她将身子微微向后倾,在他的耳边悄声地反问。
识相的步千岁马上从善如流,「对对对,我是来应征的。」
「喔,来应征的埃」春联并没有怀疑这种夜半时分会来应征的说辞,只是以充满浓浓睡意的语气再问:「他叫什幺名字?」
「他叫。」扶苏沉默了半晌,而身后的步千岁也变得哑然无声,两人皆在考虑此时要不要说实话。
「叫什幺?」春联望着他俩一样古怪的神情。
考虑了许久后,扶苏甜甜地绽出笑靥,并且报上身后男子的大名。
「步、万、岁。」
「步万岁?」
在那个起床查看的春联离开房里,又回房睡回暖烘烘的被窝后,躲藏在陌生姑娘香闺里的步千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