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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仇从散播消息的兴奋劲头里看到两身警服,两个大盖帽,不禁支住车子,稍有收敛地哈哈着:“那个,这个,是报上登了关于这楼的消息。”
他的话更是让人疑惑从生。见鲜于仇摊开报纸,指着一版面上的头条,追命把脸凑过去,一字字读出醒目的大标题,“同一单元连死五人,意外?谋杀?”
“什么?”铁手一听这,如雷轰顶,硬从鲜于仇手里抢过报纸来从头看起。边看更是一肚子窝火,直说:“胡闹!这是什么报纸,太胡闹了!”
追命看着铁手的表情,冲鲜于仇撇撇嘴,“再来一份。”
鲜于仇从包里掏出一份相同的,递给追命,自个儿在一旁滴滴答答地小转悠,考虑着自己不过是散布报纸上的消息,应该不犯法吧。
“同一单元连死五人,意外?谋杀?据本报记者讯,位于城西迂平区的槐树里小区近两个月来死亡事件连连。先是5层的一位男性住户上吊身亡,再是一楼的小女孩被鱼线割断喉管而死,其父误被钢筋扎入心脏死去,前几天更有3楼的住户儿子精神病发作,将自己母亲亲手杀害后跳楼死亡。一连发生五起意外死亡案件,而恰恰又在同一栋楼的同一个单元,不禁让笔者心惊心奇,疑问这是巧合,意外,还是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追命读完这颇为悬疑,吊足胃口的开头,一段段看下去,报道把最近发生的这五起案件逐件叙述,虽然都表明公安局已经认定为意外,但又每每写的惊惧、恐慌,还顺便联想了不少国内外的恐怖电影小说,简直要把这里当成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潜力后继者。
“这记者真该去写侦探小说。”追命看完把报纸塞回给鲜于仇,很是由衷的感叹。
铁手却眉毛紧皱,问鲜于仇道:“这报纸你刚送来?楼里有多少人订了?”
鲜于仇挠挠头,微有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早上就送了,楼里有四家订了。我这不是回去看到这个报导心想着他们单元没人订,还没人知道就送过来看看嘛。”
看他那模样,不如用赶着来凑热闹形容他的心思更贴切。
铁手正要再说什么,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膜,鲜于仇一转头看见戚少商喘着粗气跑到面前,立马伸胳膊拦住。
“嗨,嗨,嗨,你这干吗呢?”
戚少商停住脚步,用胳膊撑着腿喘匀了一口气,才没多少好气的回答:“跑步。”
“就这时候,您消化食儿呢?中午有大餐?”
“乐意。”戚少商更没好气了,却看见鲜于仇拿着份报纸在他眼前晃悠,两只小眼睛充满了蛊惑。
“给你好东西看,特大新闻,就发生在您身边的故事上报了!”
戚少商一下子想起上次他给自己看的有关顾惜朝的报道,照片上顾惜朝倔强深刻的眼神,报道里让人心扎的字眼,他不相信顾惜朝会如报道所说的去骚扰女同学,压根不相信,可顾惜朝今天对英绿荷的表现,却让他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看。”戚少商反射似地推开那份送到眼前的报纸,仿佛上面有刺眼的亮芒。
●第十五章 只惜今朝
“惜朝,你在想她吗?”英绿荷支着手肘,凤眼流波地问坐在她对面沉思的男子。
顾惜朝的脸在窗口合闭的纱帘下投映出浅灰的阴影,肤色越黯淡眼睫却显得越浓密,深地眸子里像融了一泊潭,很静,荡漾着抓人心魄的幽幽光芒。
“没,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可是…”你的眼睛里有温柔又有忧愁,英绿荷心里说着,抬起手臂用指尖轻抚过顾惜朝修长的眉。呼吸很轻,樱红的唇和眼光闪耀,她压低了含媚的声线说:“知道吗?你的眉总是皱着的,每次看到它这样,我都好想去抚平。”
顾惜朝面对她流露出的真切,心内再铁石也难免涌上些感动。他不是没遇到过温柔体贴的女孩,晚晴就是,也遇到过得不到后的变脸,对英子第一面就开始的风骚纠缠,他本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然而上次的对话和必须得到珠子的迫切之心让他同意了英子的交换条件。这本是互相利用,互取所需的约定,只是相处这几天,英绿荷流露出的关怀却让没有家人的他感受到那么一点家的温暖。
是的,从来都离他很遥远的,被人关心,被人在意的温暖。让他想起多年前死去的母亲,想起温柔剔透的晚晴,也想起了第一面就拉着他换房间的戚少商。他无法形容自己在那个冷漠的日子里的心情,坐在黑箱子上盯着地面上飘转的纸钱,很像他,孤单,不祥,动荡,无人眷顾,然而一个影子浸过来,手指上晃着把亮灿灿的钥匙。他的邻居笑地酒窝里盛满了光影,故意却装作不在意的用脚盖住纸钱,响亮的声音在那么一刻间震碎了他高高筑起的保护墙。
可,这些都不会长久,母爱不曾长久,爱情不曾长久,现在得到的关怀和那些让他心内莫名悸动的片段,都不会长久。
注定。
顾惜朝的唇间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透窗帘而过的影子搅起短发间细碎的尘,他的忧愁,他的敏感,他的心事,都那么地让人着迷。英绿荷黯黯地望着他,收敛了杨柳梢弯的眉,轻叹着说:“我好羡慕她…”
或者是一切在他心里驻留的人罢…
顾惜朝似乎有种预感自己会遇到戚少商。果然,在他爬上五层的楼梯后,一抬头就看见戚少商很不自在的站在两扇门夹着的过道间,两手插兜,做着无道理的轨迹运动。
“有事?”他踏上最后几级台阶,用平淡简单的问话承认了戚少商的存在。
“啊,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盘旋的念头们果然是靠不住的,戚少商在看见自己等待的人时,却发觉要说的话早已混乱而无线索。
其实原本就捻不清自己为什么非一门心思的跑来等他,只是满腹不能压抑的气流,引着,牵着,不来不可。就象第一面便无条件把超常的热情交付,戚少商至今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偏对他一人如此特别,牵肠挂肚,现在又因为他打破乐观开朗的状态,平添烦恼。
顾惜朝立在门口等他说话,却哪知戚少商满心的扯不清,白白耗费两人对站了半天。他干脆打开门走进去,抛下一句:“你先进来吧。”
戚少商走进501房,这里和他上次来时基本没变,简单的钢丝床,靠墙角的黑色皮箱,除了深蓝色的窗帘,四处都是雪白空旷,干净地几乎不象是住人的屋子。
“这么久了你也没添置点东西,还是这么简单。”
顾惜朝闷着头褪下鞋子,淡淡一笑说:“我就一个人,没必要。”他光脚走过去,从窗台上拿起一只玻璃杯,也是明净干涸的,又自一旁拿起小半瓶矿泉水倒进去,未满。
水杯递给戚少商,他略带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忘记买水了。”
戚少商伸手接地心一扎,水一荡漾,更是不解的抑郁。
“顾惜朝,你干嘛这么亏待自己?”
顾惜朝深深看了他一眼,光着脚套上一对灰布拖鞋,拨开他的问话说:“你上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个吧。”
“不是,我是有别的话要跟你说,”戚少商从胸臆间吐出口气,压抑住烦乱的思绪问,“你…为什么会在英绿荷家?”
“做客。”干脆的两个字,却怎能平了戚少商的疑问和焦虑。
“可是你们俩明明不熟,甚至你一直都是很躲她的,今天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顾惜朝挑起眉,唇边闪过一丝难解的笑,“也许是,可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问题是你并不喜欢她,却又和她接近,这样怎么可以?惜朝,是什么让你的态度变地这么快,为什么?你是有苦衷,难处?为什么不能坦白说,非要去欺骗感情?”
顾惜朝听到欺骗感情,眼白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回答道:“我是不爱她,她心知肚明,所以我没骗她。”
戚少商顿觉头上满浇了冷水,没想到顾惜朝把这当成自然的事,竟不觉是骗。当下万般话语涌上,化做略带激烈的辩驳:“明明知道自己不爱却和她那么亲密,你说你没骗她,那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追求一时的感觉,把感情当成游戏,各取所需,自负盈亏?”
顾惜朝唇角带嘲,淡然而咬着字说:“有什么不可以?”
“你…!”戚少商猛地窜怒起来,这会儿被欺骗的不是英绿荷了,而是他。他傻呵呵地付出热情,付出关心,尤其在知道关于顾惜朝的报道后,一门心思的认定他受了冤枉,替他报不平,感委屈,更是为照片上倔强的眼神心痛不已。却原来认错了人,表错了情,看来顾惜朝根本不就在乎这些,他把感情当儿戏,那报道里的故事也不过是玩过火后的一次事故?
心瞬时被火焚,肠如锤炼。这回戚少商全明白了滋味,他怒地紧,脸色骤然变白变青,盛怒下话也难付。只眼见顾惜朝站在面前,一时间满脑子都晃满了他的影子。
那醒目而俊秀的眉,柔软的头发,润泽而尾稍带干枯花瓣感的唇,顾惜朝身上柔软的衬衫系在第二颗扣子处,露出的锁骨修长而细瘦,皮肤略白,甚至有些苍白。
只看到他,就让戚少商心内隐隐地痛,更何况一幕幕的场景里,尽是顾惜朝孤独清瘦的身影,手臂上青紫的淤伤,平静地让人不忍触碰的睡颜,锁到郁然的眉毛…
认定中满是被欺骗的挫败感顿时又模糊了,戚少商混乱着,齿缝间狠狠研磨着,顾惜朝,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样的人?!
不,我仍不信自己看错,即使是我也不会让你这样下去。戚少商狂躁地拉住顾惜朝的手腕,不自觉地使劲,几乎是有些怒吼了。
“我不许你这样!”
顾惜朝被他的举动一惊,下意识地要甩掉钳制自己胳膊的力量。然而未曾如愿下,脊背却被一个力量揽入怀抱。接着脸和唇压来的阴影让他闭上眼,嘴唇就这样被另一个唇包围住,象吸精血的妖无度索取着。
浓重而急促的喘息主宰了屋子,戚少商仿佛在做一个永不愿停止的憋气,不是不可以呼吸,但他不愿。不愿意放开,不愿意稍离,他明白了拥有一件爱到心肺里的珍宝时,期望蹂入骨血的强烈欲望。
他原来,不止当他是朋友,原来早就是注定的吸引,不可躲避。
吻停止